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千餘人殺出青州城,一路向北急行。路上監軍使張萬榮嫌帶着王敬武家眷行走不快,乾脆一刀一個的斬殺。在李璟的勸說下,才只留下了王敬武的正妻與兩個嫡女和剛出世的嫡子。
“向北走,那裡的一個小山谷中有我藏着的四百餘匹戰馬!”
出城以後,李璟沒有看到團結營的兵馬,便知道先前所派出的信使肯定沒有能出城。心中不由擔憂,雖然他們有千餘人,可都是一羣烏合,由各府的家丁們組成。這時他不由的有些不幸中的萬幸的是,剛纔他們在大廳雖然讓王敬武逃走了,可他手下的四個兵馬使中,卻有一個被殺,一個被擒,而王敬武身受重傷,才使得青州牙兵一時指揮不靈,沒有足夠威望的人來阻擋他們。
他敢相信,如果王敬武當時追在後面,張萬榮就算把他的妻小都殺光,他也肯定不會放他們出城的。
功虧一匱啊!李璟有些輕輕的嘆惜。宋威腹部受了傷,此時由幾個親衛拿一副擔架擡着,他看到李璟的表情,猜到他的想法,便道:“季玉不必如此,其實今晚若不是你,老夫等都早已經被王敬武砍下了腦袋了。能出青州城,就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監軍使張萬榮一身是血,那是沾染着王敬武家眷的血液。他也在一旁點頭道:“宋節帥說的沒錯,差點就陰溝裡翻了船,雖然跑了王敬武,不過咱們的結果還是不錯的。”
“早知道就在宴會門的時候,在大門口直接擒了王敬武好了。”李璟身邊的趙江說道。
“光擒拿王敬武有啥用?”張萬榮也是一個狠角色,雖然是一個太監,可既然是一鎮的監軍使,那也是有些能力的。對於很多事情他也算是看的很透的,今晚大家同意李璟的計劃,關健的原因一是時間太緊,想調兵和王敬武對着幹也來不及了,而他們又不願意躲藏起來。李璟的計劃很冒險,可如果真的能如計劃中把王敬武等青州牙兵的大將們都給捉了,事情就圓滿了。“事情到這步,光捉一個王敬武有何用,箭在弦上,其它的牙將也不會就此束手的。”
一騎飛奔而至,來的是段山,剛纔在城中時他們搶了幾匹馬。李璟便讓幾個特戰士兵出城後分別騎上,一路向登州營報信,一路往山谷中報信,還剩下的則負責觀察青州城的動靜。
“大帥,將軍,青州城有八百騎兵出城追來了!”
聽到這個消息大家一陣緊張,他們這一千烏合之衆,要是被八百騎兵追上可就完了。“加快點速度,我們先趕去山谷,段山,你再往團結營去一趟,讓他們趕來相會。
李璟等人飛奔急行,剛剛進入山谷,後面的探騎就已經報青州追兵到了。谷中只有戰馬四百多匹,他們卻有一千多人。此時再逃不但馬不夠,而且肯定敵不過對方,李璟便乾脆提議就暫時在谷中依地勢阻擋騎兵。宋威此時對於李璟倒也十分看重,張萬榮等人更是對李璟的提議言聽計從。
這處山谷乃是一個葫蘆形的小山谷,只有一個入口,後面卻是沒有出路。李璟帶人砍伐樹林封住谷口,追兵隨即而至。王彥溫剛一殺到就是一陣猛衝,想要一股做氣衝入谷中。不過李璟率人拼命抵擋,打退了他的進攻。
此時天至半夜,王彥溫見攻不進山谷,便聽從部下之言,率軍圍住谷口,準備等待王敬武的兵馬趕到。等到半夜,忽然聽到無數兵馬聲過來,王彥溫以爲來的是青州兵,正高興間,卻聽部下急報,說是來軍一路直衝殺過來。王彥溫匆忙引軍佈陣,才知來的居然是團結營的兵馬。當下心中不免輕視,團結營雖然有數千之衆,可都不過是一羣新兵。
