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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剌部和迭剌部將積利城的高德新打的只剩下了一座山城的時候,突然退後三百里,讓高德新吊着一口氣。
這個情報報到李璟面前的時候,讓他微微有些遺憾。他原本還想等他們把積利山城拿下,然後李璟便來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現在蟬還在,螳螂卻已經跑了,李璟也不得不重新考慮眼前的情況。
而就在這個時候,驍騎司又飛報契丹內部出現了變故。迭剌部的當家夷離堇耶律勻德實被同部的巴剌可汗女婿耶律狠德暗殺,掌控契丹兵馬大權的夷離堇之位就要換人。
這讓李璟看到了一絲有趁的機會。
這時候,捧日軍都知兵馬使、都裡城城主王普找上門來。
“大帥,某以爲眼下還不是立即出兵遼中的時候,應當暫緩。”
李璟聽到這話,微微一笑,心中覺得有些奇怪。王普當初在都裡城的時候,那是鋒芒畢露的,但自屢敗於他手之後,棱角被打磨圓了。雖然如今擔任遼南都督府副都督和捧日軍軍主,都裡鎮城主等職,可做起事來卻是謹慎有餘,進取不足。如今天這般,主動前來找李璟談起出兵這樣的大事,不似他的風格。
“王將軍爲何如此認爲?”
“其實是惋君昨日來家中看我時,與我說的。”王普道:“惋君說,契丹人沒有拿下積利城,反而後退三百里,正是聞得我軍正在備戰,因此避而不戰。而現在高德新得到喘息之機,肯定還會召集其它高句麗各部前來。如果我們此時進兵,便得在對付契丹人之前,先與高句麗打上一仗。說不定到時契丹人就是那個在後的黃雀了。而且,聽聞眼下契丹夷離堇被暗殺。惋君覺得這是一個極好的契機,契丹有內亂的的可能。如果這個時候我們按兵不動,推後出兵時間,那麼契丹人便有可能先自內亂。而如果我們這個時候進兵,那麼契丹人在我們的威脅之下,便有可能暫時壓下內部矛盾。轉而先一致對外。”
“惋君的意思就是我們先不急着出兵,趁着契丹人眼下的局勢,只須派幾名厲害之人往契丹,給他們添一把火,挑動契丹迭剌部內亂,甚至引發契丹的內亂。那便是最好的情況。等到契丹內部知起,那時我們再出兵,便能一舉掃蕩遼東。”
王普越說越興奮,卻沒有發現,李璟卻是捏着下巴眼中卻是盯着桌上的玻璃茶杯發愣。
王惋君太聰明瞭,李璟敢肯定,他派李維前往契丹之事。不會超過三個人知道。這三個人裡自然不會包括王惋君,其它人也絕不會把這樣的消息透露出來。因此,王普這番話可能真的是王惋君自己的判斷。
這個女人確實厲害,居於深宅大院之中,居然也能僅任着一些並非太機密的消息,就能把局勢分析的如此清楚,還能做出相應的對策來。這讓他不由的想起了之前都裡鎮與青泥城對峙之時,這個三夫人所出手的幾次記錄了。
女人何必這麼聰明呢。李璟有些頭痛。自回到家以來,李璟這段時間在家呆的可並不清楚。大月後已經被接入了府中,現在家裡七個妻妾還有七個不滿歲的孩子。每天不是孩子哭鬧,就是妻妾們的爭芳半豔,爭寵吃醋。就連他每天晚上的時間,也不屬於自己了。七個女人揹着他,協商出了一個侍寢表。每十天,頭三天在正妻房中,接下來,六個妾侍每人屋中一晚。剩下一晚是留給李璟的休息時間。
