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神國之門,冥河行舟

無垠星空中,宇文瞳被一團熾烈的光團裹挾着,向星空深處的方向。

龐大到根本無法想象,無法形容的磅礴精神力將宇文瞳整個人牢牢包裹鎖定着,她可以在一定空間內自由活動,但想從光團中掙脫出去,則完全是癡心妄想。

此時的宇文瞳就好像一隻被透明玻璃缸罩住的金魚,正被運送往未知的遠方。

不過她的神色倒是頗爲平靜。

宇文瞳透過光團,看着外部彷彿永恆不變般的荒蕪星空。

閉上眼睛。

在精神意識的感應中,她感知到自己種在路遠和咕咕鳥身上的獨屬印記正在離自己迅速地遠去。

她本身也在飛快地離開原先的那片星空。

轉眼之間,就幾乎完全感應不到了。

宇文瞳默然不語,眼眸中有淡淡的光芒流轉,似乎仍在考慮自己這一番決策的正確與否。

這時,一個恢弘淡漠的男聲在耳畔響起。

“那艘飛船裡的人對你很重要嗎?能捨得讓你以身做餌,在本座和白萬城兩人眼底下掩送其離開”

“不過你未必也太小瞧大星主級強者的本事。

若非本座,即便你拿自己當誘餌,吸引了白萬城大部分的注意力,那傢伙也大概走不脫”

“本座跟你說這些,不是想要你心存感激。

只是想告訴你”

“本座與白萬城那傢伙不同。

白萬城晉升大星主級的時日也不短了,到現在使的本命機兵還是傳說級的,實在是讓人看了笑話。

他看重你,無非是想將伱賣個好價錢,以換取鞏固大星主境所需要的資源罷了”

“但本座卻是真真正正想助你挖掘血脈中的潛力,以證不朽啊.”

那聲音在宇文瞳耳邊陣陣迴響着,溫和平靜,循循善誘。

帶着絲絲奇異的魔性力量,不斷向她腦海中鑽去,彷彿要在她腦中生根發芽。

宇文瞳靜靜聽着,眼簾低垂,看不清臉上表情。

荒蕪星空,祖地秘境。

和此前相比,代表祖地秘境入口的巨大光渦變大了足足有一倍有餘。

不僅如此,形態也發生強烈的扭曲。

原本朦朧瑰麗,流光四溢的光渦,完完全全變成了血紅的顏色。

大量的黑氣從中涌出已經瀰漫至周圍一大片的星空。

密密麻麻的黑色手臂從光渦裡探出來,擠在一塊,如扭曲生長的藤蔓一樣向四面八方延伸着。

遠遠望去,這一片區域,簡直就像一個不斷散發出濃烈惡臭的污水潭,那些猙獰扭曲的畸形手臂,則是從污水潭裡長出的一根根怪異毒草。

“唰——”

遠處的星空中,虛空漾出一圈淡淡的漣漪。

兩道人影一前一後從漣漪中走出來。

這出現的兩人全身穿着寬大的連帽長袍,身形完全隱藏在長袍內,看不清長相。

長袍在幽暗的星空中散發着淡淡的輝光,其上有一顆顆的星辰在流轉運動,不斷聚散,組合成各種星圖的形狀。

兩名星袍人站在虛空中,靜靜看着遠處發生劇烈異變的血色光渦。

“這個入口已經完全被污染如果不盡快處理,恐怕會波及附近的數個星區.”

一襲星袍下,傳出低沉而充滿磁性的男中音。

站在男人身側的星袍人,聲音則聽着像是個頗爲年輕的女性,只是頗爲冰冷。

“圖蘭家搞出來的事情,讓圖蘭家的人自己來解決。

我聽說,這次祖地異動還是因爲一道不朽血脈而引起的?”

“嗯。”

星袍下的男人點點頭,語氣頗爲感慨地說道:“不朽啊我們摩雲星系已經有多少萬年沒有出現過不朽之上的血脈王者了。

沒想到有生之年竟然還能讓我們見證到一個.”

“圖蘭家得了這麼大的好處,就更該讓他們來收拾殘局。”

女人冷冰冰地道:“我可不想給人擦屁股。”

星袍下的男人不置可否兩人盯着眼前畸變污染的光渦再看了一會兒,前者開口招呼。

“走吧,去圖蘭家走一趟,將事情一件一件交代下去,順帶也正好看看那位傳說中的不朽血脈。”

女人微微皺眉,道:“不先去白家?”

