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至崇明的軍民,共計有十萬一千餘人,其中李成棟的兵馬有七千餘衆,趙銘水陸兩營編滿後將帶走六千餘人,眷屬四千餘人,跟隨趙銘來的義軍,將帶走四千餘人,除此之外,還有數百士紳眷屬和讀書人,也將離開崇明,前往舟山。
這樣一來,安置在崇明的人口,大致有八萬多人,壯丁約有一萬二千餘人,分爲十二個千戶所,分佈於崇明附近各個沙州。
如果這些壯丁,全部編爲屯軍,趙銘的實力便會大增,而一萬多屯軍加以訓練,並於各沙州築堡後,便足以守衛崇明。
現在滿清兵鋒太盛,明朝很難抵擋,十多萬浙兵被多鐸輕鬆打垮,明軍在正面戰場,很難勝過清軍,所以崇明這顆棋子便非常重要,能夠起到牽制清軍,使之無法全力攻擊明軍,始終顧忌南京遭襲。
明軍要在崇明,站穩腳跟,最重要的就是水師和糧食。
滿清起於白山黑水之間,蠻族素來,不太注重水師。
如今滿清佔據大半個中國,馬軍步軍無人能敵,但是卻始終沒有建立一支真正的水師。
崇明位於長江口,四面環水,清軍沒有水師,很難進攻崇明,所以即便多鐸到了江南,趙銘也不太擔心,多鐸會攻擊崇明。
因此明軍要站穩腳跟的關鍵,就是自己不能餓死在崇明島上。
這便需要足夠的糧食,而糧食的來源,除了搶劫和購買外,自己也需要自己種植。
清晨,東昇的朝陽撒在沙洲上,海面和沙洲呈現一片金色,無數人影沐浴在陽光下,正幹勁十足的勞作。
沙洲上,築堤圍田,開墾土地,修建水寨正同時進行。
崇明島上二十餘萬人,無論男女老少,都被髮動起來,江邊人頭攢動,幾萬人一起勞作,場面十分壯觀。
沙州地勢平坦,大船無法靠近沙州,郭忠領着三千水營士卒,還有近萬百姓,趁着江水水位比較低,清理原來崇明島上的碼頭,挖出一條供大船靠近碼頭的航道,並砍伐樹木,搭建水寨,讓水營有個避風之地。
趙銘則拿着鐵鍬,帶頭圍堤,他揮汗如雨,軍民看見他這麼拼命,心中感動之餘,也都埋頭苦幹,無人偷懶。
江灘上插着明旗,軍民們揮舞着鋤頭和鐵鍬,都沒直起腰來,個個揮鋤如雨。
李忠明領着一隊士卒,負責敦促百姓幹活,不過衆人都奮力勞作,於是督促成了鼓勵,鎮撫司的士卒敲鑼打鼓的激勵士氣,敲兩下便大聲喊道:“都快點幹活啊!”
土堤旁萬人站成一排,齊齊揮動鋤頭、鐵鍬,很快就築起了一條圍繞沙洲的土堤,而在土堤之內,無數老弱婦孺,則彎腰在田地裡勞作,老人趕着耕牛,少年扶着犁,開墾土地。
崇明島上,一片忙碌的場景,趙銘一直幹到中午,婦人們挑來吃食,士卒敲響銅鑼,高聲喊道:“吃飯了,衆人才坐在地上休息。”
趙銘直接一屁股坐在鋤頭把兒上,端了碗飯,邊吃邊與夏完淳和何文成說話。
土堤圍起來,田地開墾後,馬上就要開始春耕。
夏完淳道:“將軍繳獲了一批糧食,種糧能夠備齊,可以發種穀耕種,只是耕牛、犁鏵稍嫌不足,各種農具也十分欠缺!”
牛是稀缺之物,崇明島上只有二百多頭,耕地有五六十萬畝,牛確實太少了。
農具是先也沒有準備,現在許多士卒都是拿手扒土。
趙銘沉聲道:“耕牛我讓人想點辦法,看能不能買一批,不行的話,就讓郭忠派水師去搶。至於農具,我這次繳獲了不少鐵錠,倒是可以立刻讓工匠趕製一批。”
正說着話,李元胤走了過來,他站在人羣中四下張望,問了幾人,纔看見遠處的趙銘。
“趙將軍,好消息!”李元胤忙走過來。
趙銘將吃完的碗放在一旁,不禁問道:“什麼好消息?”
