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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此!”傳旨太監尖細的嗓音終於拖着一個長長的尾音結束了宣旨。李璟高喊謝恩,高舉雙手接過聖旨。那太監一臉笑容的對李璟道:“李都護,恭喜了!”
“公公一路車馬勞累,請入營中歇息。”李璟對於太監雖然沒有什麼好感,不過也不會把心裡的想法表露出來,臉上也帶着笑請他入水城王進原先的遊奕使府中。
那太監卻對李璟十分的親熱,上前來直接就牽着李璟的手一起走,那綿軟卻又有些潮溼的手握在手上,讓李璟心裡有點不太舒適,不過還是任由他牽着,一起同行。他邊走邊望着李璟,一臉堆笑的親熱道:“李都護果然是年少勇武,陛下與朝廷諸相公都是讚口不絕啊。陛下加封你冠軍大將軍,那真是名符其實,漢武時,霍去病也是年少勇武,大破匈奴,得加封冠軍侯,如今將軍勇武之名直傳天子面前,加封冠軍大將軍之職,真是可以媲美霍去病也。”
一邊的張承業也跟在李璟的一側,此時也對李璟笑道:“郡侯在青州大破叛軍,京城長安已經傳揚開來。京師的酒肆茶樓市坊,到處都能聽到有人傳說將軍之威名。甚至都已經有唱曲的伶人將郡侯的大捷編成了唱曲,諸如郡侯三百里馳援青州,將計就計大戰王府。還有鎮東軍威武。騎兵破叛軍。更有風箏傳告示,夜奪青州城,勇追叛軍,淄水河畔大破叛軍,郡侯神通,九箭連環射殺九人等等。現在這可是京城最受歡迎的曲子,每個茶樓酒椒之中都在傳唱。咱有次路過,想要去聽。都擠不進去。郡侯現在可謂是名動天下,勇冠三軍。”
李璟聽到這個,當然是十分高興,名聲也是一種很重要的東西,特別是還傳到了京城之中。“此皆賴天子之佑,宋大帥之威,某不敢居功。”
張承業和這個叫王童的太監都稱李璟郡侯,是因爲李璟的鎮東侯爵位,在大唐的十一級爵位中,是位列於第六的郡侯之位。位在縣公、縣侯之上,下面還有縣伯、縣子、縣男三級。按制。李璟的爵是郡侯,所以本來李璟的爵位封號是一個郡名,然後國公以下還要加開國二字,全稱應當是某某郡開國侯。不過李璟現在的封號居然不是郡名而是一個鎮東的軍號,這也算的上是頭一例了,因爲是天子金口御言,居然也沒有人提出反對,這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而且李璟是食邑三千戶,實食封一千戶,李璟就不由得問:“不知道某所封何郡?”
“陛下說郡侯之封地就封在登州文登縣,將清鄉寧劃出十個村一千戶做爲郡侯之封戶。”王童道。
李璟點了點頭,將封地封在李璟的老家,這可謂是一項極其的殊榮了。不過這個封地只是享受一千戶封戶上交的稅賦,他的封戶每年應當上交的稅賦從此都交給李璟,當然,李璟還得從這筆收入之中,再交給朝廷三成。除了收稅賦外,其實對於這些封戶是沒有什麼其它權利的,與漢代的封地是完全不同的。不過唐朝雖然說爵位給的大方,異姓封王都常有,但食初祿卻多是虛封,往往國公也只有幾百戶,如李璟這樣的一個六等的郡侯,竟然得封一千戶實封,還是封在家鄉,這可就更是少有了。
一路上,宋溫等登州將領都是各有所思,本來前來找李璟來勢洶洶,現在卻是都平靜了下來。按眼下的情況,李璟別說要登州的兵權,他在天子前的寵愛,已經可能都超過了節帥宋威。可以說,整個登州,除了如昭王李汭這樣的皇室親王之外,李璟現在不論是官職還是聖眷,那都是直追宋威。宋威是金吾大將軍,李璟是金吾將軍加冠軍大將軍,宋威是武寧侯,李璟是鎮東侯。宋威掌平盧軍,李璟現在掌鎮東軍。更何況,李璟現在還加安東都護府,這個可不在宋威的淄青鎮境內。
