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邊突然有點事情,要不您再等我一會兒?處理完我立刻過來接您。”
“要多久?”
“一到兩個小時左右。”
“算了,直接發地址吧。”
“.”
路遠掛掉電話,臉上並沒有太大的波動。
來之前,林志勤給過他一個號碼,讓他到站後直接聯繫對方,會有人來接他。
路遠在高鐵上就打了電話。
結果到站後等了十五分鐘,才得知對方有事不能前來的消息。
對方電話裡話語很誠懇,好像是真的被事情耽擱住了。
“帥哥,去哪?要坐馬車嗎?”
一個戴着斗笠,身姿苗條,打扮頗具古風的女孩注意路遠半天,終於忍不住跑來詢問路遠。
路遠正在等電話那邊的地址,順着女孩小麥色的手臂所指,竟真的看到不遠處的陰涼下停着一輛雙駕馬車。
車廂也是跟古裝劇裡一樣那種木質的,四邊都掛着素色的帷帳,風一吹,頗有幾分浪跡江湖的味道。
“外城環遊一圈,途經百家武館,讓你夢迴古武江湖.”
戴着斗笠的女孩噼裡啪啦一堆說,顯然是不知道說過多少遍的話術。
“叮咚——”
路遠的手機響了一下,路遠拿起來查看,正猶豫着要不要體驗一把馬踏江湖的感覺。
這時候旁邊一個皮膚黑黑,手裡拿個水壺的中年大叔插嘴進來。
“小夥子你考慮好,這玩意不能進內環,只能在外環的某些特定線路走。
速度慢,裡邊熱就算了,搞不好到時候你還得打車。
不如直接坐我們出租車”
“有伱這麼搶生意的嘛!”
斗笠女孩瞪他。
水壺大叔一臉無所吊謂,“我這算什麼搶生意,只是提點建議,主要還是小夥子自己做決定”
路遠稍作抉擇,最後還是選擇上出租車。
斗笠女孩倒是也不惱,就是跟在路遠屁股後邊喊了一路“帥哥不坐車加個聯繫方式也行”。
三十分鐘後,路遠從出租車上下來。
呈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古色古香的門庭小院。
這地方卻是挺偏的,出租車司機說已經是屬於郊區。
“聆鶴軒。”
路遠看着小院門前的三個鎏金小字,眼眸微微閃動了一下。
藍灰色的院牆上還刻了不少古文小字,路遠盯着看了一會兒,發現竟是一篇食譜。
嗯,講如何烹製蛇羹的。
有點意思.
路遠又給那個接待的打去電話,這次對方讓他直接進來。
他邁步進了拱門小院,入眼便是一座石屏風。
青石小道兩邊種滿了迎賓竹,有涼風徐徐吹過,似乎連一絲兒的暑氣都留不下。
院子裡邊比路遠預想中的要大多了。
假山,魚池,涼亭到處都充滿了寧靜雅緻的韻味,儼然一副古代園林的樣子。
只是他往裡走了快三分鐘,都沒見着一個人。
“門口也沒人守着,不怕遭賊的嗎?”
路遠心裡想,轉念又考慮到這裡是天水流鶴派的總館,怕是也沒什麼賊敢溜進來偷東西。
“忘了給林志勤打個電話了”
路遠想起自己到了後還沒跟林志勤通過消息,正準備拿手機。
忽然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你是誰?怎麼進來的?”
路遠心中驀然一驚,以他現在的感知敏銳程度,竟然被人欺進身前都沒發現。
立刻循聲轉頭,卻發現自己數十米外的地方站着兩個人。
隔空傳音?
路遠怔了下,然後不動聲色地回道:“我是林教練的學員,是來參加親傳考覈的。”
“林志勤?”
