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失陷,孔有德被殺的消息,傳入北京,如同一聲驚雷,驚醒了滿清朝廷。
面對外部陡然增加的壓力,原本處於分裂之勢的滿清朝廷,重新走向了妥協。
濟爾哈朗等人意識道,如今繼續與兩白旗爭權,只會讓南方的明軍得利,因此放棄了徹底擊垮多爾滾一系的目標。
而多尼等人,也意識到,多爾滾死後,他們已經無法,全盤接過多爾滾曾經的權利。
此前,多尼和樓親還想死撐,等待阿濟格揮軍北上,但是武昌失陷,江寧危機,南方的戰局陡然惡化,使得阿濟格被牽制在揚州,多尼和樓親便也就絕了等待阿濟格的心思。
現在布木布泰決定肯定多爾滾的地位,多尼等人便也就只能默許順治親政,收回部分權力。
十二月中旬,順治心中雖不情願,但還是率領大臣,縞服出東直門外十里,迎接多爾袞腐爛的遺體。
一日後,順治又下詔追尊多爾滾爲“懋德修道廣業定功安民立政誠敬義皇帝”,上廟號爲成宗,以皇帝禮儀來安葬多爾滾,並尊多爾滾之妻博爾濟吉特氏爲義皇后,賜多鐸過繼給多爾袞之子多爾博爲親王,俸祿爲諸王三倍。
多爾滾主政十年,黨羽衆多,布木布泰讓福臨肯定多爾滾的地位,除了因爲外部明軍的壓力之外,也是爲了福臨能夠坐穩江山,暫時穩住兩白旗貴族。
福臨下旨追諡多爾滾,令原本人心動盪的多爾滾一系,一下安定下來,同時也放鬆了警惕。
如果多爾滾被否定,他們這些黨羽,自然要受到處罰,現在多爾滾的政治地位和貢獻背肯定,他們的位置自然暫時穩定下來。
在追諡多爾滾,給與多爾滾極高的地位,肯定他的功績之後,福臨遂即又提拔多爾滾的近侍詹岱、蘇克薩哈爲議政大臣,對何洛會、譚泰等人也進行了安撫,多爾滾一系的大臣,原本的位置大多沒動,甚至還得到了升遷。
這樣一來,兩白旗貴族對順治親政的抗拒也就減小了,不再與帝黨爭鋒相對。
在安撫多爾滾一系的同時,這次爲搬倒多爾滾,出力很大的人,也得到了一行的獎賞。
首先兩黃旗貴族的地位得以恢復,索尼、鰲拜等人都被複起,同時提升了滿達海、勒克德渾、瓦克達等人的地位。
另外,由於福臨剛親政,對於政務不熟悉,又以濟爾哈朗、阿濟格、滿達海、多尼、嶽樂爲理政五王。
這樣一來,滿清內部的動盪,便初步穩定下來,不過滿清內部達成妥協,外部面臨的威脅,卻並沒有改變。
隆武朝廷奪下武昌後,幾十萬明軍,對江寧虎視眈眈,於此同時,浙江的朱以海,也正調動兵力,準備奪取江南。
清軍在楚贛戰役失敗後,兵力損失很大,江南清軍原本與浙軍和東海鎮實力相當,現在楚贛的明軍威脅江寧,江南清軍等於兩面受敵,局勢便危險起來。
這時,議政殿內,達成妥協後的滿洲貴族們,濟爾哈朗、滿達海、多尼、嶽樂四大理政王,以及衆多議政大臣,聚集在一起,商議對策。
福臨依舊端坐在皇位上,布木布泰居於珠簾之後,聽着衆人商議。
這時濟爾哈朗主持會議,他沉聲說道:“據南方傳來的消息,朱以海與海寇趙銘,起兵二十萬,將要進攻江寧。於此同時,在楚贛剛佔據武昌的朱聿鍵,亦有意率領二十餘萬人馬,順江東下,攻擊江寧。現在南方的局勢危機,江南等於是兩面受敵!”
如今江南乃是阿濟格坐鎮,清軍兵力大概在二十萬左右,與浙系明軍實力相當。
現在,江南清軍不僅要面對南面的浙系明軍,還要面對西面順流而下的楚贛明軍,阿濟格恐怕難以對付。
滿清入關後,與明軍交戰近十年,兩軍逐漸在南方,進入力量相對平衡的相持階段。
明清之間,在巴蜀、荊楚、江南三大戰區,實力本來接近,但是現在荊楚的清軍崩盤,便影響了南方明清之間的軍事平衡。
多尼惱怒道:“局勢惡化至此,都是應爲勒克德渾善自撤兵,應該嚴懲勒克德渾!”
濟爾哈朗聞語皺起眉頭,“多尼,今天是商議怎麼化解危機,不是來追究是誰的責任。”
多尼聞語,陰沉着臉不再出聲,濟爾哈朗遂即掃視衆人道:“諸位可有化解此次危機的辦法?”
大殿內衆人一下安靜下來,省情嚴肅,嶽樂道憂心道:“英親王面對兩路明軍的威脅,朝廷必須要派出兵馬,增援英王,纔有機會守住江南,化解危機。”
滿達海沉聲道:“關鍵是現在四面告急,我大清根本沒有可以調動的兵力,去增援江南!”
坐在皇位上的福臨,有些不解,皺起眉頭道:“我大清雄踞北方,怎麼現今連增援江南的兵力都調不出來?”
此時滿清佔據疆域,依然比南明要廣大,人口也比南明要多。
福臨有些不太理解,爲何前些年還壓着明軍打的清軍,會忽然面對無兵可調的窘迫境地。
滿達海撇了多尼一眼,行禮回道:“啓稟皇上,近兩年來,朝廷與海寇作戰,接連失利。此前連敗數陣,損失了大批兵力。如今,四川平西王正與孫賊激戰,抽不開身,海寇之兵盤踞遼東和朝鮮,朝廷需要設兵防備,所以根本抽不出多少兵力出來。”
濟爾哈朗這時也道:“江南現在受到兩面威脅,楚贛的僞明軍隊,加上朱以海和海寇的兵力,參戰的僞明之軍,可能接近五十萬。朝廷現在就是抽調兵力,集結幾萬人,投入江南,對於戰局的影響也是有限,無法改變江南被動的局面!”
福臨聞語,心中暗恨多爾滾,大清的江山居然被他糟蹋到了這樣被動的地步。
“那該如何是好?”福臨臉色陰沉,珠簾後布木布泰的神情也沉重起來。
大殿內,諸王與議政大臣們,都是神情凝重,拿不出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