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餅,給我來兩個。”
路遠站在一個攤子前,指着面前油鍋裡滋滋作響的金黃餅子對老闆說道。
趁着老闆撈餅,濾油,裝袋的功夫。
路遠拿起手機對着油鍋和身旁兩側的巷子拍了個視頻,發給老媽鄭秋玲。
“二十。”
聽到價格的時候路遠稍微頓了下,但還是掃了碼。
接過剛出鍋隔着紙袋燙手的餅子,路遠隨便咬了一口,看到裡邊顯露出雞蛋青椒和豬肉的餡,心中稍感安慰。
“畢竟是景區,貴點也就貴點吧。”
他這會兒所處的位置叫小西門。
位於濰山市的城西一塊。
附近好幾條繁華的步行街,裡邊又穿插着老舊的城牆古建築,屬於半商圈半景區的模式。
路遠儘量是往人少的地方走了。
濰山市的旅遊賣點是“古風歷史和武俠文化”,幾乎到處都能看到那種上個世紀遺留下來的老房子。
窄窄的巷子裡,兩側的店鋪一溜全部翻新。
類似鏢旗的紅黃招牌上寫着“大王餅”“李記糖人”“龍門食館”“天下第一面”等等。
路遠剛剛買的就是大王餅,屬於濰山這邊特有的一種傳統小吃。
做法和用料其實平平無奇,特別在餅後的歷史典故。
路遠沒什麼興趣瞭解,吃到最後一口時拍了張照片發給老媽——好吃!(大拇指)
在聊天記錄裡往上翻了翻,發現這一早上給老媽發的視頻照片什麼的已經不少,算是能交差了。
就想着隨便找個地方糊弄一頓再發個朋友圈然後回去了。
忽然這時候,路遠的手機裡一條新消息跳出來——
來自老姐路靜。
“小遠,我上飛機了,很快到粟川。
明天轉飛焦巖,大概上午九點左右到。”
路遠看着消息眼神微微一震。
路靜回來了?
不是說這個月下旬嗎?怎麼提前了?
不過姐姐路靜能早點回來也好,他心裡更踏實些。
“粟川.粟川好像距離濰山不是很遠”
路遠想了想,拿手機撥通一個電話。
“柳叔,麻煩幫我訂一張最近去粟川的車票。”
下午三點。
粟川機場。
一架飛機剛落地沒多久,機場出口的安檢門附近一道人流涌出。
人羣中,三個揹着大包小包,推着行李箱的人影隨着人流慢慢走出。
兩女一男。
兩個女生一個穿着薄薄的藍色衝鋒衣,戴着棕色的探險帽,黑黑瘦瘦的,模樣倒是清秀。
另一個則穿了件黑色緊身背心,身體曲線飽滿,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
頭髮微卷,墨鏡搭在額頭上,看着要更開朗和有活力一些。
背心女生大部分的行李似乎都由身後戴眼鏡皮膚黑黑的男生拖着。
她只背了個雙肩揹包,走路時時不時擡眼四處眺望,像是在尋找着什麼人。
“算了,我們還是在這等吧。”
背心女生領着兩人走到一處避開出口人流的地方,嘆了口氣道:“我男朋友估計還沒到。”
像個大號烏龜般“負重前行”的眼鏡男生放下手裡各式各樣的行李,長鬆一口氣,擡起手擦了一把臉上額頭上的汗珠,念道:“可算是回來了。
接下來半個月可千萬別讓我再看見沙子了,我絕對忍不住會吐的。
我覺得我應該已經得了‘沙漠創傷應激綜合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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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絮絮叨叨的,性子似乎是有些偏軟。
盯着手機看了一路的路靜放下手裡的手機,猶豫地對背心女生道:“心蕾,要不我就不在粟川多待一天了吧.”
話還沒說完,背心女生就急着打斷道:“不是早就說好的嗎?怎麼又改變主意了。
你是不是還在想西須的事情?”
