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山、狼山、靖江三處炮臺,位於長江口,崇明之西,形成一個口袋。
北岸狼山,南岸福山,似是袋子口,靖江則是袋子底部。
靖江炮臺位於江心,炮臺能夠控扼整個江面,福山在長江南岸,只能控制中心航道之南的江面。
趙銘聽說有清軍直撲福山炮臺,知道他殺入長江,確實吸引了滿達海的注意。
不過,同時趙銘也清楚,一旦清軍將注意力,從杭州轉移到了他的身上,東海鎮水師必然會迎來一場惡戰。
杭州城堅難攻,即便是趙銘吸引了滿達海的注意力,使得滿達海無暇關注杭州,杭州能否被拿下,依然是一個問題。
因此趙銘入長江,並未帶走杭州城下的東海鎮軍隊,只是率領水師與崇明島上王德順會師,然後突入長江,總兵力也就萬人。
“清軍除了撲向福山炮臺,還有其他動向沒有?”趙銘沉聲問道。
斥候忙回稟道:“回稟大帥,除了撲向福山之敵,暫時未發現清軍動向。”
王德順沉聲道:“大帥,清軍撲向福山,必是想要封堵水師退路!”
趙銘微微頷首,“傳令福山炮臺堅守,再令北岸狼山炮臺,注意揚州之敵的動向。”
清軍光奪回福山炮臺,無法封鎖江北,必須同時奪取北岸狼山炮臺才行。
“喏!”王德順抱拳領命,不過隨即又提醒道:“大帥,若是清軍意圖奪回炮臺,封鎖咱們的退路,那水師在江中,是否太過危險?若是清軍奪回了炮臺,又沿江架設火炮轟擊戰船,我們避無可避,必然相當被動。”
趙銘的水師,畢竟不是鐵甲艦,木頭船捱上一炮,船身上就是一個窟窿。
據天地會的探查,清軍進些年在江防上下了苦工,不緊建造炮臺,鑄造大量火炮,而且還訓練出了一支內河水師。
現在最穩妥的辦法,就是暫時撤回崇明,但是這樣一來,顯然就無法拖着滿達海。
如果不能牽制住江南清軍,朱以海顯然無力攻下杭州,而不能攻下杭州,也就無法動搖滿意四省會攻湖南的策略。
此時,趙銘不僅不能退,甚至還需要繼續向前,至少是威脅鎮江,截斷漕運,才能將大批清軍拖在江南。
趙銘擺了擺手,沉聲說道:“此時我們還不能退,船隊要繼續向前逼近鎮江。”
趙銘此時的處境確實很被動,如果此時撤出,他能夠避免一場惡戰,保存水師實力,可是如此一來,杭州肯定打不下來,而他要是繼續前進,則將面臨一場血戰,甚至有大敗的危險。
在大局面前,趙銘選擇了後者,在江陰進行簡單的祭祀後,船隊並未退出長江,而是繼續向前航行。
次日,斥候回報,清軍攻擊福山炮臺之時,江北也有一支清軍,撲向狼山炮臺。
與此同時,還有大量清軍向鎮江,以及長江南岸集結。
十月五日,趙銘乘坐鎮海號,率領六千水軍,戰船六十艘,繼續向西航行。
在大船之前,蕩槳的快船,爲大軍張目。
一時間,只見江面上,巨大的戰船,如同移動的大山,鼓盪的船帆遮蔽江面。
明軍旗艦上,趙銘昂然坐在舵樓的甲板上,一手杵着戰刀,身後甲士按刀而立,威風凜凜。
船舷邊上,都是手持火槍,站得筆直的明軍士卒,桅杆上明旗飄揚,船隊浩浩蕩蕩的殺奔鎮江。
“大帥,往前二十里,江上有一沙洲,乃是揚中。揚中之西便是丹徒,然後就是鎮江城。”王德順介紹道。
趙銘對於長江沿岸的地形很熟悉,他微微頷首,“這揚中是否也有炮臺?鎮江乃是漕運節點,讓本帥逼近鎮江,滿達海、范文程顏面掃地,滿達海是否會在揚中阻攔?”
“回稟大帥,揚中確有炮臺!至於滿達海是否會在揚中阻攔,則尚需斥候探查?”王德順道。
正在這時一條小船飛速而來,靠近大船,一名斥候匆匆登上鎮海號,腳步匆匆的跑上來,單膝跪地,“報!大帥,前方十餘里,揚中沙洲兩側,發現大量敵船。”
趙銘站起身來,清軍果然在揚中攔截,不想明軍靠近鎮江,威脅滿清漕運。
趙銘一時不語,部將們都將目光投了過來,片刻後,趙銘才朗聲道:“拿地圖過來!”
揚中沙洲,坐落於長江中心,沙洲將江水分開,形成南北兩個航道。
此時,在沙洲上,旌旗林立,穿着褂子戴着斗笠的清軍士卒,忙碌的堆砌土袋,加固着炮臺。
在沙袋和石塊壘起的炮臺上,一門門漆黑的紅衣大炮,炮口對準了江面。
在炮臺之後,沙洲背面,數百條清軍戰船,降下船帆泊於江邊,甲板上士卒林立,船頭的紅衣大炮,炮衣被揭開,炮手正搬運火藥和炮彈,進行着戰前的準備。
在揚中沙洲之南的長江岸邊,同樣有不少清軍忙碌的架設着火炮,等待着明軍水師的到來。
滿達海不在沙洲上,也不在江防水師的戰船上,作爲滿洲親王,他不能犯險,對他而言,沙洲和戰船都不安全,還是騎馬駐立在南岸,隨時能拔馬撤離,才令他有些安全感。
“王爺,揚中沙洲上有炮臺,南北航道有水師,南岸大軍也構築了炮陣。若是趙雜毛率領船隊趕來,便會遭受揚中炮臺、水師、還有南岸炮陣的轟擊,大清必定能夠擊敗趙雜毛!”劉良佐給滿達海介紹道。
滿清軍中水師將領很少,上次太湖之戰後,滿清組建太湖水師,劉良佐部便轉爲水師,在長江和太湖訓練了三年。
這一戰,可以說是劉良佐部作爲水師,首次真刀真槍的與東海鎮的水軍一戰。
滿達海微微頷首,“趙雜毛此人倒也忠義。這次若是不是情勢所逼,他應該不會冒險進入長江。不過他既然來了,給了本王這個機會,那本王就得珍惜,將他打殘!”
正說着,一名清將擡手指道:“王爺,趙雜毛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