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出基礎劍術的範疇,那就非同小可了,幾乎是不可能辦到的事情。
秦牧深知其中的困難。
天下劍法,無論如何複雜,如何百變,如何創新,但都可以分解成最基礎幾種劍術動作,無非是刺劍式,挑劍式,雲劍式,斬劍式,劈劍式,點劍式,崩劍式,掛劍式,撩劍式,抹劍式,掃劍式,架劍式,截劍式,花劍式。
就算開創出何等驚人的劍法,也都是這些劍式的組合。
但是延康國師不同,他是在這些最基礎的劍術中,增加了新的基礎劍術!
這是何等可怕?
秦牧不知道他增加了幾種基礎劍術,但哪怕是一種,從前的任何劍法都要重寫,重造,否則在延康國師眼中看來,都是破綻百出!
“他可以稱神了……”秦牧壓下心頭的震驚,喃喃道。
屈平施展出的大六合劍法實在大氣磅礴,威力至剛至猛,強大到匪夷所思的境地!
秦牧在大墟中也見過幾位六合境界的神通者,但都不如這個屈平可怕。
同樣是太學院的士子,五曜境界與六合境界相比,簡直有了一次巨大的飛躍一般,提升驚人!
五曜境界的士子雖然也很強,但不會強到離譜的境地,在秦牧看來,整個太學院所有的太學士子,根本沒有他的對手。
但是太學院的神通者,哪怕是剛剛晉升到六合境界的神通者,也強得不可思議!
六合境界,簡直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秦牧剛剛想到這裡,突然林軒道子肘彎處的拂塵飄起,拂塵的塵絲暴漲,一根根塵絲聚在一起,迎着屈平的大六合劍刺去!
屈平的大六合劍不在基礎劍術的囊括之中,而林軒道子以拂塵爲劍,他的劍法倒是招式分明,在基本劍術的技巧之中。
他的劍法不如大六合劍大氣磅礴,但是落在秦牧的眼中便看出了不同尋常之處。
“屈平必敗無疑。林軒道子只怕一招足以讓他敗落。”
他跟隨村長學劍,只學了一招劍履山河,其他的都是最基本的劍術,但是他的眼光已然要超出不知多少劍法大家。
林軒道子這一劍也看起來簡簡單單,似乎就是刺向屈平劈落的大六合劍法,但是那一縷縷塵絲卻是一口口細劍,而且是千變萬化的細劍!
變招太多了!
秦牧張開神霄天眼青霄天眼,心頭大震,林軒道子的拂塵中塵絲百十根,每一根塵絲在剎那間變招多達十數次,也就是說,每一剎那他的變招多達一千多次!
這麼多次的變招,根本無從抵擋!
而屈平的大六合劍法中卻沒有這麼多變招,他這一道劍柱中的劍光雖然更多,但多是使用同一種纏繞的劍式,同心旋轉,層層遞進。
遇到林軒道子的塵絲爲劍,肯定會被破去。
而且秦牧還注意到,林軒道子的基本功之紮實,直追自己。這位林軒道子在基礎劍術上的造詣,是秦牧目前遇到的神通者和武者中最強的一個,儘管比他自己要遜色一分,但也不會遜色太多。
就算是劍堂堂主得到了秦牧的傳授,也要比林軒道子遜色一兩分。
最爲關鍵的就是這一點,屈平的劍法中雖然有國師開創的新的基礎劍術,但是屈平的基本功並沒有達到絕頂的境地,根基不牢。就算劍法如何精妙,根基不牢,威力也無法全部發揮出來。
叮叮叮叮——
無數密集的碰撞聲傳來,衆人只來得及看到那一根根塵絲與煌煌劍柱碰撞,接着便見劍柱當空瓦解,不復存在,只有爲數不多的人能夠看到這一瞬間雙方的劍法變化。
屈平被拂塵刺在胸口,咚的一聲撞擊在山門上,山門發出梭梭的聲響,一縷縷灰塵落了下來。
林軒道子輕輕抖動拂塵,塵絲越來越短,依舊搭在他的肘彎,然後落座下來,眼觀鼻鼻觀心,氣定神閒。
而山門上,屈平滑落下來,他的胸口破開一個個血洞,是被塵絲刺穿,那位林軒道子還是沒有痛下殺手,一根根塵絲刺入他的體內時避開了他的要害,沒有傷其性命。
太醫署的幾個太醫連忙奔來,給屈平服下幾粒靈丹,又撕開他的衣衫,用藥膏塗抹在胸前後背上的傷口上,堵住血窟窿。
“好強!”