李元胤道:“胡香主傳來消息,多鐸已經退兵,清軍主力已出浙江,返回江南了。”
趙銘聞語臉上頓時大喜,他入長江的目的,就是要逼着多鐸退兵,現在多鐸退兵,他的目的便達到了。
“真的?”趙銘站起來喜形於色,夏完淳等人也都高興起來。
李元胤點了點頭,有些興奮道:“千真萬確,來的人我認識,不會有假!”
趙銘來回走了兩步,忽然問道:“浙江情況如何,來人知道嗎?”
李元胤道:“據說博洛還留在浙江,不過清軍主力一撤,博洛想要吃下溫臺兩府便不易了。”
溫臺兩地不失,浙軍沒被徹底擊敗,清軍就無法對福建構成實質性的威脅,鄭芝龍必然搖擺,不會立刻投清。
如此一來,這次危機,便終於暫時化解了。
……
南京城內,多鐸神情陰沉的坐在中堂,洪承疇等人跪拜在地上。
洪承疇乃大學士,兼江南總督,地位不可謂不高,但面對多鐸時,該怎麼跪還是怎麼跪,毫無封疆大吏的尊嚴。
這時多鐸聽完了洪承疇的稟報,臉上滿是怒色,咬牙切齒道:“本王南征,本欲徹底掃清浙江,攻入福建,卻不想被這個趙蠻子攪亂後方,讓本王不得不退軍。現在趙蠻子居然還盤踞於崇明,那本王增援湖廣,他是不是又要從本王身後進入一次。”
洪承疇感受到多鐸的憤怒,忙磕頭道,“王爺,此次乃奴才失誤,兼八旗主力不在江南,大軍不識水戰,才讓趙賊猖狂,還請王爺贖罪!”
多鐸冷哼一聲,“攝政王讓你總督江南,你盡然讓趙蠻子,攻破了外郭,祭拜孝陵,你自己上書給攝政王解釋。本王不要聽你說什麼原因,只想知道,你準備怎麼解決趙蠻子!”
洪承疇額頭上不禁冷汗直冒,半響大膽道:“王爺,趙銘盤踞江島,又有水師之利,奴才暫時無法將其剿滅!”
多鐸聞語大怒,“什麼意思?”
多鐸猛的拍了下桌案,眼中露出殺意,“洪總督的意思是,任由趙蠻子盤踞長江口,等本王大軍入楚,讓他再入南京?”
洪承疇忙解釋道:“王爺,大清水師未成,此時攻島,難以成功,而就算奪取崇明,必然也損失巨大。奴才以爲趙賊不過是疥癬之疾,僞明小朝廷纔是心腹之患。王爺只盯住趙賊,便捨本逐末了。”
多鐸臉上一沉,洪承疇居然還敢教訓他,“你什麼意思?”
洪承疇磕頭道:“王爺,如今反清賊人,包括趙鐵棒,都是以僞唐王爲共主。那趙鐵棒入長江,也是爲阻止王爺殺入福建,所以王爺只要掃滅僞唐王,趙鐵棒也改變不了滾滾大勢。”
趙銘不過隆武朝廷一部將,十多萬清軍圍着他打,要是能解決,那也沒什麼好說的。
可是崇明四面是水,清軍又沒有正規水師,多鐸空有十多萬精兵,卻使不上勁,只能看趙銘盤踞崇明。
現在隆武朝廷在湖廣發起了反擊,若是多鐸繼續盯着趙銘,一旦湖廣被明軍光復,那明軍就會建瓴而下,威脅江西和南京,局勢將會對清軍不利。
多鐸眯眼沉吟,眼下大清的當務之急,是增援湖廣,佔據天下的糧倉,趙銘確實是疥癬之疾,不過雖是如此,疥癬之疾並非不能壞大事。
這次多鐸本來要一舉掃滅浙閩,可卻被趙銘壞了大事,他援救湖廣時,難保趙銘不會再次後入,給他再來一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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