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5.第1905章 每個世界自有規則

高速上,一輛轎車在疾馳。

司機是個話癆,滔滔不絕的跟司亦然、粟寶聊天。

“你們是廣西人嗎?現在這個時候我以爲沒有人拼車呢!”

原來是粟寶和司亦然這兩個沒有身份的人坐不了高鐵飛機,找了網約拼車。

司亦然言簡意賅的回答:“嗯。”

司機奇怪:“你們這口音也不像廣西呢,是要回去做什麼呀!現在也不是假期?”

司亦然隨口一說:“回去祭祖。”

“還有誰,還可以找誰……”粟寶手指點在屏幕上,屏幕上留下一個個血印子。

司亦然低頭看了一眼粟寶的手機,問道:“怎麼樣?”

車子早已經進入廣西,風漸漸大了起來,司機開着車都感覺車子像是被掀起來似的。

雞蛋大小的冰雹砸在了前擋玻璃上,砸出了一個坑,玻璃裂開如蜘蛛網一般的裂痕。

粟寶跟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似的,毫不猶豫的撥打了這個號碼。

“這天氣,不像是有冰雹的樣子。”

粟寶哭着,喊着,試圖喊他醒來,哪怕身體進來了躲開冰雹也好一點!

“亦然哥哥!”粟寶掙扎着,血流得更多。

第一遍……沒有接。

粟寶道:“大舅舅他們的電話是空號,奇怪的是,小舅舅的號碼卻能打通……”

粟寶盯着那串號碼,說道:“我打了三次,都沒有人接聽。”

以前被舊天道壓着的時候,都沒有這樣的絕望!

前面受驚的司機或許是新手,猛踩了剎車。

不斷的打,但是極端天氣高速路出現狀況太多,很多車子着急進入金城江,事故多發,現在出入口都堵死了。

司亦然幫她把手機息屏了,說道:“或許也是巧合。”

粟寶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危險發生的那一刻司亦然幾近本能的撲在她身上,將她緊緊護在懷裡。

爲什麼會這樣,難道來這裡真的錯了嗎?

她的選擇錯了嗎?

粟寶眼淚吧嗒掉下來,鮮血從手臂上滴落,她伸長了手拼命要夠到手機,還差了很遠。

哎,這兩人怎麼不愛說話捏?

好無聊……他只好打開收音機。

他心驚膽戰的開得很慢,天黑的時候纔到了金城江區。

噼裡啪啦的聲音幾乎只是一瞬間就變成了哐哐的砸車上,司機大喊了一聲‘臥槽!’

司亦然:“嗯。”

她有過目不忘的本領,記得很多人的號碼,一連打了十幾個號碼,八個舅舅的,外公外婆的,甚至聶叔的、萬燾叔叔的、吳媽的……

她拼命的壓住安全扣,座椅變形讓她解不開安全帶。

他看了一眼窗外,昏昏沉沉的,高速兩邊綠化帶的灌木樹枝在搖晃。

司機看了外面一眼:“不是啊,現在看着沒什麼風?”

“亦然哥哥……”

她用盡力氣把卡在外面的司亦然拉了進來,又不敢動作太大,她甚至連解開他安全帶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看了外面的天氣,黑壓壓的!

風越來越大,不知道怎麼的一下子變冷了起來。

終於她解開了安全扣,砰的一聲掉了下去。

司機還穿着短袖,手臂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收音機還在繼續播報着:【18-19日,桂東……強對流……桂西……】

第二遍,第三遍……

粟寶要哭了,一次又一次,這個世界像是要把她‘藏’起來或者抹滅。

“只是沒有人接。”

轟的一聲,車子終於倒翻着停下。

司機問:“這裡離金城江區很近,要不我們先在金城江住一晚吧?”

終於她的視線停留在那串熟悉的號碼上面。

怎麼辦,再堅持一下,要等多久?

系在身上的安全帶勒得粟寶很疼,變形的車壓住了她的手腳。

很巧合的是,全部是空號。

粟寶看向一邊,手機掉落在車頂。

她被告知救援人員還堵在十公里之外,讓她再堅持一下……

粟寶顫聲喊了一句,司亦然卻沒有迴應。

四周一片昏暗,冰雹還持續不斷的砸在車子上。

司機:“……”

亦然哥哥和司機大哥能等多久?!

粟寶眼前出現了重影,強烈的眩暈讓她幾乎撐不住了。

除了小舅舅的號碼!

司亦然半個身子都在車窗外面,身上的衣服都被鮮血染紅,冰雹還不斷的砸在他身上。

司機:“啊?三月三不是已經過了嗎?三月三才去掃墓吧……”

話還沒說完,突然聽到一片噼裡啪啦的聲音!

粟寶顫抖着,艱難爬到一邊,抓住了手機。

【17日晚上,百色、河池、南寧、貴港、玉林等市大部有強對流天氣,局部地區10~11級雷暴大風或冰雹……】

“司機大哥?”

“不會真的……”

他們這個車避讓不及,就這樣撞了上去……

粟寶又喊了一聲,前面的司機哼唧一聲,也沒有了聲音。

司亦然被甩到了一邊,砸破了窗戶。

粟寶漸漸的絕望了,她忍不住哽咽,擡頭看眼前的場景,有一種感覺:她的一切正在被剝奪、甚至要把她唯一在身邊的人也都帶走。

110、120、119……全都打了一遍。

粟寶失落道:“嗯,就算打通了對面也不一定是小舅舅……”

但是,她必須得清醒,必須得求救……

這個號碼在這個世界有了重合。

司機在緊急關頭打方向盤,想要避過這輛車。然而來不及了,車子飛了出去,在路面上翻滾了幾圈,車頂貼着地撞飛防護欄,滾落到了路外面的小山坡底下……

司亦然抱住了她,手慢慢的拍着她後背。

每個世界都有它自己的規則,以它的方式維持着它世界的平衡。

終於,電話打通了。

粟寶顫着聲音,強忍悲傷,哽咽着說出那句話:

“喂……是,是小舅舅嗎?我是粟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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