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逃出生天

劉良佐將自己的兒子,安排在北城,本來是想混點功勞,不想被趙銘一棒子砸死。

這讓劉良佐瞬間失去了理智,拿起兵器就衝下城樓,想要衝出去復仇,可是城門卻被門洞內的義軍關閉。

五六十名義軍士卒和傷員,堵住門洞內,將清軍擋在了城中,他們拼死作戰,使得清兵無法出城追擊。

“給本帥殺光他們!”劉良佐雙目赤紅,揮刀怒吼。

身穿鐵甲的護兵,知道大帥怒了,他們見煮熟的鴨子飛了,也都感到憤怒,抄起兵器便加入戰團,門洞附近的傷兵,被清軍接連砍死,逐漸只剩老將徐觀海等數人被靠城門而戰。

徐觀海,江陰人,明朝遊擊,本在家養病,清軍圍城,受陳明遇之邀,毅然加入了抗清義軍。

老將軍雖然六十多歲,鬚髮花白,但征戰沙場一生,手底下哪能沒點硬功夫?

他見情勢危機,將心一橫,一把將閻應元推出門洞,率領殘兵死戰。

清軍人數雖衆,但在門洞裡卻施展不開,徐觀海手中的大刀已不知砍翻了多少人,清軍的屍體層層疊疊。

面對這名老將,人數衆多的清軍竟有些膽寒,挺起長矛,遲疑着不敢上前。

“給我殺!遲疑着死!”憤怒的劉良佐自己人都殺,一刀砍翻一名後退不前的清兵。

“殺!”清兵一身怒吼,挺起長矛殺入門洞,長矛瘋狂的突刺,義軍士卒一個接一個地倒下。

片刻間,門洞內只剩老將一人,徐觀海仍舊沒有絲毫懼意。

密密麻麻的清軍涌向他,拼殺中,老將一陣恍惚,心裡想着將來史書上必然留下一筆。

江陰之戰,抗虜三月,城破,總制閻應元突圍,老將徐觀海留後,拼死搏殺,陣亡於此役。

有此一句,足夠了,徐觀海大刀揮砍,當者披靡。

突然,幾根長槍同時刺來,捅穿了他的腹部,將他頂到了城門上,徐觀海大刀脫手,後背貼着城門,雙手抓緊門後橫木,嘴裡鮮血流出,痛呼一聲,“先帝,臣盡忠了。”

清軍將長矛抽出,看着老將屍體,居然不敢上前查看。

劉良佐走上來,看見這一幕立刻下令,“將屍體搬開,出城追擊!”

兩名護兵上前,想要挪動屍體,卻發現徐觀海雙手緊緊抓住橫木,彷彿與城門融爲一體。

“起開!”劉良佐大怒,上前兩刀,將老將兩支手臂,直接斬斷。

……

閻應元被兩名士兵一左一右架住,背朝前拖走,他眼睜睜地看着城門關閉,聽見門洞的慘叫聲和拼殺聲,淚目北走。

這時一名渾身是血的戰將疾馳過來,“閻公,沿江向東,有水師接應!”

趙銘殺散清兵,衝到城下,看見閻應元,立時大喊一聲,分了他幾匹馬,讓他先走。

江陰城北,兩千多江陰義軍和百姓,沿着江邊向東跑,不時有人摔倒,旁邊的人,拉起就走,不敢絲毫停留。

忽然,在隊伍後方,一陣喧譁,清軍打開城門後,打着火炬漫野追來。

趙銘、胡爲宗等人勒馬駐立於隊伍後方,看見清兵便一夾馬腹,揮舞兵器衝殺過來。

幾人也不深入陣中,誰上前就沖水,黑夜中戰馬馳騁,直殺了個七進七出。

滿腔怒火的劉良佐,也被驚醒,不敢前衝,只是不斷吆喝着,指揮屬下拼殺,派人迂迴着追擊。

趙銘於胡爲宗等人正衝殺之際,王德順忽然大呼,“堂主,不好了,清兵繞過去了。”

