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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呂用之輕飄飄的說出借一百萬石的數字,李璟不由的冷哼一聲。一百萬石可不是小數,按畝產一石算,得需要一百萬畝地的產出。光是要裝運這些糧食,按普通一千石的海船,得一千艘船。就算動用萬石的超級糧船,都得裝一百艘。
哪怕現在不似前兩年這般糧食寶貴,可一百萬石糧食依然是一大筆寶貴物資。李璟自己還在不斷購糧,又怎麼會明知把糧借給高駢是肉包打狗有去無回,還要借給他們。
“嘶!”
李讓、崔致遠等聞言也無不抽了一口冷氣,這個高駢還真是獅子大開口啊。
真當鎮國軍欠他鎮海軍的麼?哪怕高駢有名將之名,資歷威望高,可也不能開這樣的口啊,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了。
去年兩季加上今年夏季都收成不錯,還有幾年來堅持購買的糧食,除了治下民衆的消耗,眼下倉庫中還有稻粟麥豆等糧食一千三百多萬石,加上一千多萬石的薯藥芋頭等粗糧。此外肉魚等罐頭、乾肉乾魚、養殖場的牛羊豬兔雞鴨鵝等有許多。
然後這些再多也都是鎮國軍下百姓們辛苦所得來,是維持幾百萬人安定發展的基礎。
李璟每月向天子進獻一百萬貫的錢糧物資,那是物有所值。
可高駢並不是李璟的上司,他只是與李璟身份相當的一鎮節帥而已。就算是當初崔芸卿和崔安潛、楊復光等人向李璟借糧。也不過是十萬二十萬的借,而且還要附加上一堆條件。
高駢憑什麼敢一開口就要一百萬。還一副非借不可的模樣?
李璟怒過反倒是笑了,望着呂用之道:“聽說高司徒有撒豆成兵的方術,難道就沒有點石成金之術?”
高駢這人好方術,就連在西川打仗之時,也曾經每戰前要開壇設祭,並且要扎紙人紙馬等。
呂用之便是因爲高駢好方術,才得以用騙術進入高駢帳下。聽到李璟的譏諷之意,卻並無半點惱怒之色。一臉傲色,昂然答道:“就在數日前,天子陛下已經已經授高司徒諸道行營兵馬都統,江淮鹽鐵轉運使,進位侍中。高侍中正在調集兵馬,準備入福建一舉剿滅叛黨。因此,特遣某前來借糧以資軍用。”
廳中不免又是一陣驚歎聲響起。李璟等人早就料到高駢最後會出任都統,沒想到這麼快,而且還兼任了江淮鹽鐵轉運使,可謂兵權財權一把抓。
李璟卻是從呂用之的話中聽到另一個信息,呂用之從長江南的潤州前來,路上花了大半個月。加上等他的時間,離開鎮海近一個月的時間。可現在高駢任都統的消息他都還沒收到,呂用之也說是幾天前天子才授下的職。那說明這條消息是高駢那邊快馬送到的,也就是說借糧之事是在高駢升任都統之前定下的事了。
現在李璟也有些摸不清,借一百萬石糧這個數字。究竟是高駢的意思,還是呂用之得知高駢升官後自作主張加的了。
一甩袖。李璟起身直接將呂用之晾在了廳中,自己帶着諸人離開。
高駢的升任都統,意味着田令孜和盧攜等人在朝中已經對鄭畋、西門思恭一派取得了又一輪勝利。肯定會有一連串的變動,李璟現在需要弄清整個形勢。
當天晚上,公孫蘭就收到了從長安發來的最新情報。
忠武節度使崔安潛繼被免去招討使之職後,又被除去了忠武節帥之職,調入長安任吏部尚書,這明顯是明升暗降之舉。同時,嶺南東道節度使崔芸卿在廣州沒有呆多久,也再次調動,從嶺南東道調任江南西道,朝廷改江南西道觀察使爲江西節度使,建號鎮南軍,崔芸卿任鎮南軍節度使。
同時,朝廷調李迢任嶺南東道節度使,調感化節度使薛能任忠武節度使,朝廷又調原大同防禦使支謨的弟弟,司農卿支詳爲感化軍節度使。
一連串的節度使調動,讓李璟看的都有些眼花繚亂,這還不算完,真正最厲害的兩個調動,是朝廷升高駢爲諸道行營兵馬都統之後,又調高駢任淮南節度副大使,取代了無能的劉鄴。原鎮海節度使的位置,則調來了神策右軍出身的大將周寶,接任鎮海軍節度使位置。
不過有些意外的是,劉鄴在淮南是任淮南節度使,而高駢接任後,卻是淮南節度副大使。
這番大調整過後,淮南副大使高駢,鎮海節度使周寶,鎮南節度使崔芸卿,嶺南東道節度使李迢,忠武節度使薛能、感化軍節度使支詳,朝廷一次性調換了六鎮的節帥,並把原招討使、忠武節帥崔安潛調入長安任吏部尚書。