這個協議據說還得到了母親韓氏的同意,而聽說這個表就是由王惋君給弄出來的。
桂娘、婉兒、王惋君、裴晨曦、裴晨嵐、張惠兒、大月兒,七個女人,卻是分成了好幾夥,桂娘與婉兒關係最好,裴氏姐妹和同是都裡鎮出身的王惋君關係很好,張惠兒和大月兒兩個最晚進門的卻是抱成了團。唯獨王惋君,卻好似和誰都能談的來,一衆妻妾中,反倒是她和衆人處的最好,甚至與李母韓氏的關係也很好。
王惋君有些太聰明瞭,雖然她與全家都相處的很好,可李璟總覺得她與衆人相處的好,只是一種掩飾的很好的虛情假意。這個既有傾城之貌又聰明近妖的女人簡直就是個狐妖,又聰明又美麗,爲人處事上甚至都說不出她半點的不是。而且他上的廳堂下的廚房,牀下貴婦牀上蕩婦,簡直就是一個完美的女人,跟她在一起,就如同中了迷藥一般。
可有一點,李璟卻隱隱對她有些提防警戒。
這個女人不但聰明,而且她似乎還不滿足於對後院宅中的掌控,不但有蓋過正妻王桂孃的表現,而且還在向其它方向展示她的能力。就如今天的這件事情,這已經不是她的第一次這麼做了。
也許王惋娘這樣做是出於好意,想要幫助自己。可她這樣做已經有些越界了,平時她結交李璟的姐妹們,軍中大將的妻子們,李璟還不太在意,畢竟這些女人們溝通下感情,也能增進將帥之間的感情。
可現在,王惋君已經不滿足於這些了,她開始摻合到這些大事上來了。
李璟心中突然對王惋君有些失望,說她太聰明還是聰明過了頭?聰明的女人當知道本份,李璟並不是那種看不起女人的人,但是,李璟很在意的是制度。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王惋君什麼也不是,只是李璟的一個三夫人,卻參與到這些事情中來,甚至還給王普出謀劃策,這就不是他所喜歡的了。
想到這裡,李璟打斷了王普的話。
“其實有些事情我沒有告訴你,因爲是極爲機密之事。契丹那邊,我早已經派了人馬前去,而且關於秋後出兵之事,我也有了其它打算,本來正要召集諸將前來商議的。”說到這裡,李璟放鬆了此語氣道:“惋君天生聰慧。這是好事。不過這些軍政之事,還是多由我們操心纔對。惋君還是應當多用些心教導好寶玉纔對,凡事都得謹守本份纔對,你說是吧。”
王普聽到這裡,心中一驚,也馬上聽出李璟話中之意,似乎對女兒不滿了。看來女兒的用心用錯了方向。這位女婿可不喜歡女人管男人的正事。
“我會找惋君說清這些的。”王普有些擔心的道。如果女兒真的因爲這事而惹李璟不高興失了寵,那可不妙了。
“惋君入李家來,一直還是不錯的,孝敬母親,服侍夫君,哺育孩子。你也知道。惋君生的是李家的長男,雖非嫡子,也是三子中的長子。不過桂娘還年青,現在雖然只生了一個女兒,以後也還是會再生的。我知道,惋君表面上對桂娘很尊重,可心裡卻並不如此。甚至現在府裡,其它人也都只知三夫人,倒忘記還有個大夫人了。有些事情,我不願意直接對她說,希望便由王將軍對她說說。”
這番話已經是有些嚴厲了,王普臉上的汗水都下來了。如今的李璟可不是當初的李璟,現在整個都裡鎮都完全被李璟控制,他沒有半點與李璟對抗的資本。女兒如果真失了寵。整個王家也會跟着受牽連的。
“明白,我會好好和她說明的。”王普點着頭躬身退下,出了門搖了搖頭,看來女兒沒有真正弄明白自己的夫君的心啊。努力用錯了方向,李璟雖然年青,卻是個不喜歡皇宮干政的。鑽上馬車,王普對着車伕道:“去帥府!”