這邊山谷之中,李璟也第一時間得知團結營趕到了。當下李璟將特戰都的人選出,騎上戰馬,搬開谷口的樹木,突然殺出。那王彥溫率八百騎兵正在與團結營的前鋒撕殺,團結營前鋒千人,果然不敵青州牙兵八百騎,眼看隨時都會被騎兵衝潰,就在此時李璟突然率兩百騎從青州兵的背後殺到,局勢立變。
團結營中軍營此時也已經趕到,與李璟前後夾擊,頓時王彥溫大敗,丟下一二百死屍,敗往青州。
宋威等見團結營五千兵馬已到,面色都不由的好看了許多,心裡也輕鬆一截。
“咱們殺回青州去!”有人大叫道。
李璟看宋威也似乎有些心動,連忙道:“不可,眼下城中雖然還有我們的人馬,可肯定都已經被王敬武控制。咱們不如就在此谷中等待我鎮東軍到來。”
宋威沉吟半晌後,道:“季玉說的有道理,現在半夜天黑,也無法攻城。不如暫且等待李璟麾下兵馬趕來,到時再一起殺回青州。”宋威其實十分想立即殺回青州,可最後還是覺得這些團結兵雖然有五千,可並不堪大用。擔心,無法對付的了王敬武的牙兵。
王彥溫大敗而歸,走到半路,正好碰到王敬武吊着一條斷臂,單手執着那把王家祖傳的戰斧策馬率本部衙內五千兵馬趕到。聽到王彥溫居然大敗,不由大怒,就要下令斬他首級。諸將勸解,才把他的怒火打消。聽到團結兵已經趕到與宋威等匯合,不由越加憤怒,當即下令兵馬急行。
王敬武殺氣騰騰而來,趕到谷外,此時李璟已經讓團結兵都進入了谷中,堅守待援。青州兵趕到,立即發起進攻,兩軍圍着小小的谷口展開猛烈爭奪。
監軍使張萬榮故伎重施,把王敬武的妻子兒女押到陣前,刀架在他們的脖子上,讓王敬武退兵。
王敬武看見被擄走的家眷只剩下了這四人,心中更怒。他臉色鐵青的嚇人,半晌之後,他突然猛的一揮手中的那把斧頭,大喝道:“給我殺!”身邊的青州兵猶豫了一下,王敬武直接一斧頭將那士兵的腦袋砍了下來,大吼道:“殺,取得宋威、張萬榮首級者,賞錢萬貫,官升三級!”
青州兵再無猶豫,無數箭雨向谷中射來,張萬榮等萬沒想到,王敬武居然如此狠辣,連片刻的時間也拖延不到。措手不及之下,張萬榮竟然臂中一箭,身邊的親兵也都射倒數人,狼狽退回。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青州兵攻勢越加猛烈。谷內的團結兵抵擋不住,幾次都次點被攻入谷中,全靠李璟帶着特戰隊員關健時候打的反衝鋒,纔將敵人的攻勢遏制住。
眼看着黎明的晨曦到來,雙方在谷口已經血戰半夜,屍體層層疊疊,血染谷口。
到了此時,交戰的雙方都明白,誰能撐下去,或者說誰的援兵先到,誰就能勝利。當東方出現一抹魚肚白的時候,王敬武的援兵最先趕到。
來的是前衙和後衙的兩部,約四千人馬。王敬武此時也是下了決心了,知道夜長夢多。等青州稍一平定了些,立即將留守城中的四部兵馬中調來了兩部。得此生力軍相助,王敬武擁有了充足的優勢,開始輪流進攻,一刻也不停歇。
谷中局勢越來越危急,李璟和部下不得不隔個小半時辰就得出動反衝鋒一次。
“嗚嗚嗚!”
悠揚的號角聲突然傳來,正交戰的雙方都不由的齊之一震。這樣的關健時刻又有援兵到了,只是不知道來的是誰。可不論哪邊的援軍到了,都能足以改變這場戰鬥的結果。
站在山頂上了望的探子面色蒼白的第一時間把結果告訴了宋威等人:“來的是兩路兵馬,一路打的是淄州旗號,還有一路打的是齊州旗號,兩部兵馬加一起約有萬人!”
