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門鎮,自從李璟在上元節當晚擺下夜宴,宴請了島上的上百商戶代表,並且在宴席上當衆表演了一番劍術之後,全新的工商管理條例便開始在島上強制施行開來。
島上一千多家商鋪,數百家的倉庫,以及島上掌櫃、夥計、工匠、護衛、以及碼頭的民夫腳力等,通通被迫前往臨時設置於各碼頭、村鎮、街道上的登記點上登記註冊名字,並領取身份牌。
新擴編的偵察都二百人馬,第一時間在李維和玄成兩個將頭的帶領下,將夾着珍珠門水道的燒餅島做爲了偵察都的訓練基地,並將牛砣子島、羊砣子島做爲兩個副基地,沙門鎮的三個附屬島由偵察都負責全面警戒防守。
而憲兵都擴編之後,也第一時間按李璟的指示,把二百餘人馬分成四部,將鳳凰山碼頭、石口碼頭、台山碼頭、北山碼頭四個碼頭全面接管,在碼頭上建立駐兵堡壘。另外李璟還組織了一支城管隊和一支城衛隊,前者專門負責全天侯不間斷輪流巡視全島各村各街道,專門負責治安巡查,沒事就查查商鋪的營業執照,查查店員夥計們的身份牌,暫住牌。而城衛隊,則是由一些五十歲以上的老人和婦女組成,專門負責島上的垃圾衛生等。
當然,這一切都不是免費的。不論是哪一項,李璟都制定了明確的收費標準。
短短的幾天之內,各項費用加起來,李璟成功的從每家商鋪中平均收上來了十貫錢。島上的商鋪倉庫工坊加起來將近三千家,光是這一項就收到了三萬貫現錢。另外接管四個碼頭之後,每天碼頭的進項更是不小。平均每一條船登靠離開碼頭,至少收費一貫錢,而且現在碼頭上所有的裝卸的活都由李璟給包掉,專門指定給新成立的碼頭裝卸隊。裝卸隊的人原本都是碼頭上的民夫腳力,他們常年扛活,不過很多時候工作辛苦,卻又賺不到多少錢,生活艱辛。李璟把這些人全都給統統的組織起來,成立了一個裝卸隊。
碼頭上的所有裝卸活。全都被碼頭承包了。然後再合理安排給所有的碼頭工人。貨物裝卸的價錢比過去提高了不少,活幹的比以前少了,工錢卻比以前多了。雖然那些入碼頭的船隻有些不滿,裝卸的費用提高了許多,可如今碼頭完全掌握在沙門鎮的手中,他們也根本沒有其它選擇。
錢帛如水一樣的收上來,每一天,四個碼頭都要將成箱成車的銅錢和帛布用車運回鎮城,每次張宏都要親自跑來入庫。看着那一箱箱的銅錢,和一匹匹的帛布。張宏的笑容就沒有停過。
沙門鎮終於有了穩定的收入了啊,再不是過去坐吃山空的狀況了。他這個大管家,也終於感覺一陣輕鬆了。
有了錢,就好辦事。
上次敲詐了王進和封彰一大筆,又把那些海賊首級廢物利用賣了一大筆錢,算下來,封彰那裡敲來了四萬貫錢,三百套裝備。王進那裡也收穫豐富,勒索了五萬貫錢。還有一個完整的地下工坊,這還不算王家那些商鋪倉庫查收的錢帛。那些首級也被李璟賣了差不多五萬貫錢。這回又從島上商戶那裡弄來了三萬貫錢。
算一算,居然有了十七萬貫的進項。加上戰後查抄出的十萬貫錢支出撫卹後還剩下的五萬。沙門鎮的帳上有了足足二十二萬貫錢。頭一次,鎮將府的帳上沒有了赤字。
少了那些鮮紅的一筆筆赤字,張宏感覺就像是頭上少了幾座大山。整個人也輕快了,笑容也常在了,就連早上也要多喝一碗白粥了。
“將軍,咱們現在帳上有二十二萬的現錢,這麼大筆錢放着也不是個事。就算除掉留着築城的錢,也還是很大富餘的。依我看。咱們不如現在就把那欠韓家的十萬貫高利貸給還了吧。這債壓在身上,總是讓人感覺心裡發慌不踏實啊。沒債一身輕,省得惦記着。”張宏拿着帳本,跟在李璟的後面說道。
李璟剛剛從軍校場出來,正在南城的築城工地上與幾個工匠商討着施工的一些事情。聽到張宏這樣說,不由皺了下眉頭。這張宏主管財務確實是很用心,不過就是有一個缺點,太過小農意識。平時鎮將府用兩個錢,他也摳摳索索的總捨不得,恨不得把一枚銅錢扳成兩瓣花。
就像是現在,鎮將府好不容易摟了幾筆外塊,有了點餘錢,他首先想的就是還債。
這樣的思維在這個時代屬於正常,是個會過日子的想法。但對李璟這個後世來的人來說,這樣的想法太落後了。什麼叫無債一身輕?對於後世過來的李璟來說,能欠多少就得欠多少,負債的是爺債主纔是孫子。後世那些公司集團,哪個不想盡辦法向銀行貸款,且是多多益善?用銀行的錢來做生意,那才叫空手套白狼。
這個金融觀念李璟是深爲贊同的,從向韓家提出借錢的第一天起,他就沒有想過借錢了將來要怎麼還。雖然不能說李璟一開始就已經打好了欠債不還的想法,但對李璟來說,他就不怕借錢,只怕借不到錢。雖然借錢有利息,可只要運作的好,那點利息根本算不了什麼,哪怕是高利息。
“韓家的那筆款子還有三年的時間呢,你這麼急着還什麼。現在還,利息也照樣是那麼多,還不如等到期了再說。”李璟有些恨鐵不成鋼的道,“再說了,你覺得我們現在真的有錢了,以後都不差錢了?”
