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海縣城內總兵官府邸。
趙銘是隆武朝廷的紅人,在太子朱以海,隆武皇帝那裡都吃得開,黃斌卿要辦他,肯定會得罪人,不過黃斌卿與鄭芝龍早有溝通,鄭芝龍告訴他,只要他解決趙銘,後面的事情由鄭家來處理,讓他不必擔心。
有鄭家支持,隆武皇帝和浙江方面,黃斌卿都不用擔心,他只需要兼併趙銘部,掌控東海就行。
黃斌卿並不善於打仗,不過他自詡智謀過人,他對紅毛夷的實力,有一定了解,知道在海上鄭家都忌憚紅毛夷,所以這次紅毛夷進攻金塘島,基本沒啥懸念。
唯一令他擔心的是,紅毛夷不守信用,打下金塘島後不交給他,也不分他島上的財物。
是夜,府邸官廳內,黃斌卿穿着一身上好的錦緞,看着陸瑋送來的一對玉佛,微微笑道:“不錯,你的心意本帥領了。”
陸瑋忙笑道:“大帥,那您看打下金塘島~”
黃斌卿笑道:“打下金塘島,兼併了崇明,本帥讓你做浙江都指揮使,等今後本帥光復浙江,自己兄弟都要出來做官,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這世道,誰打下來的地盤,就是誰的,要是真佔據浙江,到時候親朋好友都要做官。
這既是照顧家族和朋友,反過來這些人,也會成爲他的支持者,使他地位穩固,朝廷不敢輕舉妄動。
“卑職謝過大帥!”陸瑋大喜道。
忽然一員千戶進來,稟報道:“大帥,哨船稟報,紅毛夷攻擊金塘島,炮船已經衝入烈港,並開始攻山。”
黃斌卿聞語笑道:“本帥就知道趙鐵棒不是紅毛夷的對手!”
雖在舟山,但亦可以聽見金塘島方向傳來的炮聲,黃斌卿接着道:“陸瑋,你讓人準備點酒肉,明天送過去犒勞下紅毛夷,找一找王朝先,問下他紅毛夷的態度!再把弟兄們叫來,商議大事!”
……
夜晚,總兵府邸,黃斌卿召集部將,商議着接收金塘島的事情。
這時天空中下起了嘩嘩的大雨,漆黑的海面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影。
大雨中,港內的崗哨發現情況,連忙向守將稟報,被吵醒的千戶,連忙去查看,卻發現是一艘荷蘭炮船。
千戶見此立時鬆了口氣,上頭早有命令,不得攻擊荷蘭戰船,而碼頭守將正好是黃斌卿的心腹,知道內情,他也不叫起士卒,領着幾人便匆匆迎接上來。
鎮海號駛入海港,停靠在碼頭邊上,舟山守軍全無防備。
這時船梯搭上碼頭,王朝先走了下來,千戶上前行禮,驚喜道“王將軍,您回來了!”
王朝先看了千戶一眼,“是周千戶啊!”
說話間,趙銘領着一隊士卒下船,周千戶看見王朝先身後,不禁皺眉道:“王將軍,這是?”
“鄭家的人!”王朝先隨口說道。
周千戶還沒想明白,爲何鄭家的人會跟王朝先一起回舟山,一柄尖刀便痛穿他的後背,繞過來的明軍拔刀連刺,鮮血順着雨水流出,千戶身體慢慢軟了下去。
“兄弟,對不住!”王朝先看了千戶一眼,面無表情道了一句,“現在我爲趙大帥效命了!”
士卒將千戶屍體放倒,幾名親兵,也被趙銘等人弄死,屍體拖到了一旁。
穿着同樣一甲的金塘島士卒,取代了他們的位置,持矛站立在崗亭內,大雨之下,無人察覺。
鎮海號上,士卒們冒雨下船,趙銘則對王朝先道:“走,成事就在今晚!”
趙銘與王朝先離開碼頭,冒雨向定海縣而去,黃斌卿有近萬兵馬,要想擊敗他很難,除非深入虎穴,挾持黃斌卿號令衆軍,纔有三分勝算。
趙銘與王朝先,領着一隊人,來到縣城外,守城把總見王朝先回來,並未遲疑,便讓人開門,還跑下來迎接。
天空下着大雨,城上沒有守軍,百戶打開城門,才發現並非只有王朝先一人,黑夜中趙銘領人一擁而入,控制了城門。
趙銘讓郭忠帶人守着城門,便同王朝先帶着十多名士卒,前往總兵官府邸。
時下,黃斌卿正召集屬下商議,等紅毛夷攻下金塘島後,該如何收取金塘島,以及兼併崇明島的事情。
外面黃部士卒,十分鬆懈,總兵府邸卻戒備森嚴,府門前站滿了士卒,他們手持長矛,頭戴碟盔,看不清陰影下的神情,顯得殺氣騰騰。
“什麼人!”門口士卒,將長槍一架,攔住趙銘與王朝先,大聲呵斥。
王朝先有些戰戰兢兢道:“是某,要向大帥稟報金塘島的軍情。”
守門軍官見是王朝先,眼睛一亮,忙進入府邸稟報,不一會兒,便又出來,行禮道:“王將軍,大帥有請!”
王朝先與趙銘走進大門,守門軍官伸手攔住趙銘,上下打量一便,疑惑道:“你是誰?”
趙銘稍微喬裝,再加上他很少來舟山,所以黃部士卒大多不認識他。
王朝先嚥下一口唾沫,“這位是鄭太師的人,紅毛夷的翻譯!”
軍官聞語,見趙銘沒有兵器,才點了點頭,收手放行。
總兵府官廳內,燈火通明,裡面聚集着幾人,都是黃斌卿的心腹,他們站在兩側,黃斌卿則坐在案後,案上擺着一方印信和一壺令旗。
這時黃斌卿看見王朝先進來,立刻便埋怨道:“你怎麼纔回來,紅毛夷那邊怎麼說?”
黃斌卿正與人談論着,該怎麼溝通紅毛夷,王朝先就回到了舟山,便能從他身上得到紅毛夷的消息。
王朝先看着黃斌卿,掃視了堂上一眼,發現一共有八個人,神情有些慌張。
趙銘進來後,先把門關上,黃斌卿不禁微微皺眉,沉聲道,“你是誰,哪個讓你關的門!”
趙銘走到堂中,將頭頂頭盔摘下來,露出英武的臉龐,看着黃斌卿笑道:“黃總兵不認識我?”
黃斌卿還沒意識到,他也就半年前見過趙銘一面而已,還以爲趙銘是紅毛夷派來的什麼人,疑惑道:“貴客是?”
趙銘笑道:“某就是趙銘,你不是想弄死某嗎?某來了,你弄某一個試試!”
黃斌卿神色大變,噌的一下起身,身後座椅都被帶倒,“你是趙鐵棒!”
“怎麼?老子沒拿棒子,你就認不出呢?”趙銘面露殘忍,向黃斌卿走來。
“來人!快來人!“黃斌卿瞬間駭得魂飛魄散,邊退邊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