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薩哈里帶回來的消息後,蘭布立刻派遣斥候探查。
三日後,斥候返回寧古塔,告知蘭布,發現明軍曾兵松原城,大軍駐紮於松花江和嫩江交匯處,並不時向北派出兵馬。
蘭布得知後大喜,認爲明軍主力將與羅剎開戰,遂即下令全族男丁,收拾行裝準備出發。
建州女真被明朝封鎖的太厲害,物資極爲匱乏,其實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刻。
蘭布已經不能再等,若是不能打下盛京,建州女真會餓死一半人口。
蘭布將老弱婦女都留在寧古塔,讓屬下帶着絕大多數的口糧,在城外集合。
傍晚時分,士卒吹響了集合號,一萬名衣衫襤褸的女真戰士迅速集結,無數婦女和兒童,則圍住他們周圍,爲女真部落的健兒送行,希望他們能帶回部落急需的糧食。
一萬女真戰士,少數穿着棉甲和鎖甲,大多數都是破襖子,或者裹着一張毛皮,頭上帶着粘帽。
戰士們拿着長矛,揹着弓箭,腰間懸着彎刀和箭袋,目光注視城門樓子。
蘭布一襲戎裝,穿上壓箱底的白色盔甲,站在城樓上,俯視着女真戰士,朗聲道:“大清的勇士們,咱們在山裡藏了七年,終於等來了重振大清的機會。那趙雜毛厲害,咱們正面打不過他,但他自己作死,要去打羅剎人,咱們的機會就來了!”
蘭布掃視一張張飽經風霜的臉龐,振臂呼道:“現在盛京空虛,本王這就帶着你們去收復盛京。勇士們,富貴險中求,以後是山珍海味,吃香喝辣,還是餓死山中,就看這一把了。”
一旁蘇克薩哈,趁機煽動道:“打下盛京,搶錢、搶糧、搶光蠻子。”
一萬建州士卒,頓時舉起兵器大喊,“搶光蠻子,我們要糧食!”
蘭布等士卒呼喊一陣,遂即大聲怒吼,“勇士們,復興大清,再此一戰!出發!”
女真戰士們遂即打着火炬,列隊離開寧古塔,留下的婦女兒童,還有老人,相互攙扶着,一路相送,走了十多裡,纔在一個山頭停下,看着男人們蜿蜒前行,漸漸走遠。
明軍抵達松原城,蘭布不敢進入平原,怕被明軍,或者其它女真部落發現。
這些年來,建州女真存在感很低,對其他女真部落的影響,逐漸低於明朝。
雖說東北地廣人稀,但是蘭布還是擔心,被其他人看見,嚮明朝稟報。
因此,一萬建州女真,並未出山,而是沿着山麓進軍,先抵達建州,再折返向西,偷襲盛京。
這時,在長白山重山峻嶺之間,建州女真晝伏夜出,向着薩爾滸方向進軍。
兩年前,明軍攻陷了建州,不過明軍並未在建州駐軍,而是燒燬了建州女真的城寨,將俘虜的女真人遷出深山,回到了遼河平原。
因此,女真走這條道路,不容易被明軍發現。
這時,眼看着快到薩爾滸,薩哈里上前道:“王爺,大軍抵達薩爾滸後,繞過撫順,就可以直接插向盛京。奴才先行一步,去聯絡班布爾善貝勒,請他們做好接應的準備。”
蘭布騎着馬,微微頷首:“嗯,是要提前準備,最好設法讓一部分人,能留在盛京城內,這樣大軍一到,由他們打開城門,本王就能一擁而入,殺入城。”
“王爺英明!”薩哈里附和笑道。
蘭布估算了一下腳程,沉聲道:“本王三日後抵達盛京,你讓班布爾善做好準備。”
“喳!奴才領命!”薩哈里行了一里,便一溜煙的離去。
蘭布則騎在馬上,招呼屬下繼續前行,腦子裡已經幻想起他攻陷盛京,震動天下的場景。
薩爾滸,努爾哈赤大敗明軍之地。
趙銘站在一處古戰場,還能看見地上散落着許多白骨,不時能從雜草中發現鏽跡斑斑的兵器。
“攝政,這片山谷,據說就是杜鬆戰死之地!”陳友龍感慨道。
趙銘拾起一個鏽跡斑斑的槍頭,微笑道:“杜總兵在天之靈,正好看看寡人如何給他報仇。”
趙銘派遣一支偏師,大張旗鼓的前往松原城,讓蘭布誤以爲明軍主力已經離開瀋陽北上,其實趙銘出了瀋陽,便領兵東進,出了撫順關,趕來薩爾滸設伏。
明朝在遼寧經營多年,蘭布要取瀋陽,只能偷襲,一旦被發現行蹤,讓明軍得知,以建州女真如今的實力,根本無法進抵瀋陽城下。
因此趙銘判斷,蘭布不會走北面平原,而是走山路過來。
這時,六千明軍在渾河岸邊,已經等了數天,只等女真人入甕。
趙銘與陳友龍站在山上,眼前渾河流淌,河兩邊是起伏的山林,地勢十分險要。
明軍士卒藏在兩側山林中,一旦女真人過來,明軍給他來個掐頭去尾,中間突破分割,女真人定然全部完蛋。
“還沒消息嗎?”趙銘站在山頭,忽然問道。
陳友龍道:“蘭佈會不會不走這條道,或者慫了!”
趙銘搖了搖頭,肯定道:“寡人若是他,只能走這條道。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不該慫,你派斥候去看看。”
陳永龍道:“臣早就派出斥候,一有消息,會立時送來!”
正在這時,一名斥候帶着一人過來,正是薩哈里,“攝政,內應回來了。”
“奴才拜見攝政王!”薩哈里忙磕頭道。
趙銘看見他,立刻挑眉道:“蘭布來呢?”
“回稟攝政王,蘭布那廝傾巢而出,點了一萬兵馬,距離薩爾滸三十里。”薩哈里擡起回道。
趙銘臉上露出微笑,對陳友龍道:“將斥候放出二十里,不要大草驚蛇!”
陳友龍抱拳,“臣這就安排!”
趙銘遂即問道:“蘭布人馬裝備如何?”
薩哈林忙回道:“回稟攝政王,蘭布的一萬人,裝備落後,以弓箭長矛爲主,披甲兵不到五百人,且半數都是老弱。”
“怎麼打了這麼多仗,就是不長記性,這不是來送死麼?”趙銘冷哼一聲,下達軍令,“全軍隱蔽,準備出擊!”
渾河谷地兩邊的山林中,明軍士卒拿着火槍,藏在樹枝和雜草後,注視着山腳下的河流。
半日後,遠方一隊人馬浩浩蕩蕩而來,爲首一白甲將,騎馬緩行於前,正是趙銘等候多日的蘭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