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風嗖嗖地吹着,乾涸的湖牀上面有零星的一些覆蓋了冰的坑。
湖邊的胡楊樹與荊棘叢也顯得無精打采,給人一種乾枯、死寂的感覺。
湖牀上留下了一些動物的腳印,顯示着這裡曾經在水位降低的時候,有過動物來喝水。
今天十一月十一日,大雪的節氣過去了八天,再有七天爲冬至。
隊伍來到了說好的那個七天的綠洲補給點,湖在,水沒了。
不過大家並沒有害怕,隊伍裡裝的水還能堅持七八天。
從打井的地方出發前,馬和駱駝又使勁餵了一次水。
冬季裡的沙漠氣溫比不上夏天,從人和牲口身上流失的水減少。
始終跟隨隊伍的三十三頭野驢跑進乾涸的湖牀上,用蹄子刨一刨薄冰,舔着吃一吃,接着開始用蹄子刨土。
“有水,野驢能夠找到水,它們刨,證明下面有水。”嚮導出聲。
“打井?”朱樉扭頭問里長。
“洛陽鏟挖,能積攢出來水,給駱駝喝,駱駝不怕,喝不出病,馬不行,除非水不是太髒。”
里長考慮下隊伍裡的情況,覺得無須打井,把駱駝喂一喂,其他的都好辦。
一羣工匠拿着洛陽鏟衝到湖牀底部,飛快地挖起來。
在不遠處刨坑的野驢看到,紛紛停下動作,又觀望上了。
最近幾天,給它們餵了兩次水和一次草料,它們自己也找到了一些沙漠裡的植物啃着吃了。
對於一羣兩條腿走路的東西,它們已經不那麼害怕。
洛陽鏟挖坑的速度比鐵鍬快,尤其是這種還溼潤的土,一鏟子下去便帶出來一管子土,旁邊專門有人拿個棍子敲洛陽鏟的管子。
一個坑接一個坑被挖出來,果然有水,繼續往深了挖。
“馬能喝,水還不少呢!”挖坑的工匠喊。
隨後四百多個一米深坑在一刻鐘後出現在湖底,累出一身汗的工匠撤退。
已經卸下架子的駱駝和馬分批趕下去,野驢趁機佔了幾個坑,低頭猛喝。
它們知道是‘別人’挖的,那又如何?反正水是大家的,自己刨的坑,‘別人’也來喝呢!把坑都踩不好了,自己還得修。
等駱駝與馬喝完水,又重新搭上架子,隊伍離開,這一次節省下來喂牲口的水,能夠用上最少十天。
“野驢找到了水源,以後會在湖的地方活動,離開它們原來的地點。”
嚮導走在沙子上,回頭看一眼,與朱標、朱樉說。
“希望來年開春的時候下場大雨,讓湖泊重新裝滿水,咱們算是救了三十三頭野驢一命。”
朱樉深一腳、淺一腳地踩着沙子行進,很費力氣。
他已經習慣了,每天要走上至少兩個時辰,讓馬和駱駝能夠多歇歇。
騎在牲口身上又冷,自己走屬於運動,可以暖和一些。
晌午,大家只撐起少量帳篷給做飯的人用,做飯的人只燒熱水,拿出來油茶麪,一碗碗衝,衆人就吃這個。
這個屬於甜口的,裡面有糖,此刻天冷,喝一碗,又管飽又暖和。
再給裡面加一把果乾,補充下維生素,儘量營養均衡。
朱標、朱樉和宮女,每人半個鹹鴨蛋,下丘村的人自然也有。
午後重新上路,大家騎上馬和駱駝,馬又清理了馬蹄,打上馬掌,天冷了,不怕燙蹄子。
再過一天進戈壁,與沙地不同,馬蹄的磨損大。當太陽變成了蛋黃要落山時,隊伍建起了營地,軍士邊幹活邊背課文,要麼就是加減法口訣或乘法口訣。
不識字絕對不行,一路走來,有的人已經認識兩千多個字了,快要合格了,就差書寫熟練。
等他們脫盲成功,到達和林之後,再教徐達那邊隊伍的戰友。
“快看,西邊。”朱樉突然興奮起來,指着太陽落山的方向喊。
落日的餘暉中,一羣野驢跑過來,逐漸到近前,一直跑到距離隊伍五十步左右遠的地方纔停下。
“它們跟來了,並沒有在那個湖泊處呆着。”朱樉一臉欣喜的模樣。
“快!給它們送草料,如果能跟到和林,想辦法養起來。”朱標同樣開心。
隊伍裡的人抱着草料過去,野驢羣往後退一退又站住,等人把草料放到地上回去,它們上前,歡快地吃起來。
“百姓何嘗不是如此,只要能夠吃飽飯,就能擁護朝廷。”
里長笑了,野驢顯然是看上了隊伍的飲食。
隊伍帶的草,必然是最好,不好的又佔分量,又沒有營養,帶着作甚。
野驢那邊吃完了草料,繼續往前來,沒有沙暴,馬放在外面,用木頭柵欄簡單一圈,馬知道不能出去,也不撞柵欄。
野驢來到柵欄外面,隔着柵欄與馬互相看着,就打算在這裡過夜了。
因爲周圍是帳篷圈,能夠給馬和駱駝遮擋寒風,野驢進去不柵欄,呆外面是同樣的效果。
……
“感覺還是戈壁好,走起路不像沙漠裡那樣累。”
朱樉跺跺腳,腳下不是那麼細軟的沙子,能夠吃上力。
“殿下,再有七天,按照現在的速度,就能到和林,前面的地方有草,咱們……活下來了。”
小將過來,他估算了距離,同時熟悉這個地方。
沒有之前那樣的沙漠了,都是戈壁和荒漠、草原沙地。
牲口可以通過吃草獲得水,也不用再喂草料。
“里長,找個地方打井啊?咱的水時間長了,咱今天要洗個澡,你敢相信咱有一天能夠堅持半個月不洗澡?”
朱樉提要求,他要換個面貌,終於熬過來了。
朱標在旁跟着點頭,表示同意,太不容易了。
“中午咱們對付着吃一口,加快趕路速度,遠離後面的沙區,進入植被相對多的位置,纔好打井,否則沒有地下水。”
里長提議,太子和秦王要求弄新的水,照辦即可。
“好,都上坐騎,趕路。”朱樉吆喝一聲,隊伍裡的人紛紛騎上馬和駱駝。
馬跟駱駝同樣高興,它們知道這個環境的情況,比過來的路強。
中午大家抓一把肉鬆,就着水囊裡的水解決一頓飯。
未正二刻,前面出現了大量的低矮灌木,馬和駱駝的眼睛都亮了,這個能吃,而且很好吃。
而始終隨着隊伍行進的野驢則一邊吃一邊追趕,顯然它們沒想在這裡居住,還是要跟着那些東西的。
“太子殿下、秦王殿下,從這安營?咱們試着鑽井。”
里長舉望遠鏡觀察一番,前面有一處地方的植物最密集,關鍵他看到了土的顏色,褐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