背心女生吳心蕾盯着路靜的眼睛。
路靜垂下眼來,目光有些躲閃,似乎由此聯想到了什麼,緊緊抿了下嘴脣,搖頭反駁:“沒有.”
“還說沒有。”
吳心蕾嘆了聲,有些心疼地上前一步輕輕摟住路靜,安慰道:“別怕路靜,我們現在已經不在西須了。
這裡沒有遍地都是的沙子了。
也沒有會突然從沙子裡冒出來的怪物
那些事情不是都已經解決了嗎,都已經過去了。
我們現在在粟川,在城市,我們很安全。”
“可那些人不是說逃掉兩隻嗎。
當時你在,你也聽到的。”
路靜眼中閃過幾分惶惶不安的神色,眼神不受控制地向兩側瞟來瞟去,像是在防備着什麼。
“其實.我也有很強的心理陰影,這幾天每晚都做噩夢,睡都睡不着”
旁邊傳來眼鏡男生弱弱的聲音。
“伱閉嘴吧,剛剛飛機上就你打呼嚕的聲音最大。”
吳心蕾沒好氣地罵了一句,然後正色對面前的路靜道:“所以我纔想讓你跟我多待幾天啊。
你忘了我跟你說過,我男朋友家是開武館的,他們家祖傳的一套鍼灸手法,安神靜心的效果特別好,特別適合你現在這種情況.”
“心蕾你男朋友原來是練武的啊。”
旁邊的眼鏡男嘖嘖,“怪不得你自從你談了這個男朋友後皮膚都變好了.”
“薛劍你找打是不是?”
吳心蕾作勢擡手,眼鏡男縮了下脖子,立馬不說話了。
“我男朋友可是有專業九段的證書的”
吳心蕾臉上露出淡淡的驕傲之色,拿手比劃了兩下,補充道:“我見過他徒手掰彎過這麼粗的一根實心鋼棍.”
“專業級九段啊。”
眼鏡男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表情有些誇張道:“那確實是挺了不起的,我之前報的那個格鬥班的教練,才專業級一段.”
“這都不算什麼,他說他還能躲過子彈呢。”
“這就有點吹牛了,他怎麼不說他能手撕機甲呢。就我們在沙漠裡見過的那種”
“懶得跟你說。”
吳心蕾翻了白眼,摟住路靜接着安慰道:“聽我的話,跟我們多待兩天,先別急着回家。
你不是怕那些怪物再找上來嘛。
待在他們這種練武的人身邊,總比你自己在家要更安全吧
等你徹底確認事情過去了,再回家。”
路靜猶豫着,忽然手機響了一下,她低頭去查看。
吳心蕾正想多勸兩句,這時候身後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心蕾。”
轉頭,只見一個身材高大的青年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們身後了。
青年留着精神的短髮,體格強壯,臉上戴了一副金絲邊的眼鏡。
透明鏡片後的眼神卻銳利得好像刀子一樣,落在身上給人一種皮膚都會被刺痛的感覺。
青年即便站着不動,周身似乎也有一種無形的力場散發出來。
機場大廳裡來來往往那麼多人,每一個經過他身邊的都不自覺地會往旁邊繞着走。
以至於其身邊出現一塊醒目的空白區域。
“志華!”
看到青年瞬間,吳心蕾的眼眸頓時亮起來,緊跟着便如乳燕歸巢般飛快撲進青年的懷裡。
青年微笑地緊緊摟住她。
兩人稍稍溫存了一會兒,緊貼的身子分開。
青年一手摟着吳心蕾,笑着向路靜和眼鏡男生伸出手。
“你們好,我叫孫志華,是心蕾的男朋友。”
“你你好。”
路靜兩人顯然被青年迫人的氣場給驚到了,兩個人都一下子變得緊張。
短暫的認識之後。
孫志華立刻招呼幾人離開,且很自然地接過了三人的大部分的行李。
“我現在突然有點相信心蕾說她男朋友能躲子彈的事情了.”
