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市,高鐵站。
商務座候車站臺,空無一人。
只有鶴派一行安靜站立等候着。
趙千城臉色微白,被人略微護持着坐在候車長椅上。
受傷未愈的他還顯得有些虛弱,領隊的職責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第四親傳莊秀潔的身上。
莊秀潔不斷低頭查看時間,在隱隱約約幾乎聽到遠處列車即將到站的鳴笛聲時,她終於忍不住對一人開口:“柳四,老師到底跟不跟我們回去?”
柳四領着幾個家僕守着所有人的行李,聽到莊秀潔的問話,恭敬回覆道:“四爺這問題得問老館主,我一個下人,怎能知曉老館主的決定。”
“老師有跟你提過他去哪嗎?”
“老館主說去幫少館主取點東西,但到底取什麼,上哪兒取,柳四是真的不清楚。”
看着柳四滴水不漏的回答,莊秀潔皺了皺眉。
但也不好再問什麼。
想着便等到列車到站出發的前一分鐘,再等不到柳道源來,就帶着衆人先行回去了。
其餘鶴派親傳們也沒什麼,只是聽柳四話裡提到“少館主”三個字的時候,神色均浮起幾分濃濃的複雜之色。
這次南方百城武道聯賽一行,絕對算得上他們人生中頗爲夢幻的一次經歷了。
衆人正各懷心思遐想着,忽然一道人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們跟前。
莊秀潔先是一愣,等看清來人的模樣,臉上頓時露出驚喜和放鬆之色。
“老師!”
柳道源揹着雙手,一臉平靜衝衆人點點頭,沒說什麼,卻使得整個鶴派一下子有了主心骨。
莊秀潔和柳道源挨的最近,隱隱嗅到柳道源身上飄來淡淡血腥味。
莊秀潔心情複雜,雖知道不該問,但還是忍不住輕喚了句:“老師,你”
柳道源瞥了她一眼,沒有解釋,只是淡淡道:“不是我的。”
“是。”
莊秀潔閉上嘴不再多問。
幾人等了一會兒,一輛高鐵列車轟隆隆進站。
並未停歇,轉瞬間就疾馳而去。
莊秀潔低頭看錶,秀眉微微蹙起。
“好像晚點了。”
柳道源面上古井無波。
突然開口:“走!”
莊秀潔一愣,其餘鶴派親傳也怔了下。
但看到柳道源已然轉身,快步向站臺出口的方向而去。
一行人雖心有疑惑,但還是迅步跟上。
鶴派一行跟着柳道源急匆匆走了一會兒,眼看着就要走到出口。
這時候,走在隊伍最前的柳道源卻又突然停了下來。
“不用走了。”
啊?
一衆鶴派親傳滿頭霧水,正不明所以間,忽然看到前邊的出站口處,如雲般飄出兩道身影來。
一老一壯,老的氣勢森嚴,眸如電射。
壯的大概三十左右,氣質冰冷,鋒芒畢露,猶如一柄出了鞘的寶刀,僅是看着他,都會給人一種眼睛被割傷的刺痛感。
“神意宗!”
莊秀潔一眼認出兩人中強壯青年的身份,脫口而出。
號稱神意宗當代第一天才,和被她小師兄打傷的那位心煉門薛光耀,並稱爲南方武道界年輕一輩最強雙子星。
對方名頭很大,所以莊秀潔認識。
而其旁邊那個氣度淵深的,不用說肯定就是神意宗當代掌門了。
和柳道源一個等級的派主級強者。
他們鶴派雖然仇家不少,但跟神意宗向來沒有瓜葛,對方好端端地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還一副故意擋住他們去路的樣子。
沒等鶴派衆人想明白這點。
耳邊已響起陣陣細碎的腳步聲,還有密集的衣袖破空的聲音。
不一會兒,一道道人影出現在他們身邊。
“四虎流豪鬼門.巖碎流.霸拳門.”
一個個耳熟能詳的古流武術門派,一個個頗有名氣的門派高手。
不一會兒功夫,就有差不多數十個門派,近百名古流武道家強者出現在場中
這些人全都面無表情,眼神冰冷地站在距離鶴派一行人不遠的地方。
也不說話,只是隱隱形成一個包圍圈,將他們各方的去路都給堵死了。
鶴派衆人感受到空氣中越來越壓抑的氣氛,臉色也不由得變得越來越難看,心中涌現出強烈的不安之感,但更多的還是疑惑。
他們鶴派雖然名聲不好,這次武道大賽開賽前一晚,還橫空出世了個天才小師兄,一晚上的時間連挑十幾個門派的高手。
但.
也不至於能引得這麼多門派高手,連大賽都不參加,跑來這邊刻意堵他們吧。
鶴派的所作所爲,再差也不至於惹起衆怒到這種地步。
“噠——”
一個腳步聲在壓抑安靜的場中響起。
鶴派衆人下意識循聲望去。
只見在神意宗兩人身側,緩緩走出一道人影來。
來人身高將近一米九,虎背蜂腰,面白無鬚,頭髮紮成短辮,有種說不出來的強大尊貴氣質。
此人慢慢走到所有門派高手的前頭,然後在鶴派一行正面停下。
眼睛微微眯起,看着鶴派一行,看着柳道源,冷冷吐聲道:“毒手鶴妖柳道源,你專橫跋扈,目無尊上。
爲強奪他派傳承,甚至不惜殘害數十名同道的性命
做了這麼些惡事,竟然還想全身而退。
真當本聖使.是死的嗎?!”
