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

風從龍,雲從虎,功名利祿塵與土。

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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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白雪覆蓋後的齊魯大地一片蒼涼,密密麻麻的人羣從遠方而來,一直延伸到視野的盡頭。

無數身穿破舊棉襖,拿着各種兵器的義軍百姓,一面向前移動,一面唱着蒼涼戰歌。

看天下,盡胡虜,天道殘缺匹夫補。

好男兒,別父母,只爲蒼生不爲主。

手持鋼刀九十九,殺盡胡兒才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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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蕪的齊魯大地上,蒼涼的吟唱聲,隨着無數身影向前移動,正變得越來越清晰。

無數黑點自遠處而來,滿達海從千里鏡中看見,他們沒有盔甲,沒有旌旗,沒有森嚴的軍陣,隊伍中甚至老弱俱全,滿達海更是能夠看見,義軍隊伍的最前方,一名穿着單薄衣裳的老漢,一手拿着叉子,一手牽着一名十來歲的孩子,拿着削尖的竹矛,堅定的邁步向前。

他們蒼涼的歌聲響徹四野,透着對生的渴求,更透着對建奴的刻骨銘心的仇恨。

崇禎十二年,清軍攻破濟南,殺人十餘萬,擄走人畜四十七萬。

崇禎十五年,阿巴泰劫掠山東,牧馬半年,殺民不可計數,擄走人畜三十六萬。

山東之地,幾乎人人都受清兵禍害,前後被殺近百萬,各個家破人亡,滿懷仇恨。

這些深沉大恨,山東之民,並不曾忘懷。

往日的恩怨未算,滿清又逼着他們剃頭,收取重稅,使得山東百姓深恨建奴,前進中的義軍、百姓齊齊發出悲憤的怒吼。

他們知道清軍強大,並非他們能夠戰勝,但是依舊義無反顧,各人臉上並沒有畏懼,也沒有自卑,有的只是滿腔怒火和爲報仇雪恨而不惜死的大決然。

我本堂堂男子漢,何爲韃虜作馬牛。

壯士飲盡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頭。

金鼓齊鳴萬衆吼,不破黃龍誓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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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澤山腳下,趙銘高舉狼牙棒,向前一揮,身前萬餘人馬,便齊齊邁步向前,唱着戰歌,壓向滿達海。