眼鏡男看着拎着好幾個沉重的行李箱,卻還若無其事,笑呵呵地跟吳心蕾走在前邊的孫志華。
湊近路靜,小聲驚歎道:“心蕾這男朋友氣場未免也太強了吧。
感覺跟我們都不像是一個物種。
剛剛見到他,就跟我之前在西須第一次見那些怪物時的感覺差不多.”
“你小聲點,被人家聽到不好。”
路靜這邊剛提醒眼鏡男,忽然發現前邊的腳步聲一頓。
兩人下意識擡頭,看到原本和吳心蕾有說有笑的孫志華已經停下了。
手上的行李放在一邊,眯起眼睛定定地看着某個方向,渾身上下都散發出猶如猛獸般的危險氣息。
“怎..怎麼了?”
眼鏡男有些不明情況地看向吳心蕾,路靜也一樣。
吳心蕾卻搖搖頭,沒說話。
“有高手。”
孫志華突然開口:“挺厲害的高手.而且好像就是衝着你們來的。”
“什麼?!”
三人驚了一下。
急忙順着孫志華的目光向前看去。
只見熙攘的人羣中,一道人影正不緊不慢地向着他們走來。
男生,很年輕。
穿着簡單的白T+卡其色休閒褲。
身材高大且無比勻稱,長相俊秀,眼神冷靜。
三人只是一眼就鎖定目標,斷定這人就是孫志華口中所說的“高手”。
因爲這人的出場方式幾乎和孫志華一般無二。
那種撲面而來的濃濃壓迫感,叫人心裡立刻就冒出一個想法——絕對和孫志華是同一類人!
“有點意思.”
孫志華眯起眼睛看着遠處徑直向這個方向走來的年輕男生。
扯了扯嘴角,伸手慢慢摘下鼻樑上的眼鏡,輕聲說道:“沒想到在粟川還能碰上這麼年輕的武道高手說起來,我也很久沒跟人交手了呢,今天算是趕上了.”
說着,孫志華隨手將眼鏡遞給一旁的吳心蕾,囑咐她等會兒站遠點。
吳心蕾表情有些緊張,忍不住叮囑:“小心。”
孫志華笑着拍拍她的手背,臉上身上一股莫大的從容和自信油然而生。
“放心,我和人交手。
需要小心的向來都是對方”
說着,孫志華輕輕活動了一下手腳,強健的身軀發出連串的清脆骨鳴聲。
眼看着傳說中的武道高手大戰就要一觸即發,眼鏡男都迫不及待掏出手機準備拍攝了。
就在這時,一個略帶驚慌的聲音突然響起來。
“等等!別動手!
這人好像是我弟弟他是來接我的!”
“呃”
“月影流,孫志華。”
路遠一臉平靜地看着面前這個向他伸出手來示好的短髮青年,猶豫了一下,也伸手跟他碰了碰,回道:“鶴派,路遠。”
這算是武道界人士打招呼的方式嗎?
路遠是第一次,事先也沒跟柳道源他們瞭解過。
主要是也沒想到,來接姐姐路靜下飛機,竟然還能碰上個正兒八經有武學流派傳承的武道家。
看着實力好像還不錯,估計能比當初的肖慕白要強一些。
“鶴派?哪個鶴派?”
孫志華聽到路遠的回答卻忍不住微微皺眉,“川東的鶴派?還是中北望江的鶴派?”
路遠卻懶得多做解釋,隨口回了句:“差不多都行吧。”
然後拋下滿臉“???”的孫志華,轉身看向正被吳心蕾一句句“你這個人怎麼連自己親弟弟都認不出”“是不是腦袋給西須的太陽給曬傻了”給懟得滿臉通紅、羞愧不已的路靜,語氣篤定地平靜開口說道:“姐,我接你回家。
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