路遠的視力很好,看到遠處爲首的那個梳着背頭,面色紅潤的中年男子似乎扯了扯嘴角。
然後側頭對身後一個年紀看着二十出頭左右的青年說了兩句,轉身就走了。
路遠站在原地沒動,看着那跟着背頭的青年朝自己走來。
“參加親傳考覈的是吧。”
青年留着短髮,長相一般,左邊耳垂上有打了耳洞的痕跡,卻沒掛任何東西。
“走吧,我帶你進去,省的你在這四處亂竄。”
青年跟路遠說話時表情略帶古怪,眉眼微微下彎,像是在笑,卻不知道他到底在笑什麼。
路遠敏銳感知到青年的情緒似乎有點波動。
特別是提到親傳考覈的時候。
大概猜到了什麼,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跟在青年身後。
青年帶着他一直走到庭院裡邊去,直到在一處大廳的地方碰上一個扎着短馬尾,穿一身白衣黑褲的中年男人。
順勢就將路遠交給他了。
“林師叔的弟子,可要招待好了,人家可是花了很多錢過來的.”
青年半開玩笑地囑咐那馬尾中年,然後衝路遠笑了笑,轉身離去。
“路遠是吧,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青年一走,馬尾中年便一臉歉意地跟他解釋:“你下高鐵時唐師兄正好過來,實在抽不出空去接你。”
“唐師兄是不是就是.”
路遠形容剛剛見到的背頭中年男人的樣貌。
馬尾中年點頭,“是,那就是唐師兄。剛剛帶你來的就是唐師兄此次推舉的候選,叫王胥。”
怪不得。
路遠點點頭,又問:“怎麼稱呼你?”
“叫我柳四就行。”
馬尾中年衝路遠笑笑,隨後領着他繼續往裡走。
這屋子裡邊好像比外邊的庭院還要大。
到處都是古色古香的佈置,屏風,字畫,古董每一件都擁有着路遠賠不起的樣子。
柳四領着路遠一直到了最裡邊,在一處靠着走廊的房間前停下腳步。
這裡邊上就是個古式的天井,四周種着松竹,中間擺有石桌石凳,環境還是很不錯的。
“這幾天暫時委屈您住這裡。”
柳四推開房門,給了路遠一把鑰匙。
裡邊也是個佈置雅緻的房間,但粗掃一眼,現代化的設施也一應俱全,比酒店也差不多了。
“一日三餐都會有人專門送來,您也可以去餐廳用餐,就剛來時經過的倒數第二個廳子。
有什麼事情可以隨時打我電話。”
柳四跟路遠說道。
路遠想了想,詢問道:“我沒事可以四處走走嗎?”
柳四猶豫了下,回道:“門口和附近可以,但再遠就儘量不要了。 館主喜歡清淨,最討厭有人在他面前瞎晃。萬一被碰上就不好了.”
“哦。”
路遠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柳四很快離去。
路遠走進房間,試了試房間的燈和洗手間的水龍頭,沒什麼問題,便在牀上坐下。
他對居住的條件還是頗爲滿意的。
拿起手機給老爸老媽報了個平安,說自己已經在酒店住下了,他這次出來是騙家裡來濰山旅遊的。
然後給林志勤打了個電話,卻無人接聽。
索性就直接發了條短信過去。
不許亂走,不許瞎逛,這房間裡連個電視都沒有。
路遠感覺有點無聊,想了想,閉上眼睛進入了意識空間。
幽靜的竹林深處。
一條小溪蜿蜒流淌而過,發出潺潺的流水聲。
伴隨着風吹竹林的輕響,呈現出一片靜謐祥和的氣氛。
溪邊的石桌前,林志勤和一留着利落短髮的中年女人相對坐着。
“.當初你違逆老師的命令,偷偷放跑他。
現在他回來了,十有八九會來找你,至少是和你見上一面。
老師那邊看不出到底是個什麼態度。
但看樣子還是沒能嚥下這口氣.”
