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趙銘軍隊的餉銀都沒開,自然不可能去優待一羣俘虜的紅毛夷。
這年頭在海上跑的人,都不是什麼老實人。
現今東西方技術上差距並不是太大,趙銘也不指望紅毛夷搞什麼研發,只要他們能老實造點燧發槍,就足夠用一兩百年了。
工匠是個很辛苦的活計,每日工作時間長,報酬卻不是很高,這些紅毛夷海上貿易,是賺了大錢的,豈會好言幾句,給口飯吃,就沒日沒夜的去從事繁重的體力勞動,鑄造火槍火炮?
既然好言無用,那趙銘只能用另一種方法,就像這些西夷,驅使黑奴、土著、華工一樣,來驅使他們。
趙銘相信在死亡和懲罰的威脅之下,這些紅毛鬼,會爲他造出火槍的。
這些人也不是什麼尖端的人才,等今塘島自己的工匠,學會了怎麼鑄造,也就沒什麼用了。
次日,曾化龍便拿來一份,考覈業績的制度。
趙銘看了看,交給了劉四,讓鎮撫隊每日派人去督促紅毛鬼鑄造火器,並請經驗老道的工匠,去驗收,若是沒完成任務,或者質量不合格,輕則軍棍,重則剁手砍腳,懲罰極重。
趙銘吩咐完劉四,然後又對曾化龍道:“曾匠頭,你派些匠人,跟着這些紅毛夷,要儘快學會燧發槍,以及火炮的鑄造!”
曾化龍點了點頭,不過卻提醒道:“將軍,造一杆鳥銃,通常要耗費六七斤精鐵,鐵價,再加上石炭價,工匠工錢,以及其它耗費,一杆造下來,至少要三到五兩銀子。如今物資匱乏,原料價格上漲,而且燧發槍的鑄造遠比鳥銃要複雜,卑職估計一杆造下來,恐怕要耗費十到二十兩銀子。這樣大的消耗,島上恐怕承擔不起!”
趙銘微微頷首,不過耗費多少銀子,趙銘並不怎麼在意,他更加關心的是火器的質量。
畢竟明軍使用的火器時常炸膛,沒被敵軍打死,卻死在自己人造的火器手裡,造成明軍士卒使用火器時都有一種畏懼心理,實在影響軍隊戰力。
趙銘對曾化龍道:“耗費多少銀錢,這個你不用操心,本將會想辦法解決。本將關心的是兵器炸膛,質量堪憂的問題。”
明朝火器的質量,不僅讓朝廷受累,做爲工匠也感到羞愧。
曾化龍道:“將軍,大明火器之所以炸損,一是官府腐敗,材料以次充好,二是賞罰制度荒廢,做好做壞都是一樣,工匠沒有動力做好,大家都混日子,鑄造時火器粗細薄厚不均,造成火器炸鏜。不過將軍不用擔心島上的工匠,大家與建奴之仇不共戴天,工匠們都會盡心做事,只要島上材料充足,卑職就能造成精良的火器出來。”
趙銘點了點頭,不過卻道:“爲了抗清,大家幹勁很足,這讓本將十分欣慰,不過本將不能因爲如此,就心安理得的讓匠人不辭辛苦。曾匠頭,本將請你,再寫下一份典章出來,以後每月本將除了按時發放工匠錢糧外,匠人每造出一種合格的火器,本將都會獎勵,當然如有不合格,便要扣去工錢作爲懲戒,要是造成傷亡,那便要重罰。本將希望你能拿出一個賞罰典章,嚴格要求火器的質量,造出的火器必須註明何人鑄造,登記造冊,以便考察。”
曾化龍感受到趙銘對火器的重視,忙行禮道:“卑職領命!”