男人淡淡道:“回頭再說吧。

白家發現不朽血脈不第一時間上報,等被人搶走了纔想起我們星神會來,沒必要對他們太上心。

白家底蘊單薄,一個白萬城晉升大星主,就幾乎將整個白家的家底給掏空了。

眼下又失了唯一的祖地入口,那白萬城要是沒點手段,估計接下來的時間裡反而要迅速衰落下去.

先晾着他們,等什麼時候有用得上他們的地方,再過來找他們.”

女人點點頭。

兩人不再說話,披着星袍的身影於星空中快速虛化下去,轉眼便消失不見。

兩人離開之後沒過多久,兩人原本所站的位置,也一點點被血色光渦中長出的巨臂和涌現出黑氣所侵佔了.

祖星。

毗鄰迦砂的一處荒漠。

灰黃色的沙漠之中,一座無比龐大黑色倒金字塔無聲聳立着。

金字塔下方,大量的黑袍人手持火把,圍繞着金字塔一圈一圈走着。

這些黑袍人一邊走着,一邊在口中吟唱着古老而不知名的歌謠,亦或是禱文。

像是正在舉行着某種古老而莊嚴的祭祀儀式。

一名同樣身穿黑袍,但長袍的邊緣處有着大量金線編織的花紋的黑袍人站在倒金字塔的頂端,靜靜俯瞰着底下儀式的進行。

當儀式進行到某個階段之時。

身着黑金長袍之人忽然猛地擡起了頭,眼睛直勾勾地仰望着頭頂的天空。

白色的蒼穹倒映在他藍紅兩色的詭異眼眸中。

很快的,他的眼睛裡燃起虔誠和狂熱的光芒。

黑金長袍人忽地高舉其自己的手臂,藏在寬大袖袍裡的雙手舉過頭頂。

一隻手上持握着一柄白色的,猶如骨制的權杖。

另外一隻手則捧着一顆通體漆黑的水晶球。

黑金長袍人跪倒在地,位於倒金字塔下繞圈的黑袍人們全都停下腳步,吟唱聲也停止了。

他們全都擡起頭,安靜地凝望着金字塔頂端的黑金長袍人。

後者手中的白骨權杖開始發出道道幽光,另一隻手上的黑色水晶球內,則有一團一團的火焰接二連三地燃起。

黑金色的兜帽下,一張寫滿激動和狂熱的臉龐發出欣喜的吶喊。

“神國之門..開啓了!”

“沉眠的諸神正在迴歸,我已聆聽到祂們腳步臨近的聲音.”

“吾之神主們將接管這個世界,接下來..是屬於我們的時代!”

“呼噻!”

黑金長袍人發出一聲不明意義的古老呼喊聲。

倒金字塔底下,圍成一個圈的無數黑袍人紛紛跪倒在地,也同樣齊聲高呼。“呼噻!”

聲音遠遠傳出去,在荒涼寂靜的沙漠中逐漸飄遠

夏國。

焦巖市。

紅底白字的“興華食品行”招牌底下鄭秋玲坐在塑料板凳上,呆呆望着天空出神。

捧着包薯片從樓上晃盪下來的路靜看到一動不動的鄭秋玲,好奇走上去,喊了聲:“媽?”

“嗯啊?!”

鄭秋玲從失神中回過神來,轉頭看向路靜。

後者朝鄭秋玲發呆盯着的方向瞅了一眼,只看到灰濛濛毫無初期支出的天空,忍不住疑惑道:“媽你在看什麼?”

“沒看什麼。”

鄭秋玲搖頭,從凳子上站起來,看着自家的小店,又不知該做點什麼。

路靜抓了塊薯片放進嘴裡,看着面前的鄭秋玲,嘟囔道:“我看你好像有什麼心事..”

“我哪有什麼心事.”

鄭秋玲否認,然後又頓了下,擡頭望天,喃喃開口道:“我就是突然擔心小遠心裡沒來由的一陣空落落的.”

“害”

路靜擺手,“我還以爲是什麼事呢。

路遠有什麼好擔心的,那傢伙.

再說了,你不是早上剛剛跟他打完視頻嗎?”