衆人也搞不明白皇帝是怎麼想的,按正常情況,那安東都護府的都護,是與一路節帥差不多地位的。李璟既然被任爲安東都護,那按常理,就不應當再繼續任爲淄青鎮下面的登州防禦使之職。可事情就這麼奇怪,李璟一面當上了安東都護,與宋威的官職幾乎並肩,可卻又十分奇怪的沒有去掉大謝砦鎮遏兵馬使和登州防禦使之職,甚至李璟現在還任着節度押衙和節度先鋒二職。
這樣一來,最尷尬的莫過於登州刺史宋溫了。李璟不論品級和爵位都比他高,現在兩人一個擔任防禦使,一個擔任團練使,都是道總領登州兵馬的官職,先前宋溫還覺得自己有刺史之位能壓下李璟,可是現在,他卻突然比李璟矮了一截了。
登州一行人有些心情低落,而跟在李璟後面的鎮東軍將領們卻是個個得意洋洋,於與榮焉。這次李璟在天子面前揚名,他們做爲鎮東軍的將領,自然也是十分高興的。
進入廳中之後,李璟將王童請爲上座,又讓郭承安立即先奉上了一盒禮物。王童掀開一點縫,瞄了一眼,一片金光耀眼,十兩一個的金鋌,剛好五個,足足五十兩黃金,折算一下,一金等於五銀,一銀等於二匹絹也就是一千六百錢,這五十兩黃金相當於八十萬錢,整整八百貫。
王童眼睛都差點睜不開了,臉上頓時是一片笑意,八百貫啊,他不過是一個七品太監,在宮中地位並不高,這樣一筆禮物可謂是他收過的最大的一筆了,頓時是喜笑顏開。
不動聲色的收下了禮物。王童對着跟隨的兵士一招手。頓時有人捧上數個盒子。一打開。卻是一全套的裝備,紅漆山文甲冑一套,鑌鐵打造御賜寶劍一柄,另外還有一支御賜皇家工匠打造的珍貴馬槊一支,以及御賜朱漆角弓一把,一百支鎏金箭。
“這可都是陛下用過收藏的御用鎧甲軍械,這次嘉獎將軍,特此賜下。”王童帶着點豔羨說道。他說的都是實話,這些武器都是皇帝用過的御用兵器,就是鎧甲,也是皇帝收藏之一。能得到這樣的賞賜,那是何等的榮光。
“哦,還有一事,咱家差點忘記了,田樞密院使有話讓咱家帶給將軍。”
田樞密使,那自然就是大太監田令孜了,聽到他有話帶來。李璟也不由有些驚訝。“公公請說!”
王童聲音放低了一些,說道:“田公公說。陛下本有意讓你率鎮東軍入京,不過因爲眼下青州局勢動盪,所以便讓你留在青州。田公公還說,其實長安居大不易,讓將軍安心留在山東,爭取早日爲朝廷收回遼東。”
這句話一出來,李璟立即明白了田令孜話中的意思了。他是怕自己帶兵入京,影響到他。當即輕輕一笑:“還請王公公轉告晉國公,某隻是大唐邊軍一將,京中有晉國公率十五萬神策軍在,哪裡用的着某入京。就算天子相召,邊關重地,某也不敢輕離啊。”
聽到這個回答,王童十分滿意。當下又閒聊了幾句,從始至終,王童竟然都沒有與宋溫說上幾句話,一直只顧着與李璟交談,這讓宋溫等人的臉色越發的有些難看。稍後,李璟讓大擺宴席,好好的款待了王童一番。
一頓酒,足足喝了兩個時辰,那王童不過八品小官,卻得李璟如此款待心中大爲高興,暗定回京城後定爲李璟多說一些好話。將喝的大醉的王童送入房中歇息之後,李璟直接讓人把正喝着悶酒的宋溫請到了書房之中。
李璟直接將一書急報遞給了宋溫,“幾日前,康副帥率兵追擊王敬武,結果卻在淄州中伏大敗,折損兵馬數千。幸虧大遇率後軍趕到,才殺退王敬武。不過眼下王敬武退入淄州城中堅守,大帥等圍城許久未有寸功。聽說因爲後勤準備不足,圍城的軍士們竟然因爲飯菜不佳,有一部淄州兵馬居然突然暗中倒向了王敬武,半夜作亂,與王敬武裡應外合,反夜踏連營,又敗了平盧軍一場。”
