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龍顏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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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一會的功夫,內侍報政事堂諸位宰相求見。

李儇頭痛不已,雖然他也覺得西門思恭等人所說的話有些道理,這個時候一個處理不好確實極有可能引起兵變。不過讓他把田令孜送到軍營去,他又有些不捨。他很明白,田令孜真到了軍營,眼下的情況,那些將士真的很有可能什麼樣的事情都做的出來的。這一去,田令孜十有八九就回不來了。

“請幾位相國到延英殿等候,朕這就前往。”李儇無奈道,轉頭對着不停哭訴的田令孜道,“阿父也一起來。”

延英殿是大明宮的一座宮殿,此時大唐長安城中有三大宮殿羣,西內太極宮,東內大明宮,南內興慶宮。

太極宮,又稱西內,隋稱大興宮,是唐初政治中心,唐高祖李淵和太宗李世民在這時執政30多年。主要宮殿有太極殿、兩儀殿,是理政主要場所,另外有甘露殿、武德殿等大量建築。太極宮正門叫承天門,北門叫玄武門,著名的玄武門之變就發生在這裡。

大明宮則又稱東內,是貞觀八年李世民在宮城禁苑龍首原興建,原名永安宮,第二年改爲大明宮。唐龍朔二年,公元662年擴建,由太極宮遷此居住,處理朝政。此後的皇帝大多都居住在大明宮。主要有含元、宣政、紫宸三個大殿。含元殿是長安城最雄偉的建築,基臺高一丈多。東西長二十五丈,南北寬十四丈。遠超過現存北京故宮三大殿的規模。高宗李治在麟德年間又興建了麟德殿,它是大明宮中最大的宮殿,是舉行宴會的地方。

興慶宮又稱南內,位於長安城興慶坊內,是唐玄宗李隆基稱帝前的舊居,本爲離宮,開元二年公元714年改爲興慶宮,幾經擴建。成爲皇帝起居聽政的正式宮殿。興慶宮南北長四百餘丈,東西寬三百丈,北部是宮殿區,南部是園林區。

延英殿位於大明宮紫宸殿西,殿院外設有中書省、殿中內省等中樞機構。自代宗起,皇帝欲有諮度,或宰臣欲有奏對。即於此殿召對。因旁無侍衛、禮儀從簡,人得盡言。後漸定期開延英殿成爲皇帝日常接見宰臣百官、聽政議事之處。

如今的天子除了朔望和元旦大朝會,基本上很少開朝會。平時朝中事務,盡交給南衙北司負責,南衙就是政事堂諸相國,北司。就是宮中宦官們。不過延英賜對,還是保留了下來,政事堂與樞密院兩邊爭論不休之時,皇帝就在此處理。

李儇帶着西門思恭、楊復恭、張泰、田令孜四個大太監趕到延英殿時,政事堂的諸相公已經都在那裡等候了。

由於是在延英殿中。所以旁無侍衛,禮儀從簡。君臣之間簡單見過禮後,首相盧攜立即向李儇奏明瞭關於眼下城外大營的情況。

“陛下,原定於今天的入城受閱儀式,只怕無法如若進行。臣以爲,當推後延期進行。”

鄭畋不滿的看了一眼盧攜,“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關心這些旁枝末節?眼下軍營中將士激憤,都聲稱要清君側,殺田令孜以爲李鎮國復仇。現在雖然有鄭從讜和於琄等諸帥竭力維持,但此事十分兇險,如果朝廷不給將士們一個交待,不但寒了將士們的心,而且弄不好,這些兵將真的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

田令孜的嘴角抽動了幾下,很難得的低着頭坐在一邊沒有開口。

朝中現在政事堂中的宰相,以盧攜爲首,權勢最大,其實就是鄭畋,然後是王鐸,後面是於琮與李蔚。

而且這些宰相也分爲幾派,暗中都各有大太監支持。

盧攜之所以能直升爲宰相之首,最關健的就是有田令孜在背後大力支持。而同樣的,鄭畋能成爲宰相,也一樣有大太監在後面支持,西門思恭和鄭畋的關係相當親,鄭畋的父親和西門思恭當初同在地方爲官,兩人關係很好。鄭畋父親死後,西門思恭親自找到鄭畋,接入府中當作子侄撫養。後來鄭畋能十八歲成爲進士,爲大唐年青進士之首,並一路最後做到了宰相,可以說西門思恭在後面助力極大。

而宰相王鐸,卻又與楊復恭關係親密,宰相於琄,是當今天子的姑父。

由於有這些背後的關係,宰相盧攜與鄭畋關係一向不好,但更加奇特的卻是,這兩個宰相卻是兩表兄弟。

鄭畋的父親鄭亞、盧攜的父親盧求、還以後來當上宰相的杜讓能的父親杜審權都娶的是李翱的女兒。李翱也是晚唐名士,李翱的文章與韓愈齊名。李翱的妻子是韓愈的侄女,他也可以說是韓愈的學生。

本來兩表兄弟同朝爲相,關係應當很好,可就因爲他們後面站着的人是對立的,因此,這兩個宰相其實天生也就對立了。

李儇有些頭痛,輕輕揉捏着太陽穴,“朕不想聽什麼讓田中尉去軍營慰問的話,那樣只會把事情越弄越糟糕,朕要的是事情平息。於相國,你有什麼辦法?”