長眉細眼,面白而無皺紋的短髮女人低聲說着,拿起桌上的砂壺給林志勤倒了杯茶。
林志勤臉色沉凝,眉頭緊緊皺着。
短髮女人輕嘆一聲,再勸道:“這是多好的機會,你若是把握住了,老師興許就原諒你了。林師弟”
林志勤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開口道:“他要是回來找我,我一定會稟明老師”
短髮女人眉眼一鬆,緊跟着卻又聽到。
“.但不是爲了求老師原諒,當初那件事我沒做錯。
放到現在,我一樣會那般做。”
“林師弟!”
短髮女人喝了一聲,臉上有淺淺的慍怒浮起。
林志勤低着頭並不作聲。
短髮女人忽的眼神又無奈下來,擺了擺手,道:“算了,隨你的便吧.”
轉而話鋒一轉,詢問道:“沫沫怎麼樣了?”
林志勤的肩膀動了下,這次開口了。
“下個月手術。”
“約上手術就好。”
短髮女人點點頭,道:“我給欣蘭打了點錢過去,手術費這些你不用操心。”
“我”
林志勤抿了下嘴脣,剛想說點什麼,忽然這時候手機振動響起。
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又很快放下。
“我推舉的那弟子來了。”
短髮女人神色微動,道:“就是花了兩千萬的那個?”
林志勤看了女人一眼,點頭:“是。不過就算沒有這兩千萬,我也會帶他過來。”
女人眼眸閃動了一下,端起面前的茶杯輕輕抿了口,潤溼嘴脣。
“我聽秦峰說,你很看好他?”
“對。”
林志勤點點頭,臉上似乎起了些許光彩。
“他的身體天賦很好,悟性也極其出色。
一個月前我只傳他樁法,結果他竟從中領悟出真功的架勢”
“見過幾次?”
“一次。但私底下未必沒有第二次。”
“或許是湊巧碰上的。”
“那也足夠了不起。
除了那個人,我再未見過這般出色的習武胚子”
“只是你以爲罷了。”
短髮女人神色平淡,開口道:“或許這小子的天賦真有你說的那般出色。
但這次你是別想了,親傳位置幾乎已經落定。”
“什麼意思?”
林志勤皺眉。
短髮女人看着面前的紫砂壺,淡淡道:“二師兄給老師代收了位弟子。
年紀輕輕,已經進了練髒,領悟一門真功,而且已經生出了鶴勁。
這次所謂的考覈,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
“擺在明面上的各方各面都要比你的那個強一大截吧。”
短髮女人轉頭看向林志勤,“你說,老師憑什麼要選你不選他?”
林志勤聽着女人的講述,神色怔怔。
忽的身上生出一陣頹然之氣,雙手扶住石桌再不發一言。
溪水潺潺。
短髮女人端過林志勤的茶杯,隨手將裡邊已經涼透了的茶灑進了腳下的流水裡。
意識空間。
“呼——哧——呼——”
路遠平穩地呼吸,青筋暴凸,一根根條狀肌肉如鋼絲般繃緊的胸膛有節奏地上下起伏着。
青黑粗壯如巨蟒的大手緊緊將一道人影掐在手裡,懸空提着。
後者身體無力擺動着,拳腳不斷地抽打着路遠的胳膊,卻根本毫無作用。
反而像極了一條瀕死掙扎的魚。
他白皙的臉龐早已漲至通紅,左耳處的耳洞因爲充血被撐得頗爲顯眼。
“咔嚓——”
路遠隨手擰斷了青年的脖子,像丟垃圾一樣丟在旁邊的地上。
“實力很一般啊不知道有什麼好笑的。”
“咔嚓咔嚓——”
連續的骨鳴聲,路遠的身形恢復至正常大小。
“再試試那個姓唐的吧。”
路遠想着,退出意識空間。
短暫的回神後,又再度閉上眼。
不過這次的【假想敵】對象變成了進門時那個留着背頭,面色紅潤的唐姓中年男子。
聽說他好像是鶴派的親傳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