趙銘遂即揮了揮手,讓曾化龍回去,他則離開房間,去找陳明遇,繼續巡視金塘島。
昨天,趙銘讓馬士鰲放出消息,島上其它幾股義軍離得近,立刻就表示願意跟隨前往,而其它島上的義軍,恐怕還需要幾天,纔會有反應。
走出房間,烈港外,郭忠帶着水手們,正馴服着那艘紅毛夷的戰艦。
這艘船被俘獲將近兩個月,水手門已經能比較熟練的將船開起來,完成諸多動作,不過要發揮他的戰力,恐怕還需要幾個月,甚至一兩年的時間。
在金塘山腳下,兩千多太平營士卒,手持着兵器進行操練,手持竹矛的士卒,在冷冽的寒風中站成數排,挺槍肅立。
“預備!”王德順大吼一聲。
近千矛兵,一起紮了個弓步,側身起手,握緊長矛,做出了攻擊的姿勢。
“殺!”王德順再次大喝。
排列整齊的矛兵,立時齊齊出矛,同時大喝一聲:“殺!”
士卒將長矛刺出,動作迅疾,呼呼作響。
另一處,李忠明則帶着三十多名士卒,練習使用燧發槍,靶場上陣陣硝煙瀰漫。
這時,陳明遇走了過來,趙銘笑道:“先生以爲如何?”
陳明遇知道他說的太平營,“將士們心中有恨,身上有殺氣,訓練下去,必成虎狼之師。”
趙銘很滿意這個評價,不過卻道:“就是賣相有點差。”
陳明遇道:“島上存有一批棉布,不如我讓人用這批布,給將士們作一身衣裳。”
趙銘眉頭一挑,沒有足夠的戰襖、衣甲,做一件統一的衣服也是不錯,“來得及麼?”
陳明遇點了點,“應該來得及,交給島上的婦人們去做,很快就能做出來。”
十二月間,正好無事,而小農社會,自給自足,婦女們衣服鞋子,基本都能自己做。
趙銘很注重大軍的顏值,欣喜道:“好,那就交給先生了。”
陳明遇點頭印下,扭頭吩咐了一人幾句,然後便隨着趙銘一起,繼續視察島嶼。
一行人騎馬,離開寨子,去了島的南部,這裡是相對平坦的一塊區域,被先上島的幾家義軍佔據。
趙銘沿着道路奔馳,不時勒馬駐立,看着曠野上的棚戶,還有周圍的平原。
“現在島上一共有多少人?”趙銘奔馳到一處高坡上,勒住了馬繮。
陳明遇道:“島上現在估計有五萬五千餘人。”
趙銘馬鞭指向廣野,問道:“若是規劃一下,對他們進行管理,是否還能多安置些百姓?”
陳明遇沉吟道:“我曾估算過,島上可用的耕地,最多不會超過四萬畝。種植水稻,每畝每年收成就算三石,總計才十二萬石,島上老弱婦孺,一年就算每人兩石,丁口三石,士卒和水手四石,平均折算下來就算三石,一年要十六萬五千餘石糧食,纔不會發生饑荒。這也就說,島上每年糧食缺口大概四萬餘石,若再加上需要留種子,牲畜的消耗,缺口怕會更大。”
說這陳明遇注視趙銘道:“現在島上的人,已經需要從外購買糧食,若再安置百姓,那糧食就更加緊缺了。”
趙銘微微頷首,不過還是說道:“雖然如此,但是我希望先生還是要多建屋宅,我這次直入長江,必會再帶一些百姓回來。”
五萬餘人,許多還是老如婦孺,無法支持趙銘的抗清大業,趙銘準備這次再遷徒一些百姓過來。
當然,島上資源稀缺,趙銘不會什麼人都遷徒,主要是裹挾工匠、漁民、水手、商人,以及壯丁和眷屬上島。
島上資源少,不養閒人,每個人都要有用處,必須走精兵路線。
在海上立足,最適合趙銘生存的模式,是大海盜汪直,還有鄭家的模式,重點在海上貿易和劫掠,而不是農業,除非哪一天趙銘奪回臺灣,他纔會考慮,直接遷徒大量農戶來島耕種。
趙銘目光看向遠處棚戶,繼續說道:“另外,這次我會將島上其它幾股義軍帶走,先生要藉機將整個金塘島管理起來。”
陳明遇點了點頭,這時劉四卻騎馬追了過來,老遠便喊道:“將軍,太子使者到了!”
趙銘心頭一凜,他才與朱以海分開,回到金塘島,怎麼朱以海的使者立刻就跟了過來?
難道江防被清軍突破呢?
趙銘神色一沉,當即一拔馬繮,催動戰馬大喝道:“走,回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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