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號無煙城”
路遠愣了下，對這個目的地的名字有些剎那的茫然。
他瞬間聯想到尾氣，減排，環保之類的字眼。
下意識擡眼看周凌，對方卻像是讀懂他內心的想法，搖頭：“不是。”
路遠眨眨眼睛，脫口而出：“有地無煙，謂之仙境？”
這也是歷史書上曾提到過的一個傳說故事，和“天降飛熊，立鼎爲夏”的典故來源類似——
就是傳說在古代有個名爲無煙之地的地方，是人人都向往的仙境。
“嗯。”
周凌點頭道：“就是不存人間煙火氣，意指神話傳說中的仙境。
但實際上嘛.”
周凌神色有些複雜，嘴脣微抿，一副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的樣子。
“等你到了地方，就知道了。
反正跟你想象的不太一樣.”
周凌眉頭皺緊，一邊思索一邊說道：“無煙城無煙城.竟然是去無煙城進行的考覈，那考覈的形式.大概率又是改了。
真不是搞人嘛”
周凌突然低罵一聲，道：“虧我爲了套點新考覈的具體內容，又是請洗腳又是請按摩的呢。
擦.全都白費了！”
路遠聽到周凌的話，眼神一動，下意識問：“你去幫我找人劃重點了？”
“是啊。”
周凌微苦着一張臉，點頭道：“別的組的白熊之前有新血蔘加過新改革後的試煉考覈，我琢磨着不是去找過來人取取經嘛。
沒想到，這‘考題’.竟然又改了！
人事組這羣傢伙，竟然還搞AB卷.”
路遠聽着周凌的抱怨，眸光閃動。
突然冷不丁開口道：“這麼說的話，那我手裡的這份東西，也沒用了？”
路遠手裡，多出一份剛剛從揹包裡拿出來的白紙文件。
正是之前高晴寄給他的那份超詳細的保姆版攻略。
“什麼東西？”
周凌面露疑惑，隨後接過路遠手裡的文件。
迅速翻看了幾眼，很快整個人微微怔住，臉上也露出絲絲震驚和複雜之色來。
“誰給伱的？”
周凌看向路遠。
路遠一臉平靜地開口道：“高晴，高組長。”
“呃”
夜空中跳動着七色的霓虹，電子流光的聲音從遠處飄來。
高晴站在濃密的鋼鐵蒼穹之下，望着天空中靜靜流淌的飛梭銀河怔怔出神。
在她身邊，站着許多與她一樣身穿黃熊制服的白熊衛。
所有人都圍聚在這個偌大的廣場上，正對着一扇巨大的銀色金屬大門，像是在等待什麼。
“老王你的那個新血安排的怎麼樣了？有把握通過考覈嗎？”
“通過可能是沒問題，就看最後能得個什麼等級的終評了，哎.老實說這新血考覈的形式一改，搞得我現在比自己當初參加白熊衛晉升考覈還緊張。”
“不至於你初評給打的多少？”
“B-。這新血已經移植了C+級新武學藍電指，無排斥反應，半個月就突破了磨合境，連續兩次戰鬥力評估，結果都是C級！”
“半個月就過了磨合境？
好傢伙！怪不得你之前在羣裡說是A級新血呢。
兩次戰力評估都是C，你給初評B-，老王未免穩得過頭了.
要我高低給個B+才行。”
“害，考覈形式一改，難度比之前大了不知道多少。
誰知道以前的A級現在能夠得上什麼等級呢？
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獎勵少點沒什麼，只要別扣績效挨處分就行了唄。”
“也是.”
幾個相熟的白熊組長在一旁小聲說着話，高晴嘴脣緊抿，腦海中涌動着莫名的思緒。
她下意識朝廣場的某幾個方向望去。
她看的是人羣中的幾個素不相識的白熊。
這幾人有一個明顯的共同點，就是每個人手上都提着一個類似的小箱子。
幾人的目光偶爾會接觸，然後迅速心照不宣地互相避讓開，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不用猜，高晴也知道。
那些人手上箱子裡裝的，肯定是“攻略”裡提到過的，各種“考覈規則允許範圍之內”的力量強化針，速度增幅藥劑等等。
高晴原本也準備了一個。
但是
她沒帶來。
“老周！”
“老周來了。”
耳邊忽然想起打招呼的聲音。
高晴擡眼望去，看到周凌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場中，正一邊和相熟的人打着招呼，一邊沉着臉徑直向她走來。
高晴將臉偏過去，故意不去看周凌。
“高晴。”
很快的，周凌就到了她近前，沉聲道：“你跟我過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高晴抿了抿嘴脣，眼神微微波動了一下。
到底還是跟着周凌去了旁邊。
“這是你偷偷寄給路遠的？”
到了人羣偏僻的角落，周凌上來就將一份紙質文件懟到高晴臉前。
高晴沒吭聲，冷着臉一言不發。
“你、你”
周凌黑着臉本想呵斥幾句，但看她這副樣子，話到嘴邊又立刻變軟了。
“你膽子也太大了。”
他壓低聲音，一臉氣憤地說道：“你知不知道這算是作弊！
要是被督導組抓到，挨處分都算是輕的。
爲什麼做這件事之前不跟我好好商量一下？”
“跟你商量你敢嗎？你會同意嗎？”高晴面無表情地頂回去。
周凌語氣一滯，臉色變幻一陣，最後壓着火氣，低聲道：“可你知不知道，考覈內容又改了。
這次的內容不是六大項測試，而是在無煙城，以小隊合作的方式讓新血們自行完成一個共同的目標任務！”
“什麼？！”
高晴怔住，有些發愣。
“是。”
周凌道：“改革後的考覈應該有多種內容形式，每次都是隨機抽取其中的一種。
你買的這份攻略，根本毫無用處！
至少是對路遠這次的考覈毫無用處還平白擔了風險，你知不知道，督導組最近正在嚴查.”
