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爲宗領着十多名天地會骨幹,稍作喬裝,便出了屋宅,來到院子內。
這時,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名漢子立時在院牆一側,搭起一副梯子,“宗主,這邊!”
胡爲宗走過來,從懷中取出一個錢袋,丟過梯子搭上的院牆,扔在巷子內,便大步走向後院,“走後面!”
一行人疾步行走,沒走後門,只見胡爲宗一個衝刺,腳在牆上一蹬,便躍上牆頭。
胡爲宗蹲在牆頭,四下一看,便見數支打着火炬的隊伍,正快速向院子奔來。
“周樂坊要被圍死了!躍牆而走,去城西的據點!”胡爲宗沉聲說了一句,便躍下院牆,沿着街巷跑了幾步,便又躍過另一座院子。
黑夜之中,十多個黑影,在宅院間快速竄動。
這時,就在胡爲宗一行人,剛離開宅院,高歡和沈奎全便領着大隊士卒包圍了宅子。
衆人小心謹慎的圍住屋宅,畢竟胡爲宗和天地會聲名在外,都並非能輕易制服之人。
高歡一揮手,一名錦衣衛將繡春刀插入門縫內,戰刀左右晃動幾下,便打開了門栓。
“殺進去!”沈奎全迫不及待道。
身穿鎧甲的標軍士卒,一擁而入,院子裡空無一人。
方部官兵立功心切,急匆匆的便往宅子裡闖,爲首百戶粗暴的推開房門,撞到了門後的高桌,桌子上的油燈,掉在地上,瞬間引燃了地上的火油,而火油又點燃了炸包的引線。
“轟”的一聲巨響,宅子的門窗還有木製牆壁,瞬間炸開。
衝在最前的十多名方部官兵,頓時就向後倒飛,重重砸倒後面的錦衣衛和標營士卒,院子裡一片狼藉,哀嚎四起。
國公府邸,方國安剛穿戴整齊,走到府門前,便被爆炸驚得一愣。
胡爲宗躍上院牆,回頭看了眼周樂坊,冷笑一聲,便帶着屬下消失在夜色之中。
整個杭州城,都被爆炸驚醒,不少官員的府邸,都點燃了蠟燭和油燈,派人去打探消息。
爆炸過後,院落裡滿地狼藉,渾身是血的士卒,在地上哀嚎翻滾。
“該死!”高歡咬牙切齒,看着士卒清理屍體,擡走傷員,在殘骸中搜索。
“鎮撫使,卑職在院牆外發現這個!”一名錦衣衛疾步走來,行禮呈上一個錢袋。
高歡接過來看了看,“哪邊發現?”
“東牆外,院牆內有梯子,反賊應該剛走不久。”
一旁的沈奎全大怒,“娘希匹,給老子追!”
杭州城裡突然騷動起來,城門前守軍架起拒馬樁,城內街道上,到處都是奔行的軍隊。
一時間,杭州城裡謠言四起,人心惶惶,最近錦衣衛經常拿人,各家各戶都閉了門窗,戰戰兢兢地等待黎明。
五更天,城西康樂坊,東海鎮的據點內。
狡兔三窟,東海鎮在杭州的據點,並不只一處。
此時,天已經大亮,胡爲宗等人,藏在一座酒肆的後院。
這時,屋門被打開,酒肆掌櫃推門進來,他轉身關好門,然後對胡爲宗道:“總舵主,方國安封閉四門,全城搜捕總舵主。現今,錦衣衛正封閉東城數坊,逐個搜查,很快就會搜到西城,還請總舵主立刻撤離杭州。”
胡爲宗沉着臉搖頭,“總理調集精兵,藏在舟山已經有半月時間。就等我們這邊,聯繫好內應,便乘機奪城。本座現在離開,便會前功盡棄。”
“總舵主,先撤出去,再尋機會也不遲,現在城中實在危險!”掌櫃勸說道。
胡爲宗果斷拒絕,“不行,一是儲君等不了,二是總理兵馬藏於舟山,久了必會讓方國安察覺!”
“那總舵主先走,城中內應由卑職聯絡!”掌櫃再次說道。
胡爲宗依舊搖頭,“內應行事很謹慎,若不是本座,他見換了人,未必會與我們合作。”
胡偉宗站起身來,沉聲道:“總理要襲取杭州,少了此人不行。本座現在去見他一面,然後在設法出城!”
杭州城中,浙江副將鄭彩府邸。
此時,正是早飯時間,鄭彩坐在桌前與家人一起用餐,可是面對滿桌的菜餚,鄭彩卻提不起食慾。
鄭芝龍投靠滿清後,原本東南沿海的霸主,鄭家便分崩離析,化爲幾支,逐漸衰落。
這幾支中,最慘的便是鄭芝龍,被騙去北京後,王爵沒有,過着被人監視的生活。不過,前不久,據說鄭芝龍的處境稍微好轉,滿清讓其幫忙籌建水師,做了不掌權的高參。
最好的,便是鄭成功,鄭芝龍投清後,他繼承了鄭家的一部分家業,如今雄據漳泉。
近期,方國安投清後,鄭成功趁機接受了浙系控制的福州,又重新掌握整個福建,大有恢復鄭家勢頭的聲勢。
這其中,混得不上不下的,便是鄭聯、鄭彩等人。
在福建之戰時,鄭聯和鄭彩等將,歸屬了朱以海,成爲浙系一員,不過不是嫡系,所以地位始終低浙系五大金剛一頭。
鄭聯原本駐防福州,方國安反叛後,鄭成功忽然出手,在內應的幫助下,大軍開入福州,奪了鄭聯的兵權,如今被鄭成功軟禁與安平。
在方國安投靠朝廷後,鄭彩在浙軍中,本就不是嫡系,便也就跟着投靠了朝廷。
不過,隆武朝廷最終的目標,乃是削藩,何騰蛟對方國安百般拉攏,對於鄭彩這種小軍閥,卻不怎麼客氣。
這使得,鄭彩跟着方國安投靠朝廷後,並沒有得到什麼實惠,反而被朝廷派來的官員架空和監視,引起了他的不滿。
因此,在東海鎮的胡爲宗找到他,出手就是白銀二十萬兩,再給他一鎮的番號和裝備時,鄭彩立時就動心了。
此時,鄭彩已經得知了昨夜的爆炸是怎麼回事,這讓他心事重重,放下了碗筷,步出飯廳,來到院子裡,站在屋檐之下。
現在城中正在搜捕胡爲宗,令他越想越怕,若是天地會的人被抓,他與東海鎮勾結的事情敗露,以他的人手,定然死路一條。
這時,就在鄭彩憂心忡忡之際,一陣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定睛看去,卻是門子急步走來,稟報道:“軍門,外頭有位姓趙的先生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