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雨揚說自己沒錢的時候,一直沒吱聲的沈哥眼神微動。
正當他想開口讓手底下的人別折騰莫雨揚的時候,只聽光頭男說:“你沒錢還承諾出去後要給我們金錢和地位?沒錢能穿這麼好的襯衫牌子?你騙誰呢?”
沈哥的眼神頓時又沉了下來,他最恨有錢人了!
明明在夜總會鬧事的那個客人是被他失手打死的,結果死者的家屬卻仗着有錢,硬生生的給他扣上了一頂“故意殺人”的帽子。
這也是他爲什麼一邊佔莫雨揚的便宜,一邊又縱容別人欺負他的原因,他喜歡莫雨揚的臉,卻不喜歡莫雨揚的錢。
光頭男的質疑,讓莫雨揚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羞赧之色,彷彿他即將要說出口的,是一件十分不好意思的事。
“不瞞各位大哥,我進來之前一直是被人包養的,別看我說的好聽,其實本質上和你們一樣,都是一窮二白。”
囚徒們在詭異的沉默了下後,再次鬨堂笑開——
“我去,還真他媽是個小白臉啊?那你昨天那麼抗拒沈哥幹什麼?哦,你只賣前面,不賣後面啊?”
“既然都是賣,賣前面和賣後面又有什麼區別呢?沈哥,上啊!”
“得了吧,沈哥那點錢還不夠買褲衩的呢,養得起這個小白臉嗎?”
在他們不間斷的侮辱下,莫雨揚的臉雖然看起來慘白如紙,但心裡卻是鬆了一口氣。
笑吧,笑吧,儘管笑吧!
只要能降低這羣人的戒心,讓他們覺得他就是個毫無威脅的人,他的小命也就保住了。
與此同時——
獄警把莫雨揚的情況,都跟孟景珩彙報完了。
“他還說,他已經知道錯了,求我們不要把他關在多人間。”
孟景珩摸了摸下巴:“唔,他真有你說的那麼慘嗎?”
“是真的。”獄警說:“我去送早餐的時候,看到他上半身密密麻麻的都是傷痕,有的是被打的,有的是被掐的,還有的……咳咳,是被咬的。”
孟景珩“哦?”了一聲:“玩得這麼激烈啊?”
獄警說:“是的,感覺他比昨天剛進局裡的時候老了十歲。”
孟景珩說:“那就等他再老個十歲的時候再說吧。”
“好的長官。”獄警點點頭後,忽然心生一計:“我看乾脆把喬司宴一起關進去得了!他不是嘴硬,不肯承認綁架白小姐的事嗎?我們就讓他住進去吃吃苦頭!”
孟景珩看了他一眼:“你信不信,讓喬司宴住進多人間,他不僅能做到毫髮無傷,還能策動其他人造反?”
那可是犯罪頭目啊,在監獄裡自帶“一呼百應”的魅力加成,跟莫雨揚那種弱雞可不一樣。
“呃……”獄警撓了撓頭後,閉嘴了。
轉眼間,便到了中午。
莫雨揚的午餐再一次被人瓜分完後,整個人難受的蜷縮在了大通鋪上。
正當他以爲自己就要被餓死在這裡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一聲鑰匙插進門鎖並轉動的動靜。
下一秒,鐵門被打開,獄警的聲音響起:“莫雨揚,你出來。”
莫雨揚腦袋“嗡”的一聲,爲自己終於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而感到亢奮無比!
他當即一骨碌的爬了起來,跟着獄警離開。
見狀,沈哥等人的臉色不禁變得異常難看。
莫雨揚從多人間裡出來後,只覺空氣都清新了許多。
他打起精神跟上獄警的步伐,然後就見對方一路往前走。
明明單人間已經到了,但獄警還是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莫雨揚忍不住的問:“同志,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獄警說:“探監室。”
莫雨揚愣了愣:“誰來看我?”
獄警說:“到了你就知道了。”
莫雨揚只能壓下心頭的好奇,繼續往前走去。
探監室內。
當隔着一層厚厚的玻璃,看到孟沛遠那張卓爾不凡的臉時,莫雨揚頓時想找個洞鑽進去。
孟沛遠見他上半身空無一物,白皙的肌膚上傷痕累累,嘴角不由輕輕一揚。
莫雨揚實在不願意在孟沛遠面前丟臉,但他又不敢得罪對方,所以只能乾站着。
直到孟沛遠指了指他身前的椅子,莫雨揚這才僵硬的邁動雙腿,到椅子前坐下。
孟沛遠隨後又指了指掛在一旁的電話,莫雨揚拿起來後,乾巴巴的喊了聲:“孟二少……”
孟沛遠同樣舉着話筒,說道:“我來看看你。”
莫雨揚覺得這話真的非常噁心!
他被人弄成這樣,孟沛遠有很大的“功勞”,現在對方應該很得意吧?