“就是因爲早上剛打完視頻。”

鄭秋玲嘆了口氣道:“天天視頻,天天只能是視頻.人都多久沒回來過了..你說什麼培訓能培訓這麼久啊”

“我哪裡知道”

路靜有點心虛地別過臉去。

這時候,幾隻烏鴉輕輕落在小店門口,也不動,就這樣靜靜地看着鄭秋玲。

鄭秋玲見着烏鴉,急忙折身進店去拿喂鳥的吃食。

可等她端着東西出來,卻發現那幾只討食的烏鴉又不翼而飛了。

一時之間,鄭秋玲有種說不上來的,悵然若失之感。

就好像,有什麼極其重要的事物正在迅速離她遠去。

得很長很長的時間才能再見到了。

可惜這種感覺她跟誰都說不清,道不明。

“嘩啦——”

彷彿什麼東西從平靜的水面輕輕劃過的聲音,將路遠從沉睡中吵醒。

路遠慢慢睜開眼睛。

印入眼簾的,是一片靜謐如水的月光。

他支起身子,赫然發現自己現在竟處在一艘小小的木船上。

他坐在船尾,船頭處有一道曲線優美得讓人驚心動魄,熟悉的黑裙背影靜靜坐在。

四周,是漆黑平靜的水面,兩岸盛放的紅色彼岸花,還有那一輪銀盤般的巨大圓月。

“哦,原來是在夢裡,我還沒醒”

路遠這才反應過來。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背影,熟悉的烏鴉夢境。

路遠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而後慢慢從船上站了起來。

他沒急着上去跟那坐在船頭背對着他的黑裙女人打招呼,而是新奇地打量起身下的小船來。

這是之前烏鴉夢境裡從未出現過的“新道具”。

一艘不知道是什麼材料制的小船,總共也就三米多長,半米多寬,小小的,窄窄的。

路遠原以爲是木船現在仔細看才發現這船好像又不是木頭的。

通體漆黑,手指敲上去發出“咚咚”的略顯清脆的聲響,像是敲打在骨頭上。

黑色的小船漂在漆黑的河上。

無人掌控,卻自個兒不緊不慢順着河流往前走着。

路遠趴在船沿朝底下看。

看到黑色的船身在平靜的水面上劃出一道道優美的漣漪,黑色的冥河水輕輕翻涌,很是治癒。

看一會兒,整個人的心都平和了許多。

打量完小船,路遠這才朝前頭的黑裙女人走去。

小船走的很穩,但他卻搖搖擺擺的。

一身宗師級的武藝在這裡像是失去了全部的用武之地,變得跟個普通人沒什麼區別。

好容易走到黑裙女人身邊,路遠歪着頭看她。

疑似鴉神拉瑪什朵的黑裙女人雙手撐着船沿,兩隻腳懸在船外,一下一下輕輕攪着水花。

被打溼的黑色長裙裙襬貼在小腿上,更襯得那雙腳雪白精緻。

路遠想看對方的正臉。

但明明女人上半身一直沒動,他無論怎麼努力,找何樣的角度,都只能看到對方精美絕倫的側臉。

路遠嘗試了一陣後,最終選擇放棄,而後在女人身邊坐下。

挨着她,學着她的樣子,也將腳浸在冥河水裡,一邊晃盪着,一邊擡眼瞅着前方。

月亮在路遠兩人的背後。

小船漂往的方向是一片的漆黑。

路遠也不知道女人在看什麼,他學着女人盯着眼前的那片黑暗看了許久,覺得有些無聊,就專心低頭用腳玩起水花來。

路遠一邊玩水,一邊跟女人絮絮叨叨說起話來,也不管對方到底聽不聽。

他跟女人說她上次演示的那個冥河席捲星空的夢境太高深了,他一直參悟不透,有沒有更簡單易懂點的招式能交給他的。

他又說起自己這次在星空的經歷,詢問女人知不知道一個叫噬靈族的玩意,什麼都能吃,吃了就變強,相當逆天。

他又問女人有沒有幫自己打聽到眠魘之女的動向,這個麻煩不解決,他晚上都睡不着覺。

路遠一直說着,只是單方面的傾述。

他確實很久沒有跟人說過這些了。

很多東西積壓在心裡,也只有在做夢的時候,才能肆無忌憚地宣泄一下。

女人一直沒說話,但腳下玩水的動作卻不知什麼時候停止了,像有在認真的聆聽。

“哦對了”

路遠說着說着,忽然擡起頭,像想起什麼來着,冷不丁地問了句:“我們這是要去哪?”

他只是隨口一問,沒想着女人能迴應他。

沒想到黑裙女人竟擡起手,朝前方遙遙指了一下。

路遠順着對方手所指的方向望去。

忽然發現。

原本一片漆黑的前方,不知何時.

竟多出一點昏黃幽謐的燈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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