周凌正恨鐵不成鋼地說着，突然這時候，耳邊傳來陣陣騷動的聲音。
兩人擡眼看去。
只見一羣穿着黃熊制服的人出現在場上。
每一個都冷着一張臉，爲首一人，短髮方臉，鼻樑往上的位置還有一道明顯的刀疤痕跡。
鐵刃，駱國祥！
督導組的人，來了。
高晴神色微動，雖然面上鎮定，但身體卻不可遏制地緊張起來。
接下來，她親眼看到，鐵刃駱國祥帶領的督導組隊伍，從人羣中找到一個又一個神色蒼白，拿着手提箱的人。
這些人手裡的箱子被現場打開。
“他們說，這是規則允許的！”
“鐵刃大人！鐵刃大人聽我解釋！”
大概有五六個白熊中招，在衆目睽睽之下，垂頭喪氣地被帶走調查。
最後，駱國祥身形調轉，目光牢牢鎖定高晴，徑直向這邊走來。
高晴的俏臉終於繃不住，“唰”一下變得蒼白起來。
她迅速低下頭，躲避着那道銳利中夾雜着審視的目光。
一種濃濃的愧疚和羞恥感將她整個人包裹。
“啪嗒——啪嗒——”
腳步聲快速臨近。
終於，走到了高晴面前。
“鐵刃大人。”
高晴聽到周凌的聲音。
她知道自己躲不過，強作鎮定地擡頭，面對駱國祥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勉強擠出一個微笑。
“鐵鐵刃大人。”
氣氛似乎在這一刻變得凝滯，高晴感覺場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
疑惑、好奇、詫異.如芒在背的羞恥感。
然而.
讓她沒有想到的，駱國祥扯了扯嘴角，輕輕“嗯”了一聲，就轉身離開了。
就.這樣？！
高晴愣在原地，內心充斥着迷惑和不解，臉上盡是茫然。
這時候，她聽到周凌在耳旁低聲說道：“回來的時候我就見到鐵刃大人了。
你找人買攻略的事情督導組早就查到了。
鐵刃大人事先找每個買攻略的白熊都單獨談過話，給出過暗示.
不過，只有你一個聽進去了，沒有打算將後續的手段用出來。”
高晴神思恍惚，霎那間有種懸崖勒馬的慶幸之感。
她也忘了自己來之前究竟是因爲什麼纔沒帶上那個早就準備好的手提箱子。
因爲所謂的進入督導組的機會？
還是因爲那句“你是高天林的女兒”？
“話說起來，這次考覈的難度確實是有點變態，比上次的六大項測試還要難些。
如果我事先知道在無煙城的具體考覈內容，說不準也會跑去買攻略.”
周凌看了高晴一眼，感慨着說道：“還好我們事先把路遠的初評給調低了.
對了，你確定上報時填的是B吧？”
高晴輕輕咬了咬嘴脣。
搖頭。
周凌眉頭微挑，聲音微微擡高了點。
“你別跟我說你報的是A，當時我不是提醒過你嘛，往低了報。”
“不是A。”
“C級？”
周凌眨眨眼睛，表情慢慢放鬆，吐了口氣道：“那還好，那還好雖然低的略微有點過分了，但總比報太高了事後吃處分要強.”
“不是。”
高晴轉過頭來，看着周凌，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報了S，而且是S+。”
“哦，S啊.什麼？！！！”
空曠的金屬廣場上，一個震驚到尖銳變形的聲音高亢着響起。
“你給路遠的初評報的是S+？！
你再說一遍？！”
還在爲督導組“突然襲擊”事件而議論紛紛的白熊們，聽到這聲大叫，不約而同全都安靜下來。
目光齊刷刷看向某個方向。
片刻之後，有慌慌張張的聲音響起。
“臥槽？老周咋了？！”
“老周暈過去了，快快，誰身上帶了強心針，給他來一劑！”
路遠坐在一艘飛梭的倉內，身上繫着安全帶，正好奇地扭着頭通過身後的窗戶打量底下的那座城市。
三號無煙城。
這個寓意取自仙家之地的城市，除了看着確實比一般城市要乾淨環保許多。
其他方面，似乎跟普通城市沒什麼太大的區別。
哦也不全是。
城市建設看着要先進多了。
從天上往底下俯瞰，路遠能看到一些在焦巖或者說在舊城圈很難見到的小型飛行器，像忙碌的蜂羣一樣在城市的上空來來往往。
城市內建築，也偏未來感一些，風格頗爲前衛。
當然，無煙城之所以被稱之爲無煙城。
按照周凌的說法，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爲裡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