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遇匪

林中那幾點閃爍的幽光,讓李璟心頭一顫。

李璟自幼習文,後來隨兄練武,閒暇之時,也長隨兄長揹着弓上山打獵。他反應迅速,目光敏銳。剛剛那閃爍的光芒,他第一眼就認出了是刀鋒劍尖上反射的光芒。而且十分奇怪的是那光芒不是一點,而是數點。

那不是一個人,更不可能是獵戶。

不是獵戶而且不止一人,還拿着刀兵躲在從人身後的林子裡,他們是什麼人,李璟心頭已經立馬得出了結論。

山匪、馬賊!

清寧鄉因爲靠海,且又有赤山浦這樣優良的海港,一向比較富裕。不但當地百姓比中原其它地方要富足,且因爲有赤山浦,這裡常年不斷有各地客商往來。有一個繁華的海港,百姓富了,客商多了,自然也就吸引了那些馬賊、山匪。

雖然朝廷在赤山浦建了赤山軍鎮,但依然是擋不住那些鋌而走險的亡命之徒。清寧鄉一帶雖因有赤山軍鎮駐守,附近並沒有什麼成氣的大股盜匪。可依然還有不少經常流竄做案匪徒,他們大多在其它縣鄉山林中立寨,然後不時的流竄過來做案。綁票、搶劫也是時有發生。

也正是因爲如此,所以如王李村,便修爲村牆村門,並有護村村丁輪流防守。李璟以往聽說過許多這些盜匪的故事,卻不料今天自己給遇上了。更要命的是,來者不善。他們有十二個人,還有幾匹馬和驢馱,對方卻也敢打主意,更說明這夥人來頭不小。

李璟心中猜測,對方可能是把他們當成了一支商隊了。他們這十二人,李璟和王校尉都有馬,另外王佐吏和王良還一人有頭騾子。外加上五匹驢,以及村民湊上來的裝備錢的兩百多匹帛,以及一些土產等,五頭驢馱的滿滿的。而他們十二個人,除了王校尉和李璟一人腰上掛了把橫刀,其它人全都是空着手,一看就極易讓人誤認爲是商隊的馱夫。

李璟第一時間判斷對方是盜匪,但卻也並非百分百把握。他沒有大喊出聲,也怕看錯。但他卻第一時間將小石頭和秋生給撲倒了,小心駛得萬年船,多分小心總是沒錯的。至於其它人,李璟暫時顧不上。

對面的林子中,果然藏着有十來個人。人人都是短褐胡裝,手提刀槍棍棒各式武器,一個個凶神惡煞。

“大當家的,他們好像發現咱們了,你看,那個白臉的和另外兩個趴下了。”

“他娘-的!”被叫做大當家的那個傢伙,卻是長的瘦精無比,顴骨凸出,還偏偏配了個猴腮。更加奇特的是,這人明明是個四十左右的大老爺們,可身上卻偏偏穿着一套碧色的女人婚服,如此一來,整個人不但奇醜無比,而且不侖不類。

“大當家,搶了他們吧。這可是羣肥羊,你看他們有兩匹馬兩匹騾子還有六頭驢呢,另外還有六馱的貨呢。”一個刀疤臉山匪輕聲道,眼中滿是貪婪的色彩。

穿着女人衣服的猴腮臉大當家猶豫不決,搖頭道:“咱們這次可不是來捉羊的,咱們可是得‘鎮東海’的英雄貼來幫忙的。這節外生枝,怕誤正事啊。要壞了‘鎮東海’的事,咱們可擔待不起啊。”大當家心裡也想要劫下這羣肥羊,奈何又有些擔心其它的事情。

那個刀疤臉明顯有些不甘,眼珠子骨碌一轉,馬上想出一計道:“我當然也知道鎮東海的事情要緊,只是你看如今那肥差已經發現咱們了,要是放過他們,只怕他們跑去赤山鎮報信啊。那樣一來,纔是真正壞大事了呢。咱們下去殺了這些人,不算打劫,而是省得走漏了鎮東海要辦的大事消息啊。”

猴腮臉聞言心中一動,一張尖嘴不由咧了開來,大手重重的在刀疤臉肩膀上一拍,“二當家的說的沒錯,咱們西火寨可不是非要做這筆買賣,實是擔心走漏了消息,不得已而爲之嘛。哈哈哈,弟兄們,開張了。”

李璟心潮起伏,這一刻他感覺自己突然有一陣陣的發抖,不由控制。

他想到了最壞的結果,他會不會死在這裡?他真的要死了嗎?或者這本來就是一場夢,現在終於到了夢要結束醒來的時候了?

心臟劇烈的跳動着,趴在地上,李璟甚至能聽到自己胸口那砰砰的跳動聲。

突然間,他想起了韓氏,想起了守寡苦命的大嫂二嫂,還有兩個妹妹四姐五姐,另外,還有那個已經成了他妻妾的桂娘和婉兒。原本他表面上雖然十分尊重韓氏她們,可心裡卻多認爲是代這副身體所做的本份。直到現在這一刻,他突然覺得,他捨不得李家衆人,他捨不得桂娘與婉兒,他不想就這樣死去,或者說他不想這夢醒來。

秋生和小石頭還疑惑不解的在掙扎着,其它幾個正在收拾東西準備上路的後生也轉過頭來,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王良看着李璟三人姿勢難看的趴在地上,不由的露出冷笑。正準備向王校尉和張佐吏他們說李璟幾句壞話,卻茫然發現那個一路上都有蔫蔫的王校尉,眼睛突然睜的大大的,炯炯有神。整個人彷彿一頭突然醒過來的豹子,全身都崩緊了起來。

倉啷!王校尉猛然拔出了他腰間的橫刀,大喝一聲:“趴下!”

王良扭過頭,正好看見一個穿着碧綠婚服的女人從林中跑了出來。

不,不對,那個女人手中提着刀,而且怎麼長的那麼的難看,好像還長着鬍鬚。這究竟是哪家的女兒,長的這麼醜怎麼可能會有人娶她?王良腦中突然閃過無數亂七八糟的想法。

然後,更多的人從林中跑了出來。一個臉上有條猙獰大疤痕的男人突然張弓搭箭,弓被拉開,然後...

這個時候王良終於明白王校尉突然喊趴下是什麼意思了,也終於明白了李璟先前那個奇怪動作的原因了。

“該死的,他們碰上盜匪了。”王良只來的及在心中狠狠的罵了一句,然後就感覺左肩膀突然被一股大力擊中,整個人平沙落雁式的摔在了地上。

屁股與大地來了個親密接觸,堅硬的土地差地讓他屁股八瓣開花。但是此時,肩膀上傳來了更劇烈的疼痛,他一轉頭,便看見自己的肩膀上正插着一支明晃晃的羽箭。箭支入肉極深,一行殷紅的鮮紅已經流淌開來,染紅了他那件今天才第一次穿的灰色圓領長袍。

突然的中箭,劇烈的疼痛讓王良的腦子突然一下子炸了開來,這一下,他心中極度恐懼,完全不知所措。躺在地上,驚恐的如殺獵般的尖叫起來。

“救命!救救我!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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