清軍畢竟人多,趙銘等人根本無法全部阻攔,一對清兵繞開正面,追上了江陰百姓。

清軍衝入人羣中,揮刀就砍,將後面的婦孺接連砍倒。

李枝枝在人羣中奔跑,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慘叫,那位剛產下男嬰的婦人被清兵砍倒,襁褓中的嬰兒,摔在地上,哇哇大哭。

一名清軍騎兵疾馳而來,馬蹄從婦人身上踩過,眼看着要踩到嬰兒,李枝枝急忙將嬰兒抱起,回頭過來,那清兵已經騎馬楊刀向她劈來。

李枝枝將嬰兒抱緊入懷,害怕的逼上雙眼,戰刀並未劈下,一聲巨響傳來,清軍連人帶馬,被一棒砸得側飛出去,關鍵時刻趙銘出現了。

“是你!”李枝枝驚喜的睜開眼。

趙銘一把將她拉上馬鞍,看見李姑娘抱着個嬰兒,心裡一酸,“這你的娃兒啊~”

李枝枝被拉上馬鞍,被抱在身前,聞語臉一紅,“瞎說啥哩~”

趙銘反應過來,才三個月,不應該,於是一夾馬腹,向前奔馳。

清軍繼續追擊,就在這時,江面忽然幾聲炮響,十多枚炮彈直接呼嘯着砸來,將清軍轟得人仰馬翻。

從舟山來的水軍,按着約定,趕到了江陰城外。

江陰義軍和百姓歡呼一聲,涉水到船邊,登上了船隻,趙銘縱馬入江,與李枝枝從船梯上船。

清兵追至江邊,船上明軍火炮、鳥銃射擊,打倒一片。

劉良佐騎馬奔至江邊,臉色猙獰,“豈有此理,氣煞我也!給我放箭!”

江南以被清軍控制,水師並不敢久留,在清軍射來的火箭中,楊帆東下。

趙銘站在船尾,看着岸邊放箭的清軍,跳腳的劉良佐,突然大笑:“哈哈哈~劉總兵不用送了。”

趙銘並不曉得他一棒砸死了劉良佐的兒子,憤怒至極的劉良佐,看着逃脫的江陰義軍,氣得渾身顫抖,牙關幾乎咬碎,他閉上眼睛,昂起頭顱,忽然從牙縫裡嘣出一句怒吼:“趙銘,我與你勢不兩立!”

不知道是不是吼得太用力,劉良佐氣得身子一晃,居然墜馬昏了過去,引起周圍清將一陣驚呼。

……

清晨,清軍營地四處冒着黑煙,滿營的狼藉,清軍士卒正沒精打采,低頭垂手的於營中穿梭,清理着營地和屍體。

昨晚偷襲非常成功,清軍營地完全混亂不說,連帶着孔有德留下的三百正紅旗也遭了殃,幾乎都被打死。

趙銘一行人穿着正紅旗的衣甲,引起了綠營兵的誤會,而此時沒有普通話一說,遼東來的旗兵同江淮的綠營兵之間很難交流,再加上夜裡混亂,高度緊張之下,正紅旗便遭了殃,被綠營兵打死大半。

這時博洛陰沉着臉,走在營地裡,看見被擺着一起的屍體,據統計傷亡四五千人,真是又驚又怒。

他陰鷙的目光看着正紅旗的屍體排成一排,惱火無比,被人偷襲,他能接受,有死傷他也能接受,他不能接受的是,清兵不僅沒有抓到趙銘,反而把正紅旗的人都打死了。

一時間,窩囊、憤怒、仇恨各種負面的情緒,佔據了博洛的心頭,他握緊了刀柄,雙目噴火,咬牙切齒,“趙銘,江陰叛匪,本貝勒一定會讓你們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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