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皓月之下
軍事會議結束，諸將各自回營整備。龍噹噹卻被夕澈元帥留了下來。
“對於今天的大戰和剛剛的會議，有什麼想法嗎？”夕澈向龍噹噹問道。此時帥帳之中就只有他們兩人。
龍噹噹明白，這是元帥要指點自己，想了想道：“亡靈國度今天的行爲有些反常。”
夕澈讚許的點了點頭，“不錯，是有些反常，但這也更加證明了，亡靈國度內是有能人的。他們之所以選擇這樣一個看上去也並不怎麼好的機會突然發起全力猛攻是有幾個目的的。首先就是要控制我們前進的速度，讓我們明白，亡靈國度不會一直退避，同時也是向我們展現實力，讓我們感受到他們的強大。與此同時，也有通過偷襲來減少我們有生力量，同時嘗試召喚亡靈的打算。這三點，都是表面上他們的目的。但我幾乎可以肯定，他們還有其他的目的在，這個目的準確的說是什麼我不清楚，你有什麼猜測嗎？”
龍噹噹看向夕澈，心中不禁涌起復雜的情緒，但他還是沉聲說道：“拖延時間他們是在拖延時間。”
夕澈有些驚訝的看着他，“你竟然能想到這一點？”
龍噹噹微微頷首，道：“亡靈國度的真正實力不止如此。至少我在天災城曾經看到過的死靈聖法神實力非常強大，同時，還有更強大的巫妖王。都比今天的地獄騎士更加強悍。所以，現在前線上的，並不是他們的全部實力。他們一直在緩慢後退，甚至不惜放棄掉一些亡靈祭壇，似乎是在等什麼，既然是等待，那目的就應該是拖延時間了。”
夕澈微微頷首，“我也是如此猜測，只是不知道亡靈國度等待的目標是什麼。但可想而知，一定是有顛覆戰場能力的，否則也不會讓他們如此隱忍，他們並不是沒有機會的。正面大戰如果開始，我們實際上獲勝的把握應該不到六成，因爲我們不能有任何紕漏，絕不能讓亡靈國度出現持續召喚我方陣亡將士的情況，這也是我們投鼠忌器的原因。”
龍噹噹道：“元帥，我也有個疑問。爲什麼雙方都沒有通過大型魔法彼此進行攻擊呢？禁咒級別的魔法，破壞力極爲強大，我們在整體實力上佔優，如果由強大的魔法師發動持續不斷的禁咒攻擊，豈不是能夠給對方造成巨大損傷？”
夕澈道：“這是因爲你並不瞭解這種級別的戰場情況。亡靈祭壇並不只是能夠聚集亡靈能量那麼簡單，亡靈國度可以通過亡靈祭壇釋放出強大的防護罩，配合亡靈強者的領域之力來抵擋我們的禁咒。我們也同樣可以依託於光源法陣這麼做。所以，大規模的禁咒釋放，並不能決定戰場勝負。除非是我們的禁咒強大到能夠直接摧毀對方一切的程度。我們之所以不怎麼做，還是因爲禁咒就算能夠摧毀敵人，但只要亡靈能量不滅，它們就能不斷復活，而想要施展出能夠摧毀對方防禦級別的強大禁咒，對我們的消耗卻是很難承受的。所以，從一開始，聯邦制定的作戰策略就是徐徐圖之，不斷壓縮亡靈國度的生存空間。我們絕不發起決戰，等對方在承受不住壓力的時候主動反攻，我們打防守反擊，這樣就能將我們的損失降低到最小。”
龍噹噹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夕澈道：“我留下你，也是想要問問你，你是唯一去過天災城的人。想讓你幫我想想，亡靈國度所等待的究竟是什麼。”
聽了夕澈的詢問，龍噹噹沉默了，他其實心中隱約猜到，亡靈國度所等待的很可能與弟弟有關。甚至可以說是與他們所擁有的血脈之力有關。但是，他不能說出來，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這次在石門城再次見到龍空空，確定了他要陪伴弟弟去晉升九階，那個時候，或許就是探尋究竟，或者說是自己做出最終決定的時刻。