但面上,他則識時務的說:“孟二少,不管我之前怎麼得罪你了,我都在這裡向你鄭重的道歉,請你……不,是求你高擡貴手,放我一馬可以嗎?”
孟沛遠微微勾脣,問出一個完全無關的話題:“你喜歡白童惜嗎?”
莫雨揚怔了怔,原本低垂的眉眼迅速地揚了起來,卻在對上孟沛遠的眸光後,飛快的撇到了一邊。
像是擔心他聽不清楚般,孟沛遠又娓娓的問了一遍:“告訴我,你喜歡她嗎?”
莫雨揚心底泛過一道隱痛,嘴上則回答道:“不喜歡。”
孟沛遠顰眉,好像很不滿意他的答覆:“她那麼好,你爲什麼不喜歡?”
莫雨揚很是混亂的看着他,白童惜不是在婚禮上給了他一刀嗎?他怎麼還會覺得她好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問:“孟二少,她那麼對你,你不應該恨她纔對嗎?”
孟沛遠挑了挑眉:“我恨不恨她姑且不提,我們先來把你喜不喜歡她這個問題弄清楚。”
莫雨揚脣邊溢出一絲苦笑:“孟二少,雖然我和她曾經有過一段感情,但我現在真的不喜歡她!”
孟沛遠問:“原因?”
“原因……原因就是……”莫雨揚絞盡腦汁的想着白童惜的缺點:“她呆板無趣,談戀愛的時候,遲遲不肯跟我有進一步的接觸,我受夠了苦行僧的生活,是的,我早就受夠了……”
話到最後,莫雨揚大概是說服自己了,敞開來繼續說道:“讀大學的時候,每次我約她出去吃飯,她都堅持跟我aa,禮物也不讓我送貴的,
說要給我省錢,她知不知道這樣讓我覺得很丟臉?我是她的男朋友,可她卻不需要我爲她做些什麼,總是用一副擔心的口吻,時刻提醒我和她之間的貧富差距!
這樣的女人,我怎麼會喜歡?”
說到這裡的時候,莫雨揚幽幽的看了孟沛遠一眼:“孟二少,你應該也受不了她那所謂的獨立精神吧?還是說,她在你面前,乖得像只小綿羊一樣,從不反抗?”
不待孟沛遠回答,莫雨揚便徑自說了下去:“不過她乖不乖,都與我無關了。”
事實上,是莫雨揚聽不得孟沛遠的答案,因爲他怕自己在得到肯定的答覆後,會嫉妒的當場失態!
孟沛遠說:“雖然你否認喜歡惜兒這一點,讓我覺得很高興,但你這樣說她,卻讓我覺得很不爽,本來我是打算把你調去單人間反省的,現在看來,你還是繼續留在多人間吧。”
聞言,莫雨揚的身體下意識地一顫,表情轉爲急切:“孟二少,不是你問我原因的嗎?如果我全都念着她的好,不就代表我還喜歡着她嗎?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孟沛遠直勾勾的盯着他:“因爲我知道,你根本就沒有跟我說實話。”
莫雨揚呆住。
“你喜歡她,喜歡的要死,剛纔你說的那些缺點,其實恰恰都是藏在你內心深處的優點,莫雨揚,我說的對嗎?”
“我沒有!”莫雨揚咬牙切齒的說:“孟二少,我不明白你一直糾纏這個問題是想幹什麼!
但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我莫雨揚一點都不喜歡你的妻子,不管你再怎麼問,怎麼讓人折磨我,我都是這個答案!”
孟沛遠眯了眯眼,隨即輕笑一聲:“也是,能踩着前女友的肩膀,獲得事業和愛情的人,又哪有資格說出‘喜歡’兩個字呢?”
莫雨揚的臉色驟然一沉,隨即又恢復成若無其事的樣子。
見狀,孟沛遠陰鬱了一天一夜的心情反而明朗了起來。
像這樣一個懦弱到連聲“喜歡”都不敢大大方方說出來的男人,不配當他的對手。
……
見莫雨揚怔怔的坐在椅子上,目視着空無一人的前方,手裡還緊緊的攢着話筒,獄警不禁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說:“行了,跟我回去吧。”
莫雨揚這纔回過神來的把話筒放回原位,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他的指尖抖得厲害。
他再一次被孟沛遠的話攪亂了心神!這讓他覺得十分丟臉,比在牢裡被人欺負還讓他難受!
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應該自信且堅定的回擊孟沛遠,而不是嘴上說的好聽,心裡卻依依不捨,酸酸溜溜……
孟沛遠一定是看出什麼來了,知道自己覬覦他的老婆,也不知道接下來還要使什麼陰招,他能活着出去嗎?
莫雨揚很茫然,茫然之餘,又帶着一絲絲的解脫……
又過了半個月,孟沛遠見時間差不多了,便向孟景珩提出要借莫雨揚出去一趟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