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大喜

無法阻止的事情,二人心照不宣地一笑,不說話。

趙禎:“是你們母親叫你們來的吧?”

傅九衢承認,“是。”

趙禎盯住他的目光裡有短暫的無奈,幽幽一嘆,“你心裡怎麼想,可會埋怨朕?”

傅九衢道:“這聖旨來得這麼遲,便不怨了。”

“哦?”趙禎笑問:“此言何解?”

傅九衢平靜地看着他,“官家遲遲不肯下旨,想來一直在爲外甥爭取留京。力壓朝臣並非易事,拖到如今才下旨,官家心中的糾結不比微臣少,微臣怎會不識好歹,不懂感恩,反生埋怨?”

辛夷趕緊低下頭,做老實狀。

不然,聽到他說如此道貌岸然的話,是會崩情緒的。

畢竟私底下,他可是一口一個趙禎的叫。

趙禎果然大受感動,唏噓一聲才道:“你此番去了揚州,給朕爭點氣,做出一番建樹上,再待上一年半載,最多三年五載,朕就將你調任回京……”

“是。”

趙禎看他乖順,輕捋長鬚,語重心長地道:

“揚州乃淮南首府,淵源深厚。我朝三任宰輔,都曾貶任揚州……或宰輔折衝處,或貶官擢升地,或是仕途進身之所,各有不同。至於你將來有什麼際遇,全看你的造化了。記住,朕不是讓你去養老的!”

傅九衢猛地擡頭:“微臣還不老吧?”

趙禎:……

“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要不是年後外甥就要離京,趙禎鐵定要敲碎他的腦袋,可眼下,他難免生出幾分舔犢之情,再看辛夷都變得和顏悅色了。

“你好好照顧郡王。”他看着辛夷,微微鎖眉,帶了幾分警告,“去了揚州就規矩一點,不要再鬧出什麼事來,影響郡王前途。夫妻本爲一體,只有郡王好了,你纔有好日子過,這個道理不用我教你……”

辛夷無不應是。

“去吧。”趙禎朝她擺了擺手,單獨留下傅九衢說話。

辛夷去外間等待,李福笑吟吟地上前伺候。

坐了約莫有一刻鐘,傅九衢才從房裡出來。

兩個人相視一眼,默契地不說話,一直到出了宮,上了回府的馬車,辛夷這才問他。

“官家和你說什麼了?”

傅九衢忽然閉嘴,怪怪地看她。

辛夷歪頭:“不能說?”

傅九衢:“想知道啊,你求我?帶點誠意那種。”

辛夷看他一眼,側過身去撩簾子看街景,一眼都懶得再看他。

傅九衢笑了起來,擺開長手長腳坐在車廂裡,大言不慚地道:“男人間的對話,無非女人。官家交代我,小心看好你這個狐狸精,不要一世英明,壞在一個色字頭上……”

辛夷側目望了望他,靠在車廂上,只當沒有聽見。

其實,猜也能猜得出來,他們甥舅私底下無非是交代一些爲官的門道。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揚州官場自有盤根錯節的人情關係,京官過去未必好坐穩位置……而這些,在皇帝看來都是不適合女子聽的。

只不過,辛夷覺得自己懂的未必比他們少。

“官家說,三任宰輔曾外放揚州,是要告訴你什麼呢?”

傅九衢道:“當年宋庠狀元及第,連中三元,因反而慶曆新政而罷知揚州,後來新政失敗重新入朝,這才正式拜相……你說,他想告訴我什麼?”

辛夷納悶:“什麼?”

“你想想?”

“不知道。”

看她嚴肅的模樣,傅九衢笑出聲來,“你似乎忘了,我也是狀元及第。”

辛夷眉頭微皺,狐疑地看着他那張傲驕的俊臉,“那不是我九哥嗎?與你何干?”

傅九衢:……

要是人會被人氣死,他墳頭的草想必已經三尺高了。

他大袖一揮,不待辛夷準備就突然將人拽了過來。

辛夷腦子一暈,突然覺得胸口發悶,腦子裡天旋地轉般整個人倒在他的懷裡,想要直起身,卻發現腿腳發軟,一陣暈眩……

“怎麼了?”傅九衢察覺她情緒不對,緊張地問。

辛夷涼涼地盯住他,“放開我。”

她神色尖銳,像一頭張牙舞爪的小獸,彷彿要吃人。

傅九衢悻悻地放開她,冷冷道:“你以爲我愛碰你啊?不是看你臉色不好,扶你一把。”

那叫扶一把嗎?

辛夷撫了撫冰冷的臉頰,遲疑一下也覺得胃裡不舒服,好像有積食在往上涌,這種感覺讓她很不舒服,想必臉色是不太好。

“可能是早上吃多了。”

傅九衢慢悠悠掃她一眼,心有疑惑,卻沒有多說。

“回頭讓周道子看看。”

辛夷:“我自己就是大夫,要找誰看?”

··

從聖旨下來開始,長公主府都在爲前往揚州做準備。

於是這個原來漫長的冬季,日子似乎過得更快了。

要出遠門,發現要辦的事情很多。

一是生意上的交接。

接到詔令後,辛夷便安排了張家大哥和良人先下揚州去打點。她計劃在揚州開一個藥坊分號,前期租賃店面、住房等等都需要時間準備,另外傅九衢那個實驗室和辛夷的藥研所需要的設備,也要由京中的匠人來打造。

兩個人要準備的東西都很多,且不便假手於人。

二是人情上的往來。

自從詔令下來,來長公主府裡拜訪的人就絡繹不絕,有一些是誠心來安慰,當然也有一些是來看笑話的。

只不過,從長公主到府裡下人,一個個歡天喜地好像是得了天恩,儼然是貶官貶得最開心的一家人了。

其他人自有長公主接待,可是曹漪蘭和高淼這些關係親厚的,就得辛夷自己出面。

高淼與她約好,年後兩家人一起出京,他和趙宗實順路去揚州小住幾日,再去嶽州。

旅途有伴,辛夷自然欣喜不已。爲此高淼三不五時過來幫她打點行裝,告訴她一些自己的經驗。曹漪蘭就像個小跟班,挺着個大肚子亦步亦隨,滿嘴都是怨氣,像個被拋棄的小媳婦兒,恨不能與她們一同出京……

這些日子,幾個姑娘常集在一起,圍爐夜話,汴河泛舟,插花點茶,撫琴看戲,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大半個月,辛夷在忙忙碌碌中,日子過得十分充實,完全沒有發現自己的月事沒來……

一直到除歲那天,宮中賜宴,她再一次胸悶嘔吐,差點暈倒在席上,被傅九衢強行抱走,緊急叫來周道子。

“喜脈?”周道子不敢確信地換了左手換右手,換了右手換左手,再三把脈終於相信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是他醫術不行還是郡王某方面的能力超羣,周道子已經說不清楚了,只是回想郡王妃那天因爲不能受孕而對着他怒吼痛哭的樣子,老先生甚覺欣慰,也差一點喜極而泣。

“恭喜郡王,郡王妃這是有喜了啊……”

周道子:老夫這避子湯,還真是有點調皮呢,怎麼就沒避住呢。

傅九衢:不必自責。怪只怪本王穿透力太強……

辛夷:閉嘴,你說的是什麼混賬話。

傅九衢:我錯了,是小十一土壤好,容易出收成……

辛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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