李璟攤開手,給張宏一個個手指頭的扳着算,“這新城是迫切要修建好的,之前我們沒錢,所以只能先修城牆。現在我們手頭有錢了,你總不能還讓大家一直住在城外的地窩子裡吧?現在天冷些還好,等到一開春,雨水一多起來,那時地窩子還怎麼住人?既然現在有了錢,新城的修築計劃也得跟着動一動,城牆和住宅區都要同時開工。”
“我們這次擴軍,幾乎把所有的青壯都招募入了軍中。現在島上人雖不少,可嚴重缺少壯男力。我的計劃是,從台山村和北山村再招募一批青壯過來修城,另外還可以去我們士兵和工匠的老家再招募一批人過來。我的想法是這一次先只招青壯前來,暫時不必讓他們帶家眷前來。人數越多越好,三千以內,我們都是能消化的。”
這次擴軍之後,島上的兵馬達到了四千多人,李璟帶來的那些人家幾乎是人人爲兵,所有的青壯一下子招募一空。現在修城和工坊裡除了少量的少年和老人外,幾乎全是女人。島上對青壯男子的需求一下子變的極大,李璟不得不開始準備再從清寧鄉招募一批士兵們的親屬老鄉前來。
“新城修築工期緊張,人力必須增加,我已經準備拔十萬貫錢進行城牆及城防工事還有住宅區的一期修建工程。”李璟說道:“另外,我們新擴編了四千餘兵馬,武器方面也是還有着極大的缺口。雖然上次繳獲了千餘套裝備,又從沙門島弄了幾百套,但全加起來,我們現在的這些裝備,也只夠半程三分之一的戰兵營。加上從宋刺史那裡買的那一千套即將要到的裝備,連戰兵營也只能勉強裝備。”
“另外這次改編的輔兵營,他們的裝備都需要特製,一千多把步槊、圓盾、頭盔、橫刀,戰袍,這些都是不小的開支。另外我們還要打造投石車、重弩等重械,哪一樣都是要錢啊。雖然我們現在有工匠可以自己造,本錢要便宜一些,可材料也是要錢的。”
李璟估算了一下,給這四千多人的新軍全部裝備到位,至少還需要十萬貫錢。
除了裝備錢,四千餘人的新軍每月的消耗和糧餉支出也是一大筆錢,一人一天二升米,四千多人每天得耗糧三百多石,一個月就是一萬石糧。如果再加上每月還要給士兵發的糧食補貼,以及士兵家眷們的糧食補貼,還得兩三千石。而每個士兵的餉錢,一個月也得上萬貫。
這都是錢啊,雖然招募兵員簡單,一下子就拉起了四千多人的隊伍。可要把他們訓練出來卻是不容易,不提沒有長時間的訓練難以成軍,就光是武裝他們的裝備錢,還有消耗,以及糧餉等等加起來,這都是一個天文數字。
從王進他們那裡敲詐來的錢是不少,可這也不是能常有的啊。
雖然張宏和林威等都跟李璟提出過,是否降低將士們的糧餉標準,不過這一條被李璟給否決了。士兵們刀尖上舔血,拿性命拼殺前線,如果連基本的糧餉和撫卹獎賞都沒有,那哪來的士氣,誰還肯拼命。那戰鬥力必然下降,甚至軍紀也將蕩然無存。
張宏覺得帳上有二十多萬貫錢很多了,可李璟卻覺得處處差錢。李璟揉了揉額頭,看來得想辦法再弄點錢纔是,是先從島上的商戶那裡下手再壓榨一點出來,還是想點別的辦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