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仇恨的種子

南京城,錦衣衛北鎮撫司詔獄內,慘叫聲此起彼伏。

錦衣衛指揮使馬吉祥,繼續審理着吳兆勝等人。

“吳督鎮,你說你這是圖啥,好好的一鎮大帥不做,非得造反。你說說看,這儲君之位,是皇長子做,還是魯王做,橫豎都是天家的事情,關你什麼事!現在,你得罪了陛下,得罪了何閣部,朝廷要殺你,你這不是自找嗎?”嗎吉祥看着白色囚衣上滿是血跡的吳兆勝,嘆息一聲,“唉!吳督鎮你也是一方大帥,爲朝廷立過功,本座也不難爲你,你把罪認了,再湊二十萬兩白銀,本座給你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把命保下來。”

馬吉祥好言相勸,想撈一筆錢財。

吳兆勝看了他一眼,卻低着頭道:“大明江山,落在你們手裡,真是老天無眼。你殺了我吧!朝廷失一大帥,它日韃虜再來,看這天下還有誰爲朝廷效命!本帥要在黃泉路上等着你們,看你們懊悔……”

馬吉祥聞語大怒,“你一鎮大帥,二十萬兩都拿不出來?今天你要是不交,本座讓你嚐嚐錦衣衛的手段!”

說完,馬吉祥拿起燒紅的烙鐵,然而就在這時,一名錦衣衛百戶,匆匆進來,對其耳語了幾句,馬吉祥立時臉色一變。

一時間,他手裡的烙鐵,僵持在半空,半響後,馬吉祥忽然將烙鐵丟入盆中,換上一副笑臉,走到吳兆勝跟前。

馬吉祥想說些什麼,可看着吳兆勝渾身是血,一時間也找不到什麼說辭。

他手足無措一陣後,開口道:“來人,快給吳督鎮鬆綁,瞧你們把人給打的!”

周圍錦衣衛聞語,不禁紛紛愕然。

“愣着幹什麼?”馬吉祥大聲訓斥,錦衣衛才知他說話爲真,忙上前將掛在鐵鉤上的吳兆勝取下來。

“吳督鎮莫怪,兄弟也是奉命行事啊!”馬吉祥道。

南京,宗人府內。

朱以海做爲前儲君,待遇要被吳兆勝等將強得多,他並未遭受酷刑,只是被軟禁在宗人府內。

這時,幽暗的大門被打開,一道陽光射進來,照在朱以海的身上。

一名官員上前,行禮道:“殿下,您自由了。”

朱以海站起身來,伸手擋住,射來的陽光,慢慢睜開眼睛,緩步走出來,就這麼站在院子內,久久無言。

朱以海感受着溫暖的陽光,臉上笑了起來。

南京城外,東郊。

在距離城池十里處,旌旗招展,數萬大軍列陣。

趙銘騎着一匹高頭大馬,領着衆多將領和幕僚,駐立於軍前。

“殿下,來了!”顧炎武指着遠處一隊人馬,大聲道。

趙銘尋聲望去,看見一羣人,在數百士卒的護衛下,從南京方向過來。

趙銘定睛細看,正是朱以海等人,於是連忙一抽馬鞭,疾馳的迎接上去。

在距離朱以海等人不遠處,趙銘翻身下馬,大步向前奔跑,邊跑還邊大聲呼喊,“殿下!殿下!”

趙銘跑到跟前,不禁站住,打量朱以海一行,見朱以海身形消瘦,身後諸多將領,人人有傷,不禁痛聲道:“殿下,臣來遲了!讓殿下和諸位受苦了!”

朱以海擡眼看見趙銘,又見城外相迎的數萬大軍,不禁老淚縱橫,吳兆勝等人,也都是淚流滿面。

朱以海上前扶起趙銘,動情道:“若非博安,孤與諸將,俱爲奸賊所害矣!”

趙銘羞愧道:“殿下,這都是臣該做的,只可惜,韃虜南下,爲盡全功,沒能減除奸黨,未能恢復殿下地位!”

朱以海擺了擺手,“孤能脫身,它日定奪回失去的一切!”

趙銘命人牽來戰馬,沉聲道:“殿下,先回大營吧!”

朱以海微微頷首,趙銘扶其上馬,吳兆勝等人也翻身騎上戰馬,趙銘遂即一揮手,士卒便牽着馬匹,向大營而去。

朱以海回望南京一眼,心中滿是悲憤,當初清軍南下,他與朱聿鍵幾乎同時起兵抗清。

就因爲,他慢了幾日,朱聿鍵成了皇帝,而他則只能做監國。

此後,朱聿鍵爲鄭芝龍傀儡,在抗清上毫無建樹,整個抗清大局,幾乎是朱以海一肩挑。

大明能夠保住半壁江山,朱以海自認爲功勞,要比朱聿鍵大。

在功勞大的情況下,朱以海讓朱聿鍵做皇帝,等朱聿鍵駕崩,再由他登基。

這可以說,朱以海已經進行了退讓,但朱聿鍵卻並不領情,自己做皇帝不算,還要把皇位傳給皇長子,根本沒想過按着約定傳給朱以海。

這真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令朱以海內心極爲憤怒。

這次,要不是趙銘,他不僅得不到自己應得的東西,還要被朱聿鍵整死。

現在,他從南京脫困,但是缺被廢掉了儲君之位,朱以海的內心,相當的不平衡。

朱以海騎在馬上,回望南京,心中發誓,“這一切本屬於孤王,孤定然奪回失去的一切。”

吳兆勝亦回首看向南京,咬牙切齒,目光怨恨,“今日得脫,來日定當百倍奉還!”

這次內部衝突,朱以海全無準備,沒想到朝廷那麼沒有底線,所以他幾乎全盤皆輸。

不過,如今從南京逃脫,朱以海便猶如龍入大海,他心中懷有怨恨,遲早會殺回來,找朱聿鍵和何騰蛟清算。

趙銘騎馬陪在朱以海的身邊,暗中觀察着朱以海的臉色,知道朱以海不會善罷甘休,而這也正是趙銘希望看到的。

……

隆武朝廷按着約定,放了朱以海。

朱聿鍵令三法司火速重審,迅速的推翻了之前的罪名,認定朱以海不尊朝廷號令,擅自調兵,但並無謀反之意。

只要不定性謀反,那罪名便輕了許多。

三法司重審後,推翻先前的判決,認爲朱以海有罪,但不至死,改判廢除儲君之位,貶爲魯王,逐出南京就藩。

定什麼罪,全看皇帝的一意志,大明朝的律令和司法審判,在皇權的干涉下,成了一個笑話。

在隆武朝廷,按着約定,釋放朱以海之時,江面上戰船集結,趙銘開始援救江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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