沒有過多的遲疑，龍噹噹搖了搖頭，“我也想不出。但肯定和實力有關。”
夕澈道：“那在你觀察中，那位死靈聖法神的實力有多強？就說伱自己的感覺就行。”
龍噹噹道：“單純從氣息上來看，是我生平僅見。具體有多強我沒法判斷，因爲我沒到那個層次。”
夕澈眉頭緊蹙，龍噹噹的生平僅見意味着什麼？他是和堂主接觸過的而堂主現在就是六大聖殿的第一人，也就是說，死靈聖法神的實力很可能是凌駕於堂主之上的。千萬不要看這只是個體，到了夕澈這個層次，很清楚恐怖的個體實力對於戰場能夠產生怎樣的影響。
譬如今天他和地獄騎士那一戰，如果他們能夠在短時間內決出勝負，甚至直接就會影響到整場戰爭的走勢。所以，實際上當時雙方都是有所保留的，並不是那種全力以赴的拼命，表面看上去戰鬥的十分激烈，但實際上，雙方都還留有後手，就是怕帶崩了戰場節奏。
“好，那今天就這樣，你先回去休息吧。要保持警惕，隨時準備應對亡靈國度的突襲。還有，下次在戰場上，儘量不要將你的坐騎龍釋放出來。它太醒目了，今天你一定會受到亡靈國度的特別關注。下次在戰場上，它們針對你的就一定是聖堂級別的戰力。一名還沒有晉升到九階的龍騎士，一定是它們必殺的對象。”
“是，元帥。”
龍噹噹回到住處的時候，除了溟汐之外，其他夥伴們都已經在住處等他了。
大家的情緒多少都有些亢奮，龍噹噹力斬兩名九階亡者他們是看在眼中的，這軍功肯定不會少。而且，這種大規模的戰爭，着實是蕩氣迴腸啊！讓大家現在都沒有什麼休息的心思。
龍噹噹看向凌夢露，問道：“溟汐怎麼樣？”
回來之後，龍噹噹去軍部開會，凌夢露則是守着溟汐爲她護法，一下提升太多修爲，很容易根基不穩，有凌夢露這個年輕一代第一牧師守護，才最爲安穩。
凌夢露點點頭，道：“氣息穩定住了，確實是提升的有點多了，感覺她的靈力總量已經超過了八階四級。都快要追上我了。需要消化一段時間。下次可不能再讓她吞噬了。適應這份力量，至少也需要一個月。”
桃林林忍不住說道：“一下提升這麼多，別說是一個月了，讓我適應一年都行啊！”
月離笑道：“你就別得了便宜賣乖了，你可是馬上要擁有神器的人了。”一說到這個，桃林林就精神了，甚至有些眉飛色舞起來。那可是靈魂聖衣啊！有了這件神器，下次戰場上，他就能發揮出強大的實力。
龍噹噹道：“想要發揮出神器的威能，自身修爲纔是關鍵。你現在還不到八階，以靈魂聖衣施展的召喚魔法也只能是具現於七階，連禁咒都釋放不出來，所以，還是抓緊修煉提升修爲最重要。”
桃林林咳嗽一聲，道：“好的團長我知道了。”
龍噹噹道：“那大家就抓緊修煉吧。時不我待。每多提升一分實力，我們在戰場上的生存能力也會提升一分。”來到戰場上之後，他的緊迫感變得更強了，誰也不知道最終的大戰會在什麼時候到來。他們雖然天賦都好，但修爲卻依舊不足以真正參與到這場大戰之中，更別提發揮決定性作用了。
一座巨大的亡靈祭壇前，一道道身影並排而立，全都保持着微微躬身的姿態。而就在那亡靈祭壇正中，一道深藍色的光影散發着冰冷而純淨的亡靈氣息。那是一個碩大的深藍色骷髏頭模樣，淡淡的深藍色光暈環繞在骷髏頭周圍。
“主上，通過今日一戰，發現人類聖堂級強者共二十一名，九階強者兩百一十三名，今日戰死一名，但未能搶奪到其屍體。並未發現包括聖堂堂主、魔法聖殿殿主在內的幾名高層。但聖殿聯邦元老殿強者氣息一度出現，如果當時大戰繼續膠着，很可能會加入戰場。從目前所探查到的情況來看，聖堂級別的六大聖殿元老應該不少於十二位。是否元老殿全部不清楚。”