宋威的面色也是一變,低沉道:“淄州刺史張蟾,齊州刺史盧宏,這是王敬武的人馬。”
康承誨和張萬榮、崔芸卿等人都變了臉色。一萬人馬來援,那他們只怕是守不住了。
崔芸卿一把抓住李璟的手,焦急的問:“季玉你的兵馬還有多久才能到?”
李璟望了望天色,“也許馬上就能到,也許得到午時才能到,如今,唯有堅持!”
淄齊二州兵馬到來後,立即引得谷外的青州兵一片歡呼。這個小小的山谷太難打了,王牙將又逼的急,上去一波波的弟兄們就沒有多少個能完整回來的。這麼半天的功夫,他們都已經在這裡損失了七八百人了。
張蟾和盧宏的到來,立即改變了戰場的形勢。王敬武的青州兵繼續谷口進攻,而盧宏和張蟾卻調兵開始爬山,準備爬上山頂,然後再進入谷中,給李璟等人最致命的一擊。
到了此時,宋威等人也知道唯有拼命了,紛紛都拿起刀加入了戰鬥。不但要搶奪谷口,此時還得分兵迎戰張蟾和盧宏的兵馬,搶奪山頭。
戰鬥慘烈無比,每過一點時間,都有無數的士兵倒下,眼下兩軍完全殺紅了眼。李璟拿着橫刀左劈右砍,刀已經出現了數個豁口,一邊殺敵,李璟一邊不時的擡頭看天。
那輪紅日已經漸漸升高,谷中朝陽照射進來,披上一層金光。
“大帥,看樣子要守不住了,老夫願意在此殿後,你和其它諸位趕緊帶一夥人從後山翻越逃命罵!”副帥康承誨血染衣袍,氣喘吁吁的對着宋威道。
“不,我相信李璟,他說援兵即將到來,那就一定會來,再堅持一夥,老夥計,咱們平過龐勳,戰過南詔,多大的風浪沒有闖過來。區區王敬武就想送我們歸西,他還嫩了一些!”宋威一臉的堅毅,不是他不想走,而是留下也許還有一線生機。而如果真的轉身逃走,卻是毫無希望的。
就在此時,嗚嗚嗚的號角聲再次響起!
山頭上正充當救火隊員剛剛打退一波攻上山頭的淄州兵的李璟赫然望見,在山下的北面,天地間突然出現一條黑線,然後黑線趕來越近,漸漸成爲了一片。再近了些,纔看到那是一支火紅的軍隊,火紅的戰袍,火紅的戰旗,還有那火紅的盔纓!
“鎮東軍到了!”
“援兵到了!”
山頭上一片震天的歡呼聲響起,從山頭一直傳到了山谷之中。崔芸卿一把握住宋威的手,鼓極而泣道:“季玉的麾下兵馬到了,到了!”
宋威也控制不住激動的心情,仰天哈哈大笑,也顧不得牽動了腹部傷口,“天終不負我,鎮東軍威武!!”
“鎮東軍威武!”崔芸卿也大喊。
周邊的人齊聲大喊:“鎮東軍威武!”
“鎮東軍威武!”一遍遍的喊聲,最後終於匯聚成整齊而又宏亮的口號!
青州兵只聽到谷中一陣陣的大喊,然後谷中的兵突然士兵一震,居然打出了一波完美的反擊,將已經差點攻入谷中的那波兵又給全殺了出去。
“叔父,不好了,鎮東軍到了!”
“什麼鎮東軍?”王敬武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就是那個李璟到了!”
“李璟!”王敬武終於知道鎮東軍是哪部份了,他沒有想到,李璟的大軍來的這麼快。“你帶你的騎兵先前阻截一下,我隨後調前後衙支援你!”山谷就差一點就能攻下,王敬武怎麼能在此時放棄。
王彥溫去了不到小半個時辰,就已經復返。回來的時候頭盔也掉了,背上鎧甲葉中還插着數支白羽箭。“叔父,鎮東軍太厲害了,弟兄們抵擋不住,敗了。”
隨着他的話落,一陣如滾雷一般的沉悶聲音響過,一杆鎮東軍大旗迎風獵獵飄揚,兩支騎兵直殺而來,左面李守義率控鶴軍一千騎兵殺到,右面郭鎮海帶一千飛騎營殺到,兩支騎兵勢若狂飆,席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