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神通,其實是一個由術數建立起來的神通,傳送的方向不同,地點不同,距離不同,空間不同,便需要計算符文的各種排列順序與規則。
每確立一個傳送點,都需要大量的運算。
運算二字,何謂運?
運便是符文陣法的序列,演變,變化,規律,有了符文陣法序列演變,變化規律,纔有了算。而算盤是最爲基礎的運算,頂珠下珠的移動代表着最爲簡單的陣法序列。
將傳送神通煉製成寶,便是靠烙印在寶物中的符文變化和陣法變化來推動計算,要比算盤的頂珠下珠運算複雜了萬千倍,可以看做是一種大型立體的異構算盤。
倘若自己要獨立施展這門神通,便必須能夠做到隨時隨地的調整算法,從各種紊亂複雜的符文中找尋出傳送的奧妙。
僅憑十冊算經,根本推導不出如此複雜的運算公式。
因此秦牧覺得自己需要更爲高明的術數典籍,纔有可能徹底學會傳送神通。
“高深的算經,太學院的陣元殿應該有傳授,陣元殿傳授陣法,必須要用到術數的運算。可能,道門也有這樣的算經,而且更加高明……”
秦牧突然想起道門道子林軒,林軒道子在施展出一點穿聯浩動,兩儀內反覆陰陽時,運用到了極爲複雜的術數運算技巧。
兩儀內反覆陰陽,需要用到的術數運算極多,沒有強大的運算能力,很難在短短時間內便運算出招式的變化,算到秦牧的弱點的準確位置。
“沒有高深算經,我不可能現在便學會傳送神通,我現在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還是先煉一件傳送之寶吧。”
秦牧定下心來,專心煉寶,無論煉製傳送旗還是傳送衣,都需要布料,他身邊也就只剩下一套錦衣,所以只能從錦衣上下手。
而用自己的六翅金蠶錦衣煉製傳送衣,還需要抽線,從衣裳中抽取幾十道金蠶絲,利用金蠶絲在衣裳中編織陣紋,用元氣烙印符文。
他自幼跟隨司婆婆學習裁衣,甚至對刺繡也有所涉獵,這對他來說並不困難。
“你們說,聖教主能夠靠自己的力量離開聖臨山嗎?”
三大鎮教天王還沒有離開聖臨山,便是免得秦牧被困在此地,三位老者看向浮光殿,陸天王捏着下巴上的一縷山羊鬍須,道:“煉製傳送之寶,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我聖教的傳送法門,可以說是最讓人頭疼的神通了。”
玉天王點頭,深以爲然:“傳送法門對術數的要求太高,術數不精,難以學會。聖教主年紀還小,應該對術數沒有多少造詣。”
“先讓他參悟幾日,不知難,不知進。知難而進,纔是求道求學之心。”
師天王最是穩重,道:“聖教主經歷的挫折太少,一路順風順水便登上了聖教主的位子,不經歷磨礪,難以成長。這也是祖師的意思。”
其他兩位鎮教天王連連點頭,道:“我們要不要人爲給他製造點挫折磨礪?”
“不用。這次他參悟傳送之法,便足夠讓他知道什麼叫挫折了。祖師的意思是,等到他無法離開這裡,我們再給他一面傳送旗。”
師天王微微一笑,道:“祖師一舉一動都大有深意。傳送神通是何等難學,你們也不是不知道。祖師留下他在這裡學習傳送神通,爲的是什麼?”
陸天王與玉天王眼睛一亮,齊齊拍手稱妙。
傳送神通雖說就在浮光殿中,並不禁止教中的弟子參閱學習,但是能夠學會傳送神通的,寥寥無幾。別看聖教中每一位堂主手中都有一面傳送旗,但這些傳送旗並非是那些堂主自己煉製,而是四大鎮教天王煉製的靈兵。
能夠學會傳送法門,並且煉製成寶的,整個天魔教也沒有幾人。即便是前代聖女司幼幽,也不曾學會,她在術數上的造詣並不高。
祖師的心思便是,讓秦牧去浮光殿學傳送神通,等到秦牧發現傳送神通需要極高的術數造詣,只怕便已經過去了十幾天。
然後再過十幾天,秦牧發現煉不成這門神通,只能煉傳送之寶。再過十幾天,秦牧便會發現寶物他也煉不出來。
這樣一來,便可以磨一磨這位年輕的聖教主的頑劣性子,讓他知道天高地厚,不會那麼爲非作歹,不知天高地厚了。
到那時,秦牧便會靜下心來,先領悟天聖教的大一統功法。然後,三位天王以長者的面目出現,給這位年輕的教主一面傳送旗,聖教主順利離開聖臨山,皆大歡喜。
這便是祖師留秦牧在聖臨山上參悟傳送神通的深意。
玉天王面色凝重道:“乾天王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們是否得到了消息?”
