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4.第529章 關中變化,曹真困局!

隨着時間的推移,戰爭對關中的影響漸漸褪去,彷彿那段動盪的歲月只是歷史長河中的短暫一瞬。

百姓們重拾了往日的笑容,阡陌之中,歡聲笑語不斷。

遠眺而去,田地之中,去歲種的麥子已經青蔥翠綠了,正等着抽穗結果。

官道兩側,車馬不斷,有的是來往商賈,有的前來述職的官吏,更多的,則是從益州、荊州遷徙而來的百姓。

大多是勳貴,世家的僕從部曲。

長安已下,漢國都城自然就變成了長安。

那些原本聚在成都的士族勳貴,是要到長安來開一個堂號的。

朝中還是要有人的,不然的話,自家吃了虧都不知道。

朝中有人好辦事。

商隊也恢復了往日的繁忙,駝鈴聲和馬蹄聲交織在一起,那是金錢的聲音。

來自四面八方的商人匯聚於此,交流着各地的貨物和信息,關中的市場再次變得繁榮起來。

絲綢、茶葉、陶瓷等商品琳琅滿目,吸引了衆多來往百姓的目光。

有人就有江湖,有人就有生意。

是故在官道兩側,開了不少的茶肆,供來往行人商隊落腳之用。

茶水很便宜,一錢便是一碗,三錢無限量暢飲。

這些茶肆,賺的不是茶水的錢,而是茶肆中的一些吃食。

羊肉狗肉豬肉

菜餅饅頭肉菜羹。

當然

似羊肉狗肉豬肉這些帶葷腥的,尋常百姓人家是消費不起的,也就來往的商賈以及貴人方纔有錢消費。

商賈李明身穿錦袍,身後五個帶刀大漢護衛着,緩步走入茶肆之中。

茶肆的老闆見此情景,當即上前迎了上來。

“嘿呦喂,客官裡面請!”

這些個有錢的人,隨便從指甲縫裡露出一點來,都夠他一個月吃食了,是故店家表現得很是積極。

李明選了個一個靠官道的位置,緩步坐了下去。

“來幾碗茶水,有什麼好吃的,儘管上來!”

這豪橫的語氣,讓店家的眼睛都亮了起來了。

“小店還有自家釀的濁酒,別有一番滋味,不知道客人可要嘗一嘗?”

“什麼美酒沒喝過?去拿些吃食來便是了。”

商隊裡面是有吃的,美酒更是不缺。

但吃食多是乾糧之類的,新鮮的食材比較少。

若只是生存階段的人,當然就應付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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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顯然,李明現在已經是過了生存的階段了,開始享受生活了。

他本是行商南中的商賈,因爲一次機遇,從而巴結上了當時尚爲太子的劉禪,從此藉助商盟的東風,加上背後有劉禪背書,可謂是青雲直上。

不僅兒子李吉入朝爲官,家族朝着豪族的方向進發。

家中更是家財萬貫,他也替如今的皇帝管理着商盟的事務。

可謂是皇商身份。

說起官職,他現在也是個官,掛個名的少府卿屬官。

與那些白身可有了天壤之別。

李明美滋滋的嘚瑟着。

不一會兒,熱騰騰的一整隻羊便上來了。

李明看着這一整隻羊,心想:這店家當真是將他當做財神爺了。

今日份的店中肉食,怕是給他承包了。

“將這羊頭砍下來,再來一碗熱油!”

羊頭放在案板上,李明將準備好的香料辣椒粉倒在碗中,然後用熱油澆了上去。

“倒上燙燙的茶籽油。”

“澆給~”

旋即李明按照順序三下五除二,不到半刻鐘,便將一顆大羊頭給消滅了。

店家在一邊看得目瞪口呆,這麼滾燙的羊頭這麼快吃下去,不怕燙的嗎?

還有

那些香料辣椒粉,可是比黃金還值錢的東西,吃一個羊頭就倒這麼多下去?

這不是浪費了嗎?

果然,有錢人的世界我不懂。

“嗝~”

一顆羊頭吃下肚,李明暢快的打了一個飽嗝。

“店家的羊真不錯,新鮮!”

“那可不,從匈奴漢那裡買來的,都不需要加什麼其他的東西,清水煮,加塊鹽巴就巴適得很!”

匈奴漢是對那些漢化匈奴人的稱呼。

“聽店家口音人,似乎不是關中人?”

“客官好眼力,在下確實不是京兆尹出身,而是襄陽人。”

荊州?