宋溫看到這個戰敗都有些不敢相信,王敬武眼看着要亡了,居然還接連打了兩個勝仗。反倒是先前形勢一片大好的平盧軍方面,反吃了兩次敗仗。看着宋溫的表情,李璟也是早有預料,他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有些不敢相信的。那康承誨和宋溫等,那都是久經沙場的大將。卻沒有想到,反不是王敬武的對手,不過想一想,宋威等人雖是老將,可手下的兵卻是五州二三十個營頭湊起來的,臨時拼湊起來的兵馬能有什麼戰鬥力。何況那淄齊二州又是王敬武等人的本場作戰,而宋威手下的親兵營卻早折在了青州城中。
看着宋溫沉默,李璟知道是自己攤牌的時候了。
他輕輕敲擊着桌案:“當初宋帥讓我出兵青州之時,曾答應我,事後由我接任登州刺史,並給我部鎮東軍號。如今我按約率兵趕往青州,三百里馳援,幫助宋大帥等躲過了一場必死之局,又幫大帥奪回青州,並大敗叛軍,前後斬殺八千餘,俘虜三千餘。當時,王敬武帶着斷臂逃過淄水,可是隻有二千餘殘兵的。現在,我又招降了青州、登州、萊州三部水師五千兵馬,解了登州之亂。出力不可謂不小,功勞不可謂不大,你說是否?”
宋溫沉默不語,李璟的實力在這次入青州之戰中,表現的一清二楚,王敬武這樣的兇悍之輩都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也許正是因爲如此,宋大帥纔會沒有兌現承諾,把登州的刺史交給他。畢竟李璟雖然現在看似聽命於節帥的將士,但卻能看到,李璟已經越來越超出掌控了,若讓他得登州,那麼淄青鎮內,便將有一個帥府無法控制的小藩鎮出現。
“我聽說王敬武經營了淄齊二州許久,那張蟾和盧宏可也都是厲害人物。眼下他們據淄州堅守,正趁勝招兵買馬,宋帥那邊雖有兩萬餘兵馬,可其中光團結營就有上萬人,而且各部之間沒有默契,說不好聽點,幾近於烏合之衆。就算宋帥之威,想要靠那點兵馬平定王敬武,奪回淄齊,我看是難。”
“你想說什麼?”宋溫盯着李璟問。
“我們做個交易,你把登州刺史之位交給我,以後登州歸我。”
“此事我無法做主!”宋溫冷笑。
“別急,你也不會吃虧的。你把登州交給我,而且可以把現在登州的諸部兵馬,甚至連五千團結兵一起帶走。我相信,有了這些兵馬援助,宋節帥應當可以剿滅王敬武了吧。這是一筆很好算的帳,把登州給我,卻可以馬上奪回淄齊二州。再說了,就算我做登州刺史,這登州和我鎮東軍也還是聽從於節帥軍令的啊。”
宋溫冷笑:“那何不如你再帶兵前往一次淄齊,助大帥剿滅叛軍?”
“話不是這樣說的,大帥如果能把先前承諾的先兌現了,我和弟兄們再去一趟淄齊也不是不可,前提是得先兌現承諾。”李璟輕笑了笑:“對了,爲了表示對大帥的支持,我願意拿出十萬石糧食和一百萬貫錢來交給大帥爲平亂軍費。”
宋溫還在猶豫,李璟繼續道:“宋節帥那邊的情況現在可有些不好,宋將軍卻是帶着近兩萬的兵馬留在登州,只怕不是什麼好辦法吧。若是宋威反被王敬武擊敗了,那時可就是麻煩了。青州若是再失守一次,想要再奪回來,可就難了。”
“此事得聽節帥安排,我會馬上向節帥請示。”
“那好,我在此等候你的佳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