清兵軍陣中,士卒們見此,都不禁動容,紛紛回首,看見身旁和身後裝備精良的同袍,才微微放心了一些,找到一絲安全感。

十一月間,天氣嚴寒,裹着棉衣的滿達海本來還算暖和,而此時卻發自內心的感到刺骨的寒意。

漫山遍野的義軍,從四面八方而來,人潮洶涌,歌聲蒼涼,怕至少十多萬人。

清軍雖然精銳,可入目看去全都是人頭攢動,入耳盡是悲涼的歌聲,他心頭還是有些慌了。

衆多清將看着蜂擁而來的賊匪,臉上也笑不出來,這副場景,讓不少人心中升起不降的預感,不自覺的想起了一個人物。

曹文詔,軍中有一曹,流賊聞之心膽跳的曹文詔。

那號稱崇禎朝第一良將的曹文詔何其勇猛善戰,可最後卻因爲輕兵突進,陷入幾十萬賊軍的圍困,左衝右突不得出,最後兵敗自刎。

眼下這副場景,難免讓衆多清軍,想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位人物。

“右路馬軍調回右翼!”滿達海見人潮從四面壓來,手勒緊馬繮,控制着躁動的戰馬,當即喝令。

剛從右翼轉移至左翼的馬軍,又匆匆奔回右翼,軍隊調動中,稍微顯得有些慌亂。

面對四面圍攻上來的義軍,清軍迅速變化陣形,前後左右各有二千五百餘騎,中軍則是五千步軍。

滿達海入目望去,漫山遍野的人影向清軍壓來,若是讓他們壓上來,四面圍定,騎兵失去機動衝擊的能力,被擠壓在一處,那清軍還真有可能被漫山遍野而來的義軍淹沒。

早年清軍在山東作惡,如今山東境內又災害頻繁,百姓沒得飯吃,新仇舊恨加在一起,以及對生的可望,一旦讓他們貼上來,必定會像喪屍一樣將清軍撕碎。

“馬軍出擊,沖垮他們!”滿達海怒聲大吼,他不能再等了。

滿達海畢竟久經戰陣,心中一驚後,立刻鎮定下來,沒與任何人商議,果斷地下達了軍令。

號角聲響起,清軍前後左右四支馬軍,同時緩緩開出軍陣,向各面義軍衝去。

大澤山腳下,冷冽的寒風中,大纛旗飄揚,旌旗獵獵作響。

大纛旗下,趙銘身穿鐵甲,頭戴鐵盔,身批大紅披風,手持狼牙棒,肅然而立。

這一戰,趕來的義軍和饑民人數雖衆,但是都未經過戰陣訓練,不識戰陣,全憑血氣之勇,所以打的就是開始一口氣,一旦僵持下去,義軍氣竭,必爲結陣清軍所敗。

因此各面義軍一出現,沒有二話,立時就壓了上來,準備亂拳打死清狗。

正面,清軍騎兵提起馬速,出了大陣之後,立時分兵兩路,衝向明軍的兩翼,意圖非常明顯,就是要擊破兩邊薄弱的義軍,包抄明軍兩腰。

清軍騎兵兇猛,兩翼的義軍沒經過訓練,豈能抵擋騎兵的衝擊。

趙銘將大棒一舉,軍中號角立時吹響,便見齊步向前邁進的明軍,在號角聲中,忽然全部停下腳步。

一萬人馬看見清軍騎兵衝來,有條不絮的列陣,長槍居前,火銃弓箭居住中,騎兵退到後方,佛郎機擺停待發。

滿達海見此,眉頭微微皺起,不過這一萬人剛纔已經擺好陣形,前進過程中停止下來,只需稍微整隊就能恢復,再次成陣,匪賊中的一些精銳,應該也能做到。

這時正面的清軍騎兵,分成兩股,避開中間衣甲鮮明的明軍,衝向看上去比較弱小的義軍,意圖沖垮兩翼,從側面突入明軍火槍、弓手之中,屠殺明軍。

戰馬疾馳,濺起團團泥土和白雪,騎兵泰山壓頂之勢奔襲而來,可是兩翼義軍卻紋絲不動,盾牌手結陣成牆,長矛手長槍架在盾牌上,後面火銃手擡起火銃,弓箭手搭箭上弦,箭頭斜指天空。

十多門佛朗機炮被推至陣前,炮口對準了奔馳的清軍騎兵,猛地忽然開火。

“嘭嘭嘭”陣線前,騰起一團團的硝煙,鐵彈從炮口呼嘯而出,軍陣中的士卒看見炮彈落入清軍陣中,戰馬騰起騎兵被甩飛,不禁一陣歡呼。

滿達海見此眉頭緊鎖,心頭陰沉,對面兩翼肯定不是義軍,趙雜毛將精銳都佈置在了正面。

不過這時騎兵已經衝出,快要接近明軍陣線,馬上就要衝陣,卻也不好重新調動。

佛朗擊炮的轟擊,在清軍陣中濺起蓬蓬泥土,可是卻無法阻止騎兵的衝鋒,清軍騎兵奔馳,鐵蹄踐踏大地,大地隨之顫抖,騎兵如滔天巨浪,迎頭拍嚮明軍陣線。

“砰砰砰”明軍陣中,火槍聲響起,陣線內硝煙瀰漫,彈丸潑灑而出,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射向了清軍騎兵。

衝在最前面的清軍騎兵應聲而倒,戰馬騰空而起,甩掉騎兵,重重砸在地上,翻滾着濺起蓬蓬泥土和白雪,陣前瞬間一陣人嚎馬嘶。

火槍齊射,造成的傷亡,比佛朗機多了幾倍,而這時,奔馳中的清軍騎兵,也終於拉開弓弦,嗖嗖嗖的嚮明軍陣中拋射一片箭雨。

在銃聲轟鳴中,箭矢從天而降,射在盾牌上發出“哚哚”聲響,射中後面的長矛、火槍兵,明軍士卒立時連連倒地,慘叫連連。

佟養甲奔馳中射出一箭,將一名指揮的明軍軍校射倒,大聲怒吼,“沖垮匪賊!”

清軍與明軍何止百戰,明軍那點本事,清軍心裡清楚,只要衝到跟前,他們就會在騎兵的威懾下崩潰,幾乎沒有例外。

蹄聲隆隆,飛快的拉近着兩軍距離,清軍騎兵奔馳中拋射箭矢,擾亂明軍陣線,明軍弓箭鳥銃齊射,士卒射完一銃,齊齊後退裝填,弓箭手射完,動作整齊劃一的取箭搭弦,奮力拉開弦,再次放出一箭。

兩翼明軍雖然穿着破爛,衣甲不全,可是動作卻熟練迅速,不慌不亂,各自堅守崗位,顯然是精銳之師。

清軍連續墜馬,眨眼間,衝到二十步內,騎兵手持長矛,壓低矛頭,猙獰着臉龐準備衝擊。

“換散彈,投槍!”明軍將官厲聲怒吼。

“嘭”的一聲響,佛郎機炮再次轟鳴,炮口噴出的鐵沙,成扇面射出,橫掃一片清軍,被打中的清軍,臉上頓時滿是密密麻麻的血坑,慘叫着墜馬。

前排的刀盾手,舉起標槍,數千杆標槍投出,做最後一次遠程打擊。

山坡上,人在中軍大旗下的滿達海見此,嘴角一陣抽搐,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他接受江浙軍務後,並未與明軍正面交手,沒想到明軍居然變得這麼厲害,打得如此穩健。

這要是其它明軍和匪賊,騎兵還沒接近就垮了,而趙雜毛的人馬,居然按部就班的將每一輪打擊都打了出來。

而正在他驚訝之時,嘭的一聲響,清軍騎兵已經撞上了明軍陣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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