這一來一回數千裡,這個時候可少有人能夠走這麼遠的路。

“那店家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了。”

“我家大郎二郎都在軍中當兵,大郎在去年伐吳的時候破陣被斬,死了,二郎繼承大郎的位置,如今因功被封爲百夫長,在京城輪守,我也孑然一身,便跟着二郎到關中來了。”

說到自家大兒子死了,店家臉上還有些傷感之色,但是說到二兒子的時候,眼中卻是散發出亮人的光芒。

李明見過這種眼神,這是對生活充滿憧憬與希望的眼神。

“這麼說,店家在關中置辦了不少產業了?”

店家傲人說道:“都是陛下親自安置的,輪守的禁軍的田地分在了渭北,我那個兒子雖然不成器,但仰仗着兄長的蒙蔭,算是分到了三百畝田,可惜現在關中人手不夠,奴隸又太貴了,我家只在軍中分到的一個奴隸,根本種不了這麼多田地,我在此處開店,也只是爲了湊點錢,多買幾個奴隸,將家業置辦起來。”

三百畝地,確實不是兩三個人能夠耕種的。

“可以招些佃農耕種,這總是不難的。”

“佃農也難找,而且若是將田地給佃農種了,收成便少了一大半,實在不值,我現在是花錢讓人耕種,待二郎軍中賞賜下來,應該可以多置辦幾個奴隸。”李明看着這店家發亮的表情,心中明白,這些人雖然不是關中本地人,但已經是在關中紮根了。

而且他們不管是田地還是奴隸,基本上都是皇帝賜與的,忠誠度自不必多說。

有了這些人在,陛下的基本盤就在,那些世家再是狗吠,也一點用處都沒有。

這個世道,還是用刀兵說話的。

“等到朝廷西征隴西,二郎立了功,自然有賞賜下來,到時候不僅家業置辦好,還要在長安買個好宅子!”

李明卻是說道:“戰場之上,刀劍無眼,萬一你家二郎死在戰場上了呢?”

店家沉默片刻,老臉上卻是帶了幾分笑容。

“二郎死了,還有三郎、四郎,他們都在家中勤練武藝,便是爲了有朝一日能夠上陣殺敵,報效陛下!陛下仁義,用命便有賞賜,他們便是死了,也是爲國而死,爲陛下而死,死而無憾!”

聞此言,李明當即肅然起敬,道:“店家高義!”

大郎死了二郎上,二郎死了三郎上。

有這些人在,難怪陛下能百戰百勝。

“相遇便是緣分,你家缺奴隸,我商隊之中恰有奴隸,便用一個奴隸,抵做今日的肉錢罷。”

聽到李明如此說,店家頓時反應激烈起來了。

“這萬萬不可,我家的東西,都是堂堂正正來的,拿得理直氣壯,怎麼能無緣無故要人東西呢?”

李明呵呵一笑,說道:“抵做肉錢,怎麼能說是無緣無故?我大漢有店家這樣的人,方纔能夠興復漢室,在下心中感佩,遂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罷了,老丈莫要推辭了。”

說完,不顧店家拒絕,李明當場找了當地官員,將奴隸的契書做了交割,給官府留了檔案。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希望下次我再來時,還能見到老丈!”

說完,李明便跟着商隊逐漸遠去。

留下滿臉激動的店家,以及那一腔更熾熱的報國之心。

關中的變化,是朝着好的方向去變的。

隨着大量人頭的涌入,人口單薄的關中已經是變得十分的熱鬧!

官府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疏通水利,讓原本數十萬頃的土地由荒地變成良田。

田地分發下去,百姓從四方涌入,關中四遭,當真是勃勃生機,萬物競發。

而在另外一邊,隔着隴關與關中相望的曹真,可就沒有那麼舒服了。

夜色沉沉,月光透過窗櫺斑駁地灑在曹真的府邸內。

府內燈火闌珊,卻難以驅散那股沉重的鬱氣。

曹真獨自一人坐在桌旁,面前擺着一壺酒,酒杯已滿,卻遲遲未飲。

他的面容沉鬱,眉宇間透着一股難以言說的苦悶。曾經意氣風發的上將軍,此刻卻顯得無比疲憊。

他的眼神深邃而複雜,彷彿藏着無盡的心事。

曹真緩緩擡起手,酒杯微顫,酒液在燈光下泛着冷冷的光。他深吸一口氣,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喉嚨裡傳來火辣辣的灼燒感,卻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稍微緩解他內心的焦慮。

關中失守,隴西涼州成了魏國的飛地,局勢的惡化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

他深知,自己肩負着重任,然而眼前的局面卻越來越超出他的掌控。

這種無力感,讓他感到深深的挫敗和不甘。

曹真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打着桌面,發出沉悶的響聲。

他的眼神逐漸迷離,似乎在回憶着過去的輝煌,又在思索着未來的出路。

死守隴西,當真有價值?

