第285章 有交情的安撫使

辛夷和高淼同時轉頭看向傅九衢。

“九哥!”

“郡王!”

傅九衢微微勾起一絲笑,目光銳利得彷彿頃刻間就能洞穿一切。

“不急。”

還不急呢?

辛夷見他容色淡淡,急急地拉她袖子:“九哥,右衛將軍的情況恐怕耽誤不得?”

她還能和傅九衢講道理,高淼已然半刻都待不得。

“好,郡王不幫,也請不要再阻止我……”

高淼說着迅速退出內室,當着那幾個花枝招展的美嬌娘的面大步出去拉開房門。

這次,傅九衢沒有阻止高淼。

然而高淼卻怔在門口。

醉仙閣裡早已人聲鼎沸,酒客們正不知所措地四處躲藏。

當然,不是因爲二樓上的爭吵和打鬧。

在這樣的地方,三不五時的大打出手是常事,酒客見怪不怪。

他們懼怕的是不知何時已經包圍了醉仙閣並且闖入抓人的兵卒。

沒有招呼,沒有哨聲,沒有鼓點,這些兵卒進門便砸,但凡身帶利刃的一律抓捕,還不斷有人涌入,好似整個嶽州城的兵馬都調到此處了一般,如同戰爭。

“經略安撫使黃升?”

高淼在京中見過黃升,還曾叫過一聲黃叔,早聽說她調職荊湖北路任經略安撫使,兼知荊南府,竟不知會在這裡見到。

高淼說得有點急,辛夷跟上來,看一眼,回頭便撞見傅九衢那雙高深莫測的眼睛,低低地問:

“郡君認識這個人?”

高淼惶惶不安地點頭,“他怎麼會來嶽州?”

經略安撫使主政荊湖北路的兵民大權,不僅官比趙宗實這個團練使大,比實際掌權嶽州的知州還要高兩級。

辛夷:“有交情?”

高淼搖搖頭,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朝中官員家屬間,大多是泛泛之交,臉面上說得再好聽都沒有用。

沒有私交,就相當於沒有交情,她不知黃升是哪一邊的人。

說話間,那黃升已然領兵登上二樓,扶住腰刀順着遊廊走了過來。

看到高淼,黃升愣了愣,不知道是不是沒有認出身着男裝的她,略一遲疑便從身邊走過,然後長臂一揮。

“進去拿人。”

“是!”

士兵們齊齊應聲,持銳而行,很快便衝入了隔壁花魁娘子沈碧芊的閨房。

傅九衢這時才徐徐走出來,手負身後,容色如玉,如清風徐來,可是那面帶溫柔的微笑,卻無法掩飾他眸底的邪妄與冷漠。

黃升扭頭便看到他,三兩步走回來,拱手低頭。

“荊湖北路經略安撫使黃升,見過廣陵郡王。”

傅九衢淡淡還禮,側目一笑。

“這位是京兆郡君。”

黃升訝異地看向高淼,隨即笑着抱拳行禮。

“慚愧慚愧!請郡君恕老夫眼拙,竟不識貴人。”

高淼連忙行禮,眼風頻頻望向隔壁,露出一抹焦急的神色。

刀劍聲不絕於耳。

黃升自然知道高淼爲了什麼,高聲打了一個哈哈。

“郡君無須擔心,老夫既然來了,這事便會一管到底。”

高淼:“多謝黃經略。”

她瞥一眼辛夷,“我去看看。”

“去吧。”辛夷知道她是片刻都等不及了,對趙宗實的擔心已然蓋過了她所有的情緒。

高淼從人羣裡大步而去。

這時,兩個士兵押着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上樓,委委縮縮地拽到黃升的面前。

“稟安撫使,嶽州通判賈晁帶到!”

辛夷聽出這便是方纔在沈碧芊房裡說話的那個男子,沒有想到,他竟是嶽州通判。

一個通判,爲何要設計與他官位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團練使?說白了,趙宗實這個團練使就是個散官,沒什麼實權,壓根不會影響到他的升遷。

這賈晁不等黃升詢問,便大呼冤枉。

“不知經略安撫使黃大人駕臨嶽州,下官有失遠迎……但這,這也罪不致死吧,黃大人怎可如此對待朝廷命官……”

“少廢話。”黃升的模樣看上去便是那種直率的武人,懶得聽他聒噪,擺擺手,沉着臉道:

“有什麼冤屈,等押解回京,對皇城司的大人們說去。”

賈晁側目看到傅九衢優雅修長的身姿,不由恍惚一下。

“皇城司,皇城司……”

聲音未落,賈晁的膝蓋便軟了下來,要不是有士兵挾持,只怕當即就要跪倒在地。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啦。”

賈晁不知道傅九衢是誰,卻知道皇城司是幹什麼的,一張臉當即白如紙片,兩股戰戰,語氣也再不像剛纔那般理直氣壯,虛虛地道:

“不知下官所犯何罪……”

傅九衢:“傷天害理,罪孽滔天!”

賈晁臉色變了變,“下官不曾,不曾做過什麼作奸犯科的事情呀……”

“你還想狡辯!?”高淼厲聲一喝,扶着趙宗實過來。

趙宗實的狀態很是不好,滿臉潮紅,衣襟凌亂,腳步虛浮,頭髮都快要被汗水溼透了似的,頭顱幾乎低到了胸前,不停地淌汗。

高淼將人扶過來,對傅九衢道:

“可否借郡王房間一用?”

傅九衢側開身子,“請便。”

高淼又看一眼辛夷,“可否借郡王的人一用?”

傅九衢勾脣,對此話還算受用,輕嗯一聲,疏淡的眼眸睨向辛夷,示意她可以自行決定。

辛夷:“敢不從命。”

她連忙幫着高淼將人扶進去。

對於未來帝后,辛夷還是很上心的,能讓他們念及自己的一番情義,總歸是好事。

但此刻的高淼和趙宗實,顯然正處於黎明前最黑暗的階段,在天高皇帝遠的嶽州,一個小小的通判竟然就敢用如此下作的手段陷害他們……

今日若不是高淼恰好在此,若不是傅九衢提早一步佈局,後果不堪設想。

高淼是個疾惡如仇的人,見辛夷吩咐起了閣裡的丫頭取熱水給趙宗實沐浴,又靜坐把脈,再忍不住那口怒火,拔出長劍便衝出去,架在賈晁的脖子上。

“說,你對團練使做了什麼?是誰讓你這麼做的?”

她雙眼盛怒,赤紅一片,模樣看着極是嚇人。

賈晁也不認識這個皇后的養女,盯着高淼那一張如同殺父仇人似的面容,緊張地嚥了嚥唾沫。

“我什麼也沒有做……”

高淼冷笑,“說實話!否則,我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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