王普走後。李璟便把參謀司的幾位謀士一起叫了過來。
行軍參謀李良、節度參議敬翔、節度參贊蓋寓,還有行軍司馬李振。此外還有掌管着其它方面的幾個主要幕僚也到了,掌書記郭承安、節度判官李純、節度副判官李讓、節度支使崔致遠、節度教導使杜仲武都應令前來。
對於收復遼東之戰,李璟並沒有多少壓力。
積利州的高句麗人。早已經不是統治遼東七百年的遼東之王。海東盛國渤海國更是早失去了對遼東的控制權。
李璟真正要對付的是契丹人,收復遼東並不難,難的是如何在收復遼東後,與崛起的契丹對峙。
在做好這個準備之前,李璟並不想冒然的打到契丹人面前去。
“大帥想暫緩出兵,某贊同!”李良點頭。
李振也點了點頭:“契丹迭剌部夷離堇之爭而起的暗殺,這確實是個機會,如果能利用好了,契丹人一場內亂在所難免。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如何讓這場內亂擴到最大,給他們添柴加油。”
蓋寓道:“其實可以用當初隋文帝對付突厥人的手段,使用分化之策,離強合弱、遠交近攻之策來對付契丹人。”
“怎麼說?”
蓋寓自信的笑了笑,道:“眼下契丹如此崛起迅速,最大的原因還在於他四面的四個強大鄰居,西面的回鶻、南面的大唐和東面的渤海與東南的新羅四國,迅速的衰弱有着巨大的關係。就連鐵勒、室韋等都衰弱許多。在這樣的情況下,契丹人的崛起根本沒有對手,因此這個崛起勢所難免。”
“但是如此迅速的崛起,內部也還是有很多矛盾的。就比如,當初從八部分爲二十部,三耶律成了七部,世裡獨成一部,也就造成了汗王世系出於遙輦部,可掌握軍權的夷離堇卻世代只能在迭剌部中選任。特別是自勻德實以來,契丹人擁有了大量戰俘奴隸,和擴張的大量地盤。特別是在佔據了遼河一帶的平原後,他們開始從遊牧轉向半耕半牧,這個變革使的契丹人壯大的更快了。”
“這次勻德實被刺殺,不單單只是迭剌部內部爭奪的結果,我們應當看到,狠德可還是巴剌可汗的女婿。因此,可以看做是連遙輦氏都開始對迭剌部,特別是對迭剌部變革派視爲巨大的威脅了。”
“敬翔怎麼看?”
“蓋參贊說的沒錯,契丹可汗與夷離堇之間矛盾很大,不單單是兩人之間的矛盾,還是兩個部族之間的矛盾。迭剌部的力量早遠超於遙輦部了。如果我們能夠給他們加把火,也許因爲暗殺勻德實而引起爆發的迭剌部內部矛盾,很有可能就能轉化爲迭剌部與遙輦部之間的鬥爭了。”
“迭剌部強而遙輦部弱,另外迭剌部的部衆正是佔據着遼西、遼河一線,我們如果收復遼東,首當其衝面對的就是迭剌部。因此,如果我們採用合弱離強,遠交近攻策略,那麼我們可以先和遙輦部聯手一起對付迭剌部。先把契丹最強的迭剌部給打下去!”
如此一來,李璟便不用面對整個契丹,而是隻面對一個迭剌部。雖然迭剌部是契丹中最強的部族,但他再強,也只是二十部之一。如此一來,鎮國軍要面對的壓力確實小了許多。
當初,隋朝正是如此面對崛起的突厥帝國,最後成功的將他們一分爲二,離強合弱,分化合擊,隋朝只用了最小的力量,就一直讓突厥長期處於東西兩部對立混戰之中。
現在,李璟需要的,也是依法炮製而已。
李璟點了點頭,“你們可能還不知道,前段時間我已派了李維前往契丹,尋找機會挑拔迭剌內亂,當然,他表面的身份是中原的商人。不過這小子做的不錯,他已經在契丹換得一萬匹戰馬,兩萬匹挽馬,還有十一萬頭牛和二十萬只羊。另外,這段時間,還在不停的收購戰馬和牛羊、各種皮貨以及礦石等等。”
“第一批戰馬挽馬和耕牛已經在路上了,他們還直接在契丹建了罐頭作坊,收購牛羊直接做成罐頭運來遼南。”
這個消息讓衆人都一驚,居然有如此收穫。
“當然,最大的收穫並不止這些。最大的收穫是,就在十天前,暗殺了耶律勻德實的耶律狠德,就在舉行柴冊禮接任夷離堇之位的當天,被耶律勻德實二哥的兒子耶律蒲古之割掉了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