師天王和陸天王搖頭,師天王道:“乾師兄只怕是已經遭遇不幸了。他最是熱心,此次偏偏未到,估計是敵人向他下手,想要探明我教總壇所在,探明教主是誰。以他的性子,是斷然不會說的……”
陸天王心頭一跳:“乾師兄的修爲那麼高……”
“修爲再高,還是有比他高的人。”
師天王沉聲道:“朝廷的一品大員,都是教主級的存在,道門,大雷音寺,也不乏有這樣的頂尖高手。其他宗派,世家,也有隱藏的高手,盯上我們天聖教的,很多,都以爲我天聖教這四十年沒落,誰不想趁着我教虛弱啃一塊肉?關鍵是,敵人是誰?”
衆人沉默下來。
過了片刻,玉天王道:“這次教主命左右護法使建立第三百六十一堂,學堂,是件大事,這位教主的能力,要比厲教主勝出一籌。這等眼光和魄力,不像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孩,比活了幾百歲的老人還要老道……”
“多半是祖師指點他。”
“有可能……咦,聖教主出來了!”
三位天王遙望浮光殿,只見秦牧走出浮光殿,穿在外面的錦袍敞開,突然這位少年聖教主掀起錦袍往自己身上一掩,唰的一聲消失不見!
三位天王呆了呆,只聽轟隆一聲巨響,不遠處的鳳臨閣塌了半邊!
“不好!”
三位天王心頭一跳,連忙向鳳臨閣看去,只見倒塌半邊的鳳臨閣破磚碎瓦下,一個少年站起身來,東張西望了一番,覺得沒有人看到自己,連忙又擡起衣裳往身上掩了一下,再度消失不見。
“鳳臨閣是第六代教主接待鳳凰之地,鳳凰降臨我天聖教聖臨山,這是何等的光輝……”
玉天王小腿肚子打顫,喃喃道:“現在塌了一半,如何向列祖列宗向教中弟子交代?”
師天王也變了臉色,沉吟道:“鳳臨閣中只有一篇第六代教主所寫的鳳棲梧記,只是一篇傳記,不是功法。我早將鳳棲梧記背得滾瓜爛熟。我們去將鳳臨閣修繕妥當,再找書堂堂主模仿第六代教主的筆跡,補全鳳棲梧記。保管其他人看不出來!”
“聖教主好像已經煉成了一件傳送衣,只是操控起來還有些不太熟練。”
陸天王吃驚道:“他竟然能煉成傳送之寶,這怎麼可能?”
正在此時,又是轟隆一聲巨響,三位天王連忙循聲看去,臉色鐵青。
三王殿的殿頂塌了,他們的少年聖教主還是沒能操控好傳送衣,將自己傳到三王殿上空,沒有落在地上,結果把三王殿砸出一個大窟窿。
三王殿是紀念三位聖教主所建的大殿,這三位聖教主活在同一時代,那時宗派間的爭鬥還非常慘烈,道門爲正道領袖,集結天下正道,攻打天魔教。當時老教主戰敗,臨死前將教門交給了當時四大鎮教天王之一的青天王,青天王將大育天魔經傳給當時的聖女,而後率衆應戰,戰死在碧波潭。
聖女繼任教主之職,再度出戰,殺得道門也堅持不住,不得不退,聖女回到聖臨山,傳功之後傷勢爆發,坐化身故。
所以後來的聖教主感念三位教主,建立了三王殿紀念。
剛纔秦牧傳送失利,撞壞了鳳臨閣倒還罷了,但是這次砸壞了三王殿,那就有些過分了!
突然,又是唰的一聲,秦牧再次掩衣而去,三位天王都嚇了一跳,連忙追趕過去,叫道:“聖教主,小祖宗!不能再拆了!”
三位天王修爲渾厚,而且也修煉了傳送之法,師天王的傳送之寶是面旗子,旗面鋪開一卷,身形消失,陸天王煉製的則是一面鏡子,鏡面當空一照,連人帶鏡一起消失。
玉天王煉製的是一面玉佩,佩戴在腰間,輕輕一拍玉佩,玉佩光芒爆發,將他帶走。
他們三人在傳送之法上浸淫了不知多久,雖然無法煉成傳送神通,但是操縱傳送之寶卻要比秦牧這個新手來得方便和靈敏。
三位天王技巧精深,看出秦牧要傳送之地,立刻前往那裡截擊,不料起步慢了一瞬,撲了個空,一起跌入了觀魚池中。
池中幾條魚龍兇惡,剛纔秦牧跌入觀魚池,這幾條魚龍便饞得張開大口撲來,不料卻撲了個空,然後三位天王便傳了進來,正好拿來開胃。
三位天王身形再次消失,讓那幾條大魚又咬了個空,鋼牙利齒碰撞,火光四濺。
幾隻大魚晃了晃腦袋,悻悻的遊走。
三位天王的身形在半空中出現,伸手向身在半空正在掀起錦衣的秦牧抓去,三隻手卻緊緊握在一起,秦牧已經在他們之前一步離開,他們抓到的只是殘影。
“祖師臨走前吩咐過,這位少教主有着奇特的癖好,喜歡拆東西,若是抓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