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煙火氣

邵老闆不在的邵家館子,總是少了一絲煙火氣,多了一分的程序化。

凌然隨意的點了些牛肚和烤肉,墊墊肚子,就算是午餐了。

邵老闆秘製醬料的牛肚,在今天中午的表現,也只能打個88分而已。

對偌大的邵家館子來說,可以算是禮貌而不是公允的評價了。

副院長看着吃的極開心的田柒了,內心好奇又不安。

趁着田柒顛顛的去拿橙汁汽水的時候,副院長悄悄地拉了拉左慈典的胳膊,小聲道:“勞斯萊斯真的是她的嗎?”

“應該吧。”左慈典跟着凌然這麼一段時間,說話是愈發的嚴謹了:“我也沒見過她的行駛證。”

“我意思是……咱們就請人家吃個燒烤?夠勞斯萊斯的油錢嗎?”

左慈典瞥一眼,反問:“請吃啥才能配得上勞斯萊斯接送?”

副院長遲疑了下:“那個……咱們態度至少應該明確起來吧,不說把店裡的東西都點一遍,這個太俗氣了,至少……哎,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我以前的想法和你有點像。”左慈典突然像是贊成了一下副院長似的。

副院長訝然擡頭。

“後來我也天天打滴滴,打了一段時間以後,我就沒你這樣的想法了。”左慈典低頭吃牛肚,又小口喝解膩的賣茶,悠然的道:“你也經常打滴滴吧,你打過勞斯萊斯嗎?”

副院長望着左慈典,不解的道:“我見新聞裡說過,我自己很少打車啊,一般上下班都是院裡派車來接一下什麼的,今天確實是特殊情況,不好意思……”

後半截,左慈典根本就沒聽。

聽到上下班有醫院的小車接送,左慈典就突然意識到,眼前這個頭髮稀疏的中年男人,雖然表面上恭恭敬敬的,可他實際上,是個領導來着!

算一算的話,雲華三院的副院長,若是調到鎮衛生院的話,做個院長是輕輕鬆鬆的。

換言之,眼前這個頭髮稀疏的中年男人,就是左慈典此前的終身目標,人生理想,奮鬥的獎賞,努力的勳章了。

真真是讓人……

左慈典的眼瞼垂了下來,就在想說兩句場面話的時候,左慈典越過副院長的頭頂,看到了凌然。

凌然還是那種很悠然的狀態,一口一擼子的牛肚,吃兩口再用紙巾擦擦嘴。雖然紙巾來源於愛馬仕的紙巾盒,但是,依然……

還好人生沒有什麼心想事成!

午後。

凌然又做了幾臺手術,就將三院的手術室全部用完了。

傳染病院會準備多個手術室,也是因爲他們手術室的利用率非常低,當然,三院也沒想到凌然做手術的速度這麼快,頻率這麼高。

從另一個方面來說,也意味着感染手術的成本高昂——換在許多地方醫院,一天接待兩名感染病人,手術室就要紅燈警告了。

約定好明天的手術時間,副院長親自安排車輛,送凌然回家。

既然已經開始做感染手術了,凌然就準備將三院的手術刷完再說,正好給剛剛建好的病房,騰出一些空間來,以方便工人安裝,醫護人員做整理。

下溝診所。

安靜中隱藏着熱鬧的院子裡,街坊鄰居們快樂的打着吊針,磕着藥,聊着天。

“冬生今天不在?”凌然果斷髮現推拿的牌子是扣起來的,進門先問小沙彌。

凌結粥忙着開票收錢,樂的眉毛都在抖:“冬生攢夠一箱子藥錢,就帶回山上去,他師傅現在是個藥罐子來的。”

凌然“哦”的點點頭。

“現在的核心問題是熊醫生又要漲價。”凌結粥送走了病人,站起身來,憤憤然的道:“老不死的看咱家生意好點了,就變着法兒的要錢,一會說業內均價多少多少啊,他拖了後腿,一會說現在的工作量增大了啊,工作時間延長了啊,加班不人性啊,我像是講人性的老闆……呸,我像是不講人性的老闆嗎?”

凌然靜靜地看着自己老爹,問:“他要加多少?”

“這不是加多少錢的問題,這是原則問題!”凌結粥憤憤不平的道:“看着生意好了就要加薪,生意不好的時候,難道能減薪嗎?員工工資就和油價一樣,只能上不能下的。”

凌然淡定的“哦”了一聲。

“加薪不是不能加薪,得有一個程序吧,比如說一年……三年加薪一次這樣子,他能得到實惠,我也是能夠理解的。”凌結粥說着一拍大腿:“這個主意不錯哦,等會我和熊醫生好好聊聊。”

“爲什麼要等會?”

“總得等下班吧,你看看現在診療室裡都忙成什麼樣了。”凌結粥嘖嘖的搖頭。

凌然毫無參與的意思,等老爹說完了,就到屋檐下的躺椅處,舒服的放展開自己,打開手機,點開了遊戲。

十分鐘左右。

一局終了。

凌然挑挑眉毛,毫不氣餒的再開一局。

一局又一局。

約莫四五十分鐘後,凌然索然無味的放下手機,耳中傳來熊醫生激烈的抗爭聲:“巷子裡的楊家刀削麪都漲了五毛了,我一個月漲20,不是應該的嗎?”

“楊家刀削麪漲價,是人家老楊用傷手削麪的視頻火了,來的客人多了才漲的。”

“老楊的手還是我給包紮的。”

“是我兒子給縫的。”

“你不能讓我連削麪都吃不起吧!”

“你一個月五六千的退休工資,一定捨不得吃削麪,我也沒辦法。”

“退休工資在老婆手裡呢,她要捨得我吃削麪,我還出來幹什麼?甭二話了,20塊還算錢嗎?”

凌結粥氣急:“不算錢你找給我啊,你還要多20塊,5塊最多了。”

熊醫生無奈:“凌老闆,現在討價還價的最低單位都是10塊。”

“行,就十塊!”

凌然聽着他們爭執的聲音,慢吞吞的上樓,不知什麼時間,就昏沉沉的睡着了。

翌日。

凌晨兩點。

下溝巷子裡萬籟俱寂。

流浪貓和流浪狗們早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連做早點的鋪子都沒有亮燈。

凌然睡醒了起牀,稍作洗漱,再到後院開出自己的捷達,到了巷子口的時候,才見販菜的小攤主打着哈欠,準備啓動自己的小貨車。

小販看到凌然,頓時精神百倍的打了個招呼,再看着凌然的小捷達吐吐的開走,小攤主才滿臉幸福的拍了張照片,發到朋友圈,再配以文字:“我雖然賺的比醫生多,但我起的比醫生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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