或者說,當真是有可能?

隨着漢國在關中站穩腳跟,不僅軍中軍士的士氣低迷起來,便是他這個上郡大將軍,都有些懷疑人生起來了。

“大將軍,郭淮、郝昭、費曜、魏平求見!”府中親兵前來通報。

這麼多人來見他?

曹真愣了一下,旋即想清楚了其中的關節,說道:“讓他們進來罷!”

很快,四人便走入曹真府邸。

曹真頹廢已久,形容枯槁,昔日英氣盡失。只見他面色蒼白如紙,眼眸中光芒黯淡,鬍鬚凌亂,衣衫不整,一副頹然欲倒的模樣。府內酒氣熏天,顯見他已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郭淮見狀,痛心疾首,上前一步,拱手勸道:“大將軍,關中失守,非戰之罪,實乃天數。然今隴西涼州尚在我手,豈能因一時之挫,便自毀長城?望大將軍振作精神,重整旗鼓,以圖後計。”

郝昭亦急步趨前,言辭懇切:“大將軍,勝敗乃兵家常事,何況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今雖有小挫,他日必能東山再起。萬望大將軍保重身體,勿再沉溺酒色,誤了大事。”

費曜緊隨其後,聲音激昂:“大將軍,想當年您馳騁沙場,何等威風!今日之困,豈能難倒英雄?只要大將軍一聲令下,我等願效死力,誓必奪回失地,重振魏旗!”

魏平亦不甘示弱,朗聲道:“大將軍,人生在世,豈能一帆風順?今之困境,正是考驗我等之時。望大將軍振作餘威,與我等共渡難關,他日功成名就,方顯英雄本色。”

四人言辭懇切,句句肺腑,曹真雖頹廢已久,但聞聽此言,亦不禁動容。他緩緩擡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彷彿重新燃起了鬥志。

但過了片刻,他卻又深深嘆了一口氣。

“諸位有此鬥志,我心甚慰,然現今我等又能做什麼呢?諸位可有妙計可以破局?”

面對着曹真的問題,衆人只有沉默,許久之後,還是郝昭站起身來,對曹真說道:“我等只能久守,以待局勢之變,隴關已經被末將經營得如鐵桶一般,便是漢軍舉十萬大軍前來,末將都有信心叫他有來無回!”

郝昭擅長守城,曹真是知道的,但你一個守城能守,又如何能扭轉局勢呢?

“涼州那邊的消息,可還暢通?”

聞言,漢陽太守費曜面色陰沉的搖了搖頭。

“大將軍,盧水胡伊健妓妾、治元多等反,亂民多達數萬人,河西大擾,如今去往涼州各郡的路,已經是不通了。”

區區盧水胡謀亂,便能將涼州的路都堵死了?

非是這般罷?

而是當地豪族從中作梗。

“若是不能安隴西,涼州豪強之心,怕是隴西、涼州不必等漢國來攻,便自潰矣!”

人心是最關鍵的,一旦大傢伙都覺得跟着你沒希望了,那你也就是真的要完了。

這還是他之前曾經鎮壓過涼州,隴西,威望比較大,隴西豪族,涼州豪強還會怕他一二,賣他一個面子。

換做是其他人,怕是隴西涼州已經是要反了罷!

“如何安定隴西、涼州豪強之心?”

這是曹真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

希望有時候不值錢,但有時候,卻是用萬金都買不來。

譬如說現在。

“漢國方經大戰,必要一年休養生息,待一年之後,陛下必定復起兵攻關中,到時候便是我們的機會了!”

東西對進,便有收復關中的可能!

只是

現在他們在隴西,當真能撐過去這一年?

“間軍司在隴西、涼州行動頻繁,必定有許多陰謀,正在醞釀當中,一旦讓隴西、涼州豪族與漢國合流,則我等再會打仗,也無用。”

曹真眼神灼灼,環視衆人,沉聲道:“我們需要做些什麼改變現在的局勢,必須要做些什麼!”

可.

他們現在,能做些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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