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冬天的，所有的窗戶都緊閉，連大門都有一層棉簾擋着，而那扇小窗大打開，底下還有一輛馬車。
“不對。”
兩個字一出口，江洵就帶着江大往後跑。剛出酒樓，看見一個人從那扇小窗跳下來。
他大喝一聲，“誰？”
那人蒙着面，嚇得向另一條路狂奔。
江大去追賊人，江洵跑過去把馬車簾子打開，他直覺馬車裡有人。
馬車四周擋板很高，卻沒有頂，裡面沒有座椅，只有兩牀厚厚的褥子，褥子上着一個婦人。婦人已經昏死過去，正是江意慧。
她應該是被人從小窗上扔下來的。
江洵大驚失色，壓低聲音喊道，“大姐，大姐，”
江意慧如死了一般，沒有醒。
他們的動靜吸引來了兩個護衛和水靈，兩個護衛緊跟江大而去。
水靈剛要叫，江洵制止，“噓，不要叫。快回去，不許離開我姐半步。”
水靈答應一起，趕緊回去找主子。
江大和護衛倒回來。
“二爺，那賊人速度太快，一晃眼就沒了。奴才去叫差爺？”
江洵道，“裡面是我大姐。不要聲張，你們把馬車趕進後院。”
爲了江意慧的名節，他不敢張揚。
江洵仰頭看看那扇窗戶在哪間屋，跑進酒樓。
上二樓推開門，看見郭捷趴在桌上，兩個婆子一個丫頭倒在地，桌上擺着飯菜，瓦罐裡的湯還冒着熱氣。
江洵最先跑至郭捷旁邊，還好，只是昏迷過去。再看那三個下人，也是昏迷。
小窗大開，屋裡的迷香應該飄出大半，他還是用一隻袖子擋住嘴鼻。
他掐了一個婆子的人中，那人悠悠轉醒。
“舅爺？”她看看屋裡，“天哪，怎麼會這樣，大奶奶呢？”
這時，江意惜和鄭婷婷、郭掌櫃幾人走了進來。
江洵道，“不要聲張，我大姐在後院。”又阻止想說話的郭掌櫃，“去後院再說。”
水靈又把另兩人掐醒。
江洵抱着還昏迷着的郭捷，幾人快速下樓去了後院。
江意慧還在馬車裡，江大不敢動她。
水靈過去把江意慧背進一間廂房。這間屋是江意惜專用的，儘管她從來沒用過，裡面還是被打掃得一塵不染。
江大和水靈、郭掌櫃等幾個下人在屋外守着。
江意惜把江意慧掐醒。
江意慧嚇得魂飛魄散，還是用手捂住嘴，不敢驚叫出聲。
她問道，“我怎麼來了這裡？”
江洵大概講了一下經過，又問，“你們昏迷前遇到什麼事了？”
江意慧已經嚇蒙了，抖着嘴脣說不出話來。
一個婆子還算清醒，說道，“大奶奶和哥兒正在吃飯，有人敲門。老奴打開門，是一個婦人，手裡拿着木刻的玩偶、刀、劍之類的小東西，問哥兒要不要。
“老奴說‘不要’，哥兒聽到了，吵着要要。大奶奶就讓她進屋了，哥兒很喜歡她手裡的東西，挑了幾樣……奴才清醒過來，就看到二爺了。”
江意慧徹底清醒過來，用帕子捂着嘴哭道，“難不成，我們遇到那個搶人的賊人了？”
江意惜安慰道，“還好洵兒有警覺，大姐沒出事。”
江意慧又害怕又萬幸，拉着江洵的手哭道，“謝謝你，姐謝謝你。”
江洵安慰她幾句，又道，“婦人長得什麼樣，說仔細些。”
江意慧和三個下人回憶着，個子中等，不胖不瘦，麪皮兒微黑，穿着藍色粗布棉褙子，頭上包了布藍布帕子……
實在沒什麼特色。
江洵和江大又回憶了一下跳樓的賊人，矮子偏矮偏瘦，穿着灰布長衫，下襬塞在腰帶上，蒙面看不見長相。
江洵把郭掌櫃叫進來，讓他去前堂問小二那兩人的具體情況……
他敢肯定，那個婦人已經走了。
郭掌櫃答應着去了前堂。
江意惜欣慰地看着江洵。這個弟弟不僅能文能武，還機警敏銳，殺伐果敢。他還這麼小，將來必成大器。
鄭婷婷看江洵的目光飽含崇拜和仰慕，“江二公子真行，從細節處看出不同，跟我祖父和吉叔一樣利害。”
江意慧更是充滿感激，“洵兒，若沒有你，姐就死定了。嗚嗚嗚……”
一刻多鐘郭掌櫃回來，小二對那個婦人還有一點印象，卻沒說出更詳細的特徵，在江意惜他們進來的前一刻鐘就離開。至於穿灰衣的男人，他們就沒注意到。
衆人失望不已。
江意惜道，“來做這事，肯定要找個沒有特點的人了。至少我們知道兩點，賊人身材瘦小，不是一個人做案，還有同夥。”
江洵又補充道，“那個婦人當時還沒走遠，她在酒樓對面偵察情況。看到沒有異常，就會讓賊人行動。賊人先把大姐扔下馬車，正好我們來了，賊人不敢下一步動作。等我們進酒樓了，她再示意賊人往下跳，沒想到我突然退了回去。”
江洵看了一眼江意慧，“這是一個線索，報官嗎？”
江意慧忙哭求道，“不行，不能報官，否則我的名聲就沒了，還怎麼活下去。”
江洵忙道，“好，不報。只這兩個線索，報了也沒太大作用。”
江意惜道，“不報官，私下查吧。這事也不能說出去。”
她看向鄭婷婷。
“我不會說出去，誰都不說，說了嘴巴長瘡。我發誓。”
鄭婷婷發誓詛咒，無限真誠。
江意惜道，“可以跟你祖父說，請他老人家明天來府一趟。”
江洵極其鄭重地對幾個女眷說道，“以後，你們要更加謹慎，不要隨意出府。”
江意慧又涌上淚來。她想親自來買藥膳孝敬婆婆，想着走大路，不在外面上茅廁，不讓下人離開自己……沒想到還是出事了。
此時已經未時初，江意惜讓郭掌櫃隨便上幾個菜。
幾人吃完飯後匆匆回府，鄭婷婷也沒有了買藥膳的興致。
郭捷被抱上馬車時才清醒。
江大送他們回郭府。
那輛搶人的馬車被拉回成國公府，這件事會跟老國公說，再聯合鄭府，私下調查。
回到成國公府，江洵帶着馬車去老國公的外書房。
江意惜直接回了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