說話的，正是今日主導了攻勢的地獄騎士羅斯，此時的他顯得極爲尊敬，眼神中甚至帶着狂熱之色。
“很好。在猝不及防被攻擊的時候，他們纔會暴露的更多。做好準備，三天後，總攻。總攻時，牽制住所有人類強者，哪怕有所犧牲也不必在意。”
“是，主上。”地獄騎士再次恭敬行禮。
光影漸漸暗淡，所有亡靈強者重新直起腰來，氣息森然。
三天後。
夜晚，清冷。天空中，一輪皎潔的明月照耀大地。
街道上，兩名身穿斗篷，遮蓋住頭部與面龐的人正停下腳步，仰頭望向天空。
有些蒼白，但卻絕美的容顏上，眼神帶着幾分奇異之色，但卻絲毫不影響她那冰冷的氣質。
“皓月當空。還記得那時候，他們出世，就是因此而起了名字。”在她身邊，有些低沉的男聲中有着幾分悵然。
女子回頭看向他，眼神驟然變得更加冰冷起來，“你的記憶早就已經完全復甦了，但是，你內心之中的執念卻並不堅定，難道你忘記了，我們當初是怎麼被那些人類折磨致死的嗎？”
“我當然記得，人類的劣根性毀了我們的家，所有的人類，必須死，唯有建立一個屬於我們自己的秩序，才能讓我們有着掌控一切，守護家園的能力。”男聲也一下變得冰冷起來，殺機外溢。
女子的神色恢復了一些，“還想說什麼，你就說吧。”
“我支持你做的一切，也認爲你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唯獨，噹噹也是我們的兒子啊！爲什麼你對他的態度和對空空的態度差別這麼大。他也是你的骨血，這一世，我們多一個兒子難道不好嗎？”
女子愣了愣，眼神中閃過一絲茫然，但下一瞬，她的眼神就凝重起來，“你不懂的。我記憶覺醒之後，回憶起當初懷上他們的時候，好像有一股莫名的力量鑽進了我的肚子，分散了孩子的血脈。也就是說，我們的孩子本來只應該有一個，只是我們的奧斯汀重生。但不知道爲什麼，卻被分出了一部分，這一部分並沒有傳承奧斯汀的記憶，但卻分走了屬於他的權柄，最終形成的，就是噹噹。空空纔是我們真正的兒子，而噹噹的來歷，我無法確定。而且，也唯有讓空空完全收回這份血脈之力，他才能回到曾經那個無敵的巔峰。這個世界的人類底蘊非常雄厚，哪怕是我現在的修爲，可也不能保證就能徹底清洗。唯有我們的小奧斯汀有這樣的力量。”
“但是，噹噹終究是我們的兒子，無論是爲什麼分裂了小奧斯汀的力量，他也是我們的兒子，流淌着我們的血脈。所以，可不可以答應我，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要傷害他。好嗎？雪兒。”
絕美容顏略微有些動容，微微沉默了片刻，她臉上的冰冷似乎融化了幾分，“如果用不上小奧斯汀的力量，那麼，可以吧。但是，小奧斯汀想要重掌權柄，也需要藉助他。先前在石門城，就是因此而讓他離開的。只是，噹噹的性格你是瞭解的他作出了選擇，他站在了人類那一邊。從小到大，他都是固執的。”
“只要我們足夠強大，當事不可爲的時候，他也會迷途知返的。更何況，我們完全可以在需要的時候將他囚禁起來，讓他無法參與到戰爭之中就是了。但是，我認這個兒子，我不能看着他死。上次，我真的感覺你要殺了他。”
“那時候，終於找回了我的小奧斯汀，我的情緒太激動了。不說這些了，一切都已準備就緒，這次如果成功的徹底，也就根本不需要我們的兒子做什麼了，這個世界將朝着秩序的方向快速演變，成爲我們想要的樣子。”
“嗯，準備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