六鎮中,高駢、周寶、李迢、薛能、支詳五帥都算是田令孜和盧攜的人,唯有崔芸卿不是。
高駢比歷史上還要早一年坐上淮南節帥和諸道兵馬都統的位置,看來,高駢要步入他的顛峰之時了。
新任鎮海節度使周寶比高駢要大十來歲,周寶祖父是平盧軍的牙將,父親擔任過天德西城防禦使,他以蔭封千牛備身。後跟隨天平節度使殷侑前往天平任部將,武宗時,入值宿衛。與高駢都爲神策右軍軍官,兩人關係很好,高駢稱周高爲兄。周寶球技很好,在軍中久不得升官,便向武宗請求擔任球手,在一次比賽之中,周寶在武宗前比賽擊球,一隻眼睛被打瞎了,都沒有下場,堅持打完比賽並贏得勝利,唐武宗很是欣賞,擢爲金吾將軍。後來又升任了涇原節度使,在任時于軍中以練球之法訓軍,練出一支精,並在地方積起二十萬石糧食,號爲良將。
這一次調任鎮海節度使,與高駢兄弟兩人,一個在江北一個在江南,佔據着整個大唐最富裕的江淮之地。
這兩個官二代聯手,若是來找李璟的麻煩,對李璟來說,可不是一件好事。雖然說李璟現在還不用擔心他們會有什麼大動作,可起碼李璟現在的的商貿可避不開江淮,不論是長江還是淮河,甚至是東南沿海,若是高駢要找李璟的麻煩,攔截商隊等等,那李璟的損失可就大了。
第二天,李璟再次見呂用之。
“既然高侍中是爲朝廷剿賊,某當抽調一批糧食借予高侍中。不過某有一條件,糧食可以借,不過高侍中須將捉到的俘虜交於某,老少婦孺每人換一石糧,年青婦人每人換兩石,青壯男子每人可換三石糧。如果是全家交換,還可以額外加兩石糧。有多少我們換多少,高侍中得到需要的糧食,還不用安置那些流民,而我們也得到需要的人口,兩全其美。”
經過一夜的思慮之後,李璟決定向高駢做些退讓。這並不是說李璟害怕高駢,而是李璟跟高駢硬碰硬,也沒有任何的好處。俗話說以和爲貴,如果只是給高駢點面子,能維持現在的局面,李璟還是願意的。畢竟,鎮國軍全靠商貿支撐,而這商貿一半是對大唐各州,一半是對外。其中不管是對內還是對外,都避不開江淮的淮南和鎮海二鎮。
不過李璟卻是有些低估了高駢此時的心境,高駢如李璟預料的一樣,並不缺糧。就算真的缺糧,他也絕不會跑來找李璟借糧。所謂的借糧不過是一個藉口,真正的目的是找碴挑事。高駢雖然升任都統,可到現在還對李璟加封郡王之事耿耿於懷。
現在升任了都統,又有周寶前來鎮海,加上感化、泰寧、天平、嶺南、忠武、宣武等諸鎮連番調動下,都已經屬於田令孜、盧攜這一條陣線上人。再有田令孜等在後面煽風點火,高駢自然馬上就來找李璟的麻煩了。
呂用之看到李璟讓步,得意的微笑道:“不,高侍中借一百萬石糧,沒有其它附加條件。不過如果郡王需要人口,完全可以向高侍中買嘛,大家都知道郡王財大氣粗。老少婦孺每人換十石糧,年青婦人每人換二十石,青壯男子每人可換三十石糧。如果是全家交換,還可以額外加二十石糧。這個價格,很公道吧?”
李璟好心好意主動退讓一步,卻不想反道被看做是好欺,呂用之的意思很明顯,那一百萬石糧食看來是當交的保護費了。後面的人口買賣價格,更是直接漲了十倍。這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意思,這是砸場子來的。
“呂先生,鎮國軍二十萬將士,戰艦千艘,你覺得你可以隨意惹怒我們嗎?”李璟陰測測的說道,語氣中含着怒火。
呂用之被李璟的目光瞪的有些頭皮發麻,可卻還依然梗着脖子堅持着:“鎮國軍二十萬不假,不過郡王莫忘記了,高侍中現在是諸道都統,東南各鎮甚至是中原各鎮可都是其麾下,鎮國軍雖勇,難道還敢主動挑起戰端不成?”
李璟咬牙,卻一時又力反駁。
面對高駢這樣的無賴,李璟難不成真的要發兵攻打他?可是高駢也不是好對付的,先不說他的那一系列輝煌的戰績,還有周寶等諸鎮軍隊。
關健讓李璟忌憚的是,李璟一直試圖低調發展,現在遼東的戰事還沒有結束,這個時候如果與高駢他們打起來,弄不好,李璟就會成爲叛軍,到時可就真是四面受敵。那樣的結果,不是李璟想要的。
投鼠忌器,李璟現在真有種秀才遇到兵的感覺!
面對高駢的挑釁,李璟必須想辦法拿出一個合適的方案來,只是,現在他滿頭怒火,根本想不到如何才能擺平高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