山門後方,太學院的諸多士子都是心中一沉,屈平在神通境界的太學士子中名聲並不小,相反,他還是神通居中排名靠前的人物。
太學院不僅有入學的大考,每年也都有一次士子大考,定士子的排名,用排名激勵士子求學上進。屈平在太學院的神通者之中位列百名以內。
進入百名,其實實力已經相差不大,屈平一招敗北,這說明屈平的實力與林軒道子的實力相差不小。
這一點是最可怕的。
突然,二皇子的聲音傳遍在場所有人耳中:“看不出兩人的劍招變化的,最好還是不用上場了。”
這句話對太學士子的打擊很大,在場多數人都未能看出屈平和林軒道子的招式變化。
尤其是林軒的劍法,他身爲道門道子,劍術深藏在拂塵塵絲的變化之中,倘若連他的劍法變化都看不出來,上去也是自討其辱。
沈萬雲身邊,雲缺低聲道:“大師兄,你看出那個道子的劍法變化了嗎?”
越青虹也連忙湊過來,想要詢問沈萬雲的意見。沈萬雲遲疑一下,道:“我用天眼通看出他的招式變化,但是我破解不了……”
越青虹噗嗤笑道:“大師兄,你若是上前,那個小道士必然會封印了六合神藏與你對敵,他的修爲大半都在六合神藏中。沒有了六合神藏的修爲,他施展不出這麼精妙的劍術!”
沈萬雲猶豫片刻,搖頭道:“我需要再等等,看看是否能夠看出其破綻。那個秦牧就在不遠處,咱們過去,問問他有什麼見解。”
三人來到秦牧所在之地,沈萬雲道:“秦師弟,你覺得你是否能夠勝過這位道門道子?”
秦牧遲疑一下,道:“倘若是山門前交鋒,他封印了六合神藏,我與他的勝負在五五之間。”
“吹牛!”
越青虹冷笑道:“大吹法螺!你與他在五五之間,豈不是說你比六合境界的神通者還要厲害?”
狐靈兒指着這女子,一臉驚訝,吃吃道:“公子,這女孩就是被你背靠背,撞進銅柱裡的那個!我見過她的臉!”
越青虹羞憤難當,這隻狐狸太可惡了。
沈萬雲目光閃動,道:“倘若不是山門前正大光明的交鋒呢?師弟你的勝算又有多少?”
秦牧坦然道:“十成。生死搏殺,不擇手段,他沒有半分勝算。其實,我很強的。”
沈萬雲心頭一突,眉毛挑了挑,開始暗暗盤算自己倘若在生死搏殺的場面中遭遇秦牧會有多少勝算。
雲缺笑道:“秦師弟,你口氣未免太大了些……”
“公子,這個和尚就是被你一拳打昏的那個!”
狐靈兒指着雲缺驚詫道:“就是這個禿瓢腦袋,我記得這個腦袋!和尚,你的衣裳還在公子那裡,你打算多少錢贖回去?”
雲缺笑容僵在臉上,悻悻道:“出家人錢財乃身外之物,我現在還沒有,等到我有了錢再去贖……”
“說了半天,還是個窮和尚。”
狐靈兒對他興致缺缺,道:“你要快點兒,否則公子便會把你的衣裳典當了。”
正說着,又有一位神通者從山門中走出,此人器宇軒昂,相貌不俗,上前與堵門的那兩個道人見禮,道:“振威校尉昆子羽,敢請道子賜教。我是七星境界,自封七星神藏。”
林軒道子起身,還禮道:“昆師兄請。”
沈萬雲眼睛頓時一亮,道:“振威校尉昆子羽!他也從邊關回來了!”
衛墉連忙問道:“大師兄,這個昆子羽的本事如何?”
沈萬雲沒有回答,旁邊的越青虹道:“我太學士子都是八品官,而振威校尉則是六品官。昆師兄的六品官,是在邊關廝殺換來的。你可想而知他的實力!他在上次神通者大考中,位列太學院前十!”
衛墉肅然起敬:“能夠在戰場搏殺,博得功名,升到六品,都是了不起的人物!”
秦牧對此瞭解不多,向他們打聽,沈萬雲道:“太學士子每年都要下山歷練,由國子監陪同,多數都是去邊關,也有去大墟的,也有去天工署。倘若立功,便會加官進爵。太學院中許多士子都是六品官,有些還是五品!”
秦牧讚歎,延康國這是在培養官員!
太學士子從太學院出來之後,直接便可以賦予實職,放到地方上爲官,或者直接去軍中!
昆子羽的戰力驚人,即便自封七星神藏,他的實力也超越了屈平,而且相比屈平,他的的本事更適合實戰,一邊催動法術,一邊控劍,劍法卻不拘泥於招式,而是隨機應變。
他與林軒道子竟然殺到空中,在半空中交鋒,空中一道道劍光閃電般來去,伴隨陣陣雷音,一道道雷霆向林軒道子劈去,而昆子羽揉身近戰,勢如奔雷,他顯然也同時修煉了一種極爲強悍的戰技!
這一戰精彩紛呈,讓下方衆人看得眼花繚亂,讚歎不已。
秦牧皺了皺眉,向沈萬雲道:“大師兄,道門的功法非同一般,是什麼來頭?”
沈萬雲搖頭,只聽背後一個厚重的聲音道:“道門經典,先天太玄功,與天魔教的大育天魔經齊名的正道玄功!昆子羽只怕要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