強奪他派傳承,殘害數十人性命
短辮男人冷冰冰的話語如閃電般迅速擊中一衆鶴派親傳的身體。
鶴派一行身體全都狠狠一震,臉上齊刷刷地露出驚駭莫名的表情來。
其中,莊秀潔更是突然想到之前在柳道源身上嗅到淡淡血腥味。
一張臉瞬間變得慘白一片,猛地扭頭看向位於她前邊的柳道源。
臉上,眼眸中盡是濃濃的震驚和難以置信之色。
這一刻,全場上百人目光如箭一般射向柳道源。
而柳道源,依舊神色平靜,一句都沒有說。 “大人.會替我們報仇的.嗬嗬嗬.”
穿着白熊制服的男人躺在地上,雙手緊緊捂着自己的咽喉,指縫間有鮮血似噴泉般涌出。
他死死盯着面前的男人,眼眸中有淡藍色的光芒不斷閃動着,像是要將面前之人的樣子完完全全地記錄下來。
直至那光芒徹底熄滅。
“這是第幾個了?”
體型如山一般的黑袍人站在旁側,靜靜看着白熊死去。
眉頭忍不住皺起,轉頭看向正在慢慢擦拭指間鮮血的英俊男人。
“我要提醒伱,你現在還不算是真正的邪帝。
你的所作所爲,都只跟你裴夜個人相關,並不代表邪武盟的立場。
你這是在玩火!”
“行了行了.”
裴夜一臉隨意地擺擺手,然後將手裡擦拭完血跡的紙巾隨手丟在白熊的屍體上,不以爲意地道:“只是死上個把底層白熊而已,算不上什麼大事.”
“還有之前剛被你殺掉的那一名赤熊!”
黑袍人冷冰冰地反駁道。
“也不算什麼。”
裴夜笑了下,左邊嘴角下方浮出一個淺淺的酒窩,爲他更增添幾分迷人的魅力。
“我倒是驚訝另一點.”
裴夜摸着自己光潔的下巴,略帶驚歎地自言自語道:“老東西收的小東西竟然連赤熊級都能使喚的動。
看樣子他在黃熊的地位不低啊,難不成是狗屎運抱上了哪位金熊級人物的大腿?”
“你知道涉及金熊級的背景,還敢如此肆無忌憚?”
“金熊級又算個屁!”
裴夜笑眯眯地回了句。
而後半開玩笑地寬慰對方:“象護法怎麼一天到晚都如此緊張?
你清楚我的能力,當知道就算是黃熊,要想查出是我動的手也不容易”
“不容易和查不出來是兩個概念。”
黑袍人冷哼一聲。
裴夜搖搖頭,像是懶得再跟他爭辯。
“那老東西現在估計已經被人給堵住了吧。
我得儘快再去給他加上最後一把火
礙事的垃圾全都清理完畢了,舉目皆敵的必死之局已徹底成型。
和十五年前一模一樣.”
裴夜自言自語着,英俊的臉上忽然涌現出濃濃的興奮,期待和急不可耐的迫切之色。
眼神變得火熱,甚至連呼吸都急促起來。
“老師,等我!
這一次,我一定會將從絕望中徹底拯救出來的”
“砰!”
突兀的一聲悶響,打斷了裴夜的狂想。
裴夜和黑袍人齊齊轉頭。
只見兩人不遠處的地方,影影綽綽出現十數道異於常人的魁梧身影。
這些人手裡全都持握着各種冷兵器。
爲首者,是一個身高足足有兩米多的肌肉壯漢。
他單手抓着一柄近三米長的厚重合金關刀,面容猙獰地看着裴夜兩人,然後一臉殘忍地笑道:“你們誰是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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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矛者大人說了。
要我們帶裴夜的人頭回去。”
“呃”
裴夜兩人陷入短暫的沉默之中。
片刻之後,裴夜緩緩擡頭,背後風衣無風自動,一股難以言喻的可怕氣息如無數看不見的觸手般從他的風衣下瘋狂流竄出來。
不過,他的臉色卻是難以描述的古怪。
“那小東西.到底是抱了多少人的大腿啊?”
“.按大人的吩咐,我們發現了針對鶴派的幕後黑手的蹤跡。
對方也被我們成功逼得現身
可他的實力實在太強,屬下無能”
通訊器內,傳來梟刃虛弱而又慚愧的聲音。
外勤組的黃熊成員超過百分之九十五都會將自我意識進行拷貝上傳。
所以梟刃死了。
但又“復活”。
就好像當初的周凌一樣。
“有看到對方長什麼樣子嗎?”
“有。”
“叮咚——”
路遠收到梟刃傳遞來的資料。
迅速點開,呈現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個穿着黑色風衣的英俊男人,笑得迷人,路遠卻從中感受到一股莫名的邪意。
底下配有從黃熊資料庫內查詢到的身份信息——裴夜,原天水流鶴派派主柳道源第八親傳弟子,疑似現任邪武盟夜帝,所擁有能力:.
路遠掃了一眼,將資料上的內容全都印在腦海裡。
隨後對着梟刃溫和開口:“做的不錯,這次是你立功表現。好好恢復吧,一切費用我會承擔.”
“多謝大人。”
通訊器那邊傳來的聲音中蘊含着隱隱的激動。
掛斷通訊,路遠立刻轉身,出門。
半分鐘後,他已經坐上前往盤市的飛梭,且已經通過薩克福,急調盤市周邊的摩薩教強者,前往圍殺裴夜,保護鶴派一行。
“希望能撐到我趕到吧”
路遠一臉平靜地看向飛梭窗外急速掠過的流雲,眼眸中有冰冷似鐵的光芒一下一下吐露着。
腦海中,裴夜的樣子不時閃爍。
他忍不住輕聲低嘆。
“裴夜..裴夜你可真有取死之道啊。”
凌晨有更,但會晚一些,大家儘量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