於琮既是當今天子的姑父,同時也是李璟老師於琮的兄弟,這個時候,他的立場比較公正。

事情其實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不過是其它人把事情弄複雜化罷了。李璟遇刺,牽連出了田令孜,引得西門思恭等人也向田令孜發動了攻擊,而同樣的,受宮中大太監們影響的政事堂,也牽連進了這件事情。各方利益糾纏,哪可能真正的做出公正的解決方法。

“回陛下,臣以爲,眼下第一要緊之事是派出御醫前往城外大營,爲李璟救治。李璟如果沒事,鎮國軍自然有他能夠節制。第二件事情,立即關閉長安城門,加強戒備,以防萬一。其三,立即下旨給將城外將士們加以賞賜安撫。第四,下旨給其它諸鎮節帥,讓他們與鎮國軍營地暫時分開,並做好警戒準備。”

田令孜聽到於琮這個時候沒有趁機落井下石,也是鬆了一口氣。

不過鄭畋他們明顯不願意這麼輕易放過田令孜,這可是一次難得的機會。

“數萬將士賞賜,談何容易。眼下國庫空虛,賞少了將士們不滿意,賞多了國庫拿不出錢來。”鄭畋立即回道。

盧攜立即望向田令孜,這個時候只有先出點血渡過這個難關再說了。

田令孜一見衆人意思讓他來掏這個錢,他哪肯幹。兩萬大軍啊,這得出多少錢才能平息的下來。

“陛下,那刺客根本不是老奴所派啊,老奴也是被人冤枉。老陳家都絕後了,怎麼就沒有人爲老奴聲張啊。”

鄭畋冷哼一聲:“老陳家怎麼就絕後了,陳敬瑄到京城沒多久日子,這小妾納了多少房了?聽說男女都生了十幾個,光男孩都生了八個了吧?”

田令孜又把那玉盒拿出來展開,向李儇哭訴李璟讓他家絕後。

鄭畋和於琮等都神色古怪,就連盧攜都面色表情了。

“田公公,這東西你什麼時候收到的?”於琮問。

“就剛纔不久。”

鄭畋冷笑道:“那田公公收到這個禮物後回過陳府沒?”

田令孜不知道他們這話是什麼意思,愣了一下。

盧攜拍了拍額頭,只得在一邊解釋。“此事田公怕是有些誤會,我等剛進宮前,還在宮外見到了陳敬瑄,看他模樣,可不是丟了寶貝的樣子。”

這話一出,連李儇都愣了。

當即李儇讓人把陳敬瑄傳入宮中,不一會陳敬瑄趕到,確實看不出像是剛遭了罪的樣子。田令孜連忙迎上前:“二哥,你沒事?”

陳敬瑄一股話到了嘴邊,可最後看着殿中的衆人,還是憋了回去,最後道:“我有什麼事啊,什麼事都沒有。”

田令孜伸手直接往他二哥胯下一掏,果然還在。不由的變色了,“那八位侄兒呢?”

“也沒事啊。”陳敬瑄憋了憋,最後還是梗着脖子道。

這他的對話衆人都聽在耳中,李儇不由的一陣火大,一拍桌子,“田令孜,你如何給朕解釋?”

田令孜心中一團亂麻,他現在也糊塗了,怎麼兄弟侄子們都還好好的,這麼說那個盒子只是一個玩笑?或者說,這是李璟的一個警告?可李璟遇刺,又是一怎麼回事?

他還在一頭漿糊之中,可李儇卻是已經怒了。弄了半天,田令孜居然在和他開玩笑?剛纔他還覺得李璟把田令孜全家絕了後,心中傾向於田令孜這邊。可是現在,李璟是真的兩度遇刺生死不知,而田令孜卻還在這個時候說這些低劣的謊言欺騙於他。

“朕已經決定,這事情田中尉負有不可推卸之責。現在,你立即拿出兩百萬貫錢,親自送往城外鎮國軍營,並且向鎮國軍,向李璟賠禮,無論如何,這件事情你必須親自平息。你最好期盼李璟能醒過來,不然,若是鎮國軍鬧出半點事情來,朕唯你是問。”小皇帝此時感覺一陣憤怒,那是被欺騙之後的極端憤怒感,這憤怒甚至讓他連兩人之間親密關係都顧不上了,以往的阿父,現在被指名道姓。

說完這些之後,李儇一甩衣袖,直接轉身就出了延英殿,只留下了目瞪口呆,一臉彷徨的田令孜跌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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