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切除危險嗎？切除以後對生活有什麼影響？我爸爸這種情況要不要做肝切除？”
“肝內膽管結石能治癒嗎？還能活多久？”
“體檢的時候發現肝內膽管結石，我該怎麼辦？”
在手機APP“快問醫生”上，邀請專家凌然回答，或者經由他回答的問題不斷增多，問題的難度和深度也在不斷的加大。
從最開始的各種奇怪的疾病，慢慢已經過度到了就診前的問詢，到了現在，大部分的患者，都已經是有的放矢的在詢問了。
中國太大，人口太多了。
14億的人口，相對肝內膽管結石1%的患病率，代表的是以億計的患者，儘管他們可能處於疾病的不同時期，但絕對數字也是大的驚人的。
除了肝內膽管結石，肝硬化、肝癌等需要肝切除的疾病都不在少數，其中準備做手術的患者，大部分都會積極尋找頭部醫生做諮詢。不一定是全國性的專家，地區性的處於頭部的專家，也會收到大量的諮詢。
緊接着，就是做出了決定的患者，紛紛前往各大醫院。
雲利醫藥的“快問醫生”所帶來的對接機制，在很短的時間裡就發揮了作用。
凌然所在的雲華醫院，也很快感受到了這股浪潮。
自動上門的病人，每日都有三人以上，儘管不見得比霍從軍找來的病人要多，但是，考慮到肝切除的手術難度，這樣的速度已經可以算是驚人了。
如果交給一名普通的副高或者正高的話，這時候，應該考慮的就是如何篩選病人的問題了，因爲正常醫生是不可能一天幾臺的大手術做下去的。
普通的副高或者正高，某日做三臺甚至四臺大手術，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可要說連續不斷的做手術，那就不是一樣的概念了。
醫生的工作並不止於手術，查房等日常工作同樣很耗時間，高端的醫生還有門診和教學任務，再加上各種學術會議等院外事務消耗的時間……
“大家記得完成查房。”
“帶實習生的工作，就交給呂文斌了。”
“餘媛把會議用的文件整理出來。”
“左慈典去和家屬談話。”
“所有人都記得回答快問醫生的提問。”
凌然將各種任務快速的分解下去，又點了張安民和馬硯麟做助手，自己轉身就進了手術室。
凌治療組的醫生們也沒有多的話，最近一年多以來，日子就是這麼過的。
餘媛和張安民各自領了一條規培去上工，張安民領走的算是得了獎勵，他會跟着凌然拉鉤一直到天亮，爽到肌肉失控再回去修養。對於一條規培醫生來說，這種高強度的訓練，是極少有人能獲得的訓練體驗。
餘媛領走的是今日輪到的倒黴鬼，他要寫無數的病例，查無數的資料，做到兩眼失神，才能回去休息，而且收穫寥寥。
躲在休息室裡的周醫生看着靈活分散的凌治療組，不禁有些羨慕的對身旁的規培生道：“凌然這樣的生活，就是我的追求啊。哎，我怎麼沒有這樣的得力手下。”
非得力手下規培生看看周醫生：“您不就是爲了不做手術，纔到休息室來的嗎？”
“你以爲我願意呆在手術區的休息室嗎？誰不想大明大方的呆在診療室裡面，又舒服又熱鬧……”周醫生飽含着恨不能行走於陽光之下的語氣，兩眼望向窗外，面帶感慨。
“那咱們就去診療室裡呆着，不就得了？”
”年輕。”周醫生撇撇嘴：“活是幹不完的，尤其是雲醫急診中心這種，診療室，處置室裡永遠都有無數的病人等着，你得先活下來，才能去治人，不懂得找地方休息的醫生，在急診中心是熬不下去的。”
“急診室又不像是手術室，把來的病人都治好了，不就可以休息。”規培生的聲音小小的，但臉上明顯帶着“不信”的表情，並忍不住反駁了周醫生。
周醫生不以爲杵的笑了出來：“我們來打個賭，不用多，我就賭你在處置室裡，剩下4個小時，休息不了15分鐘。賭嗎？”
規培生遲疑幾秒鐘，問：“賭什麼？”
“你如果贏了，午飯和晚飯的盒飯升級，再給你加一杯奶茶，你要是輸了，上週的病歷都歸你了。”周醫生飛快的說。
“你爲什麼上週的病歷還……好吧，也能接受。”規培醫生一口應了下來。
“行，那你去吧。”周醫生翹起腳來：“我就在這裡等你，4個小時後見。有事喊我。”
他的規培醫鄭重點頭，毅然下樓，前往處置室。
一直走進處置室，看到鼎沸的病人和家屬，再在護士臺簽上周醫生的大名，規培醫突然覺得哪裡不對。
我爲什麼要一個人在處置室裡忙活4個小時？就算我贏了，也不過是贏了一倍奶茶？四個小時的工作就換一杯奶茶嗎？
再想到失敗的可能，規培醫更是不由一顫。
一個星期的病歷，寫起來不知道要多久呢，說不定裡面還有難搞的……
“你是跟周醫生的規培吧。”處置室裡，趙樂意也是忙的飛起，看到一條規培醫送上門來，立即假惺惺的詢問起來。
在醫院裡呆久了，小醫生們都會知道，上級醫生是沒有好東西的。如果他和顏悅色的跟你說話，那他一定是想讓你幹活了。
剛剛被周醫生忽悠過來的規培醫對此還有點不太熟練，面對主治趙樂意，就乖乖的道：“我是。周醫生讓我到處置室來把他那邊的……”
“來來來，給你看一下這個病人，加點經驗……”趙樂意才懶得聽那麼多呢，招招手，先將人給騙過來幹活。
4個小時後，周醫生脫掉了白大褂，換上了日常的襯衫皮鞋，面色紅潤的走出手術區，順便來到了處置室，看自己的那條規培醫。
那條刻苦，努力，勤奮，雙目無神的規培醫。
“記得把病歷給寫了啊。”周醫生打了聲招呼，迅速離開現場。
就在此時，霍從軍莫不言聲的從大廳殺了出來。
“小周。”霍從軍的聲音，彷彿自高空傳來，重重的砸入周醫生的心內。
周醫生的小心臟瞬間就是一個P波直立，AVR倒置，然而，周醫生終究還是沒敢跑，再回過頭來，面對霍從軍，露出慘淡的笑容：“主任……”
“恩，有一波外國醫生到雲華來，想來咱們醫院看看，你去接待接待。”霍從軍說的輕描淡寫。
周醫生眉頭一顫，本能的覺得不簡單，讓他接待是個什麼意思？這規格也太低了吧。
周醫生不由低聲問：“哪個國家的醫生？用不用配翻譯？”
“美國安德森癌症中心的。說英語的。我記得你英語還可以的。”霍從軍瞅了周醫生一眼。
周醫生連忙點頭，轉瞬，又小心翼翼的道：“安德森癌症中心的，醫院難道不出面？”
“他們指明來找凌然的，又沒有安德森癌症中心的聯絡，等於是私人身份，不用通知醫院了。”霍從軍說的無比輕鬆。
周醫生的臉都苦了，猶猶豫豫的道：“老外不都是這樣，總不能讓安德魯癌症中心給出一份公函吧。”
“身份證明總是要的吧。我看他們就是過來吃海鮮的。”霍從軍不予多談，再擺擺手，道：“你先領到邵家館子去招待一下，問問他們的想法，確定了情況以後，再給院領導報告。”
周醫生聽着好似也有道理，只好乖乖的接了對方的聯繫方式和落地信息，又用微弱的聲音道：“我其實正準備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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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有下班的時候。”霍從軍拍了周醫生的肩膀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