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雷音寺。
秦牧四下打量,只見這裡的景觀佈置多數與大雷音寺相似,畢竟小雷音寺發展只有幾百年,沒有大雷音寺的底蘊,只能照搬照抄。
不過這裡的妖和尚的數量之多,並不比大雷音寺遜色,小雷音寺可以說是大墟中的唯一聖地,沒有競爭者,大墟中的異獸數量極多,因此小雷音寺異常興旺。
來來往往的妖僧很多,都是衣冠楚楚,待人有禮,秦牧還看到有一頭蛟龍盤繞在寺廟中,正在與許多尚未化形的妖獸傳經講道。還有些寺廟中,則有些妖族的大和尚,向諸多妖和尚傳經授典,教導妖僧神通,傳授煉寶法門。
“這裡倒像是一個妖族的文明。”
秦牧讚歎不已,不說小如來的作風如何,但能夠憑藉一己之力從無到有,將小雷音寺發展到這種程度,已經值得欽佩。
小如來與老如來是師兄弟,他們倆的年紀都差不多,老如來壽元已盡,戰死在神斷山脈,但小如來卻是大妖得道,壽元很長。
小雷音寺有他在,愈發興旺。
突然,兩個大妖縱跳如飛,交鋒交戰,這兩個大妖時而跳入雲端,時而又殺入谷底,攻勢極快,招式剛猛,極爲厲害。
“這兩位師兄的本事不弱。”虛生花擡頭看了一眼,驚訝道。
秦牧欣喜萬分,高聲道:“大個子!”
其中一個大妖乃是身軀雄壯的妖和尚,滿身筋肉,只剩下臉上手上還有些黑毛未褪,手持禪杖與對手交鋒,聞言立刻一杖將對手敲飛出去,縱跳而來,轟然落地,驚訝道:“小不點兒!禿,哪兒?”
他最後那句話是問小如來,小如來也不禁動怒,照頭便是一巴掌,喝道:“哪有叫師尊爲禿驢的?我又不是驢子得道!”
魔猿戰空連忙捂住頭,訥訥道:“小,哪兒?”
小如來哭笑不得,道:“在山下遇到的,於是便邀請過來做客。”
魔猿咧嘴露出笑容,正要抱一抱秦牧,卻發現秦牧太矮,秦牧個頭也長高了許多,已經與屠夫不相上下,只比藥師矮了一點兒,但是魔猿本身便極爲雄壯,從前他尚是年幼時期,個頭便已經要超出山林。
現在長大了,倘若現出真身,只怕不會比龍麒麟遜色多少。
現在他化作人身,個頭也近兩丈。
突然,與他交手的那個大妖呼喝撲來,要繼續與他打鬥,叫道:“戰空師兄,再來打過!”
魔猿大怒,一手探過去,捏住那個妖僧的脖子,那個妖僧頓時沒了脾氣,四肢垂了下來,屁股後面的尾巴也耷拉下來,討好似的晃動一下。
魔猿將他放下,送到秦牧面前,大聲道:“肉,客!”
秦牧看了看這個禿腦門的妖和尚,那妖僧匍匐在地,瑟瑟發抖,連忙搖頭道:“既然是你師弟,那麼你請客我也不能吃。”
魔猿撓頭,看了看身邊的小如來,小如來臉上肥肉亂跳,強忍怒氣不發作,道:“徒兒,你好友來了,連師父也要用來請客嗎?”
魔猿連忙搖頭。
秦牧笑道:“我們許久不見,你也不必想着請我吃肉,入鄉隨俗,便吃素吧。如來何等強橫,也吃不得。”
魔猿很是開心:“素,壯!”
京燕好奇道:“戰空師兄說話,總是這麼言簡意賅嗎?”
小如來道:“戰空大有佛性,惜字如金,每一個字都大有深意。我也是看中他這一點,所以纔會收他爲徒。”
京燕不解,惜字如金她是看出來了,不過大有佛性就沒有看出來。
哪裡有一見面便把師弟抓過來當成肉請客的佛性?
魔猿跟隨他們上山,待來到山頂,秦牧四下看去,只見這裡與大雷音寺的金頂彷彿,只是多了許多石像,放在這裡應該是爲了抵禦黑暗。
山頂一座座佛塔,各有僧人在這裡修煉,多是鳥首人身,獸首人身的僧人,身披黃色袈裟,神態肅穆。
這些僧人應該是大墟中得道的大妖,在這裡修煉,應該地位不凡。
秦牧眼角跳動,這些大妖的修爲極爲強橫,身上的妖氣濃烈無比,有些僧人的妖氣之重,讓他也不由心中發憷,只怕是教主級的強者!
更有甚者,妖氣之中瀰漫着血光,顯然從前造過不少殺孽!
“我忍不住了!天天吃齋唸佛,吃齋唸佛,嘴裡淡出鳥來,何時是個頭?”
突然一個鳥首人身的黃袍僧人跳了起來,這僧人一把撕碎黃袍,脖子一晃,頓時無數金燦燦的羽毛從脖子間瘋長,肉身瘋狂膨脹,羽毛中又鑽出來一顆顆鳥首,共有九顆鳥首,羽翼一張,便翼展數十畝!
“老子縱橫叱吒大墟,吃人吃獸無數,早就冤孽纏身,吃他孃的什麼齋念什麼佛?”
那九首大鳥形如孔雀,振翅而起,厲聲道:“這冤孽洗不掉,老子去吃個痛快!”
其他僧人紛紛騰空而起,秦牧還看到幾個僧人竟然是人族,合力鎮壓這九首孔雀,紛紛道:“明師兄,你又被心魔所控,快快醒來!”
“千年道行,莫要因爲一念之差毀於一旦!”
……
衆僧合力,總算將九首孔雀鎮壓下來,但這頭大孔雀還是桀驁不馴,鬧着要去大開殺戒。
小如來上前,猛地扯開僧袍,取來一口刀,在心口上剮了一刀,割下一塊肉丟給九首孔雀,喝道:“你要吃肉,來吃!”
那九首孔雀兇威瀰漫,張口便把小如來的肉叼起,仰頭吃下,其他八顆腦袋叫道:“如來,你要飽我口舌之慾,一塊肉怎麼能成?我其他八張嘴還沒有吃到,還餓着!”
小如來又從自己身上切下八塊肉,扔了過去,那九首孔雀其他八顆腦袋各自接住一塊,仰頭吞下。
魔猿露出喜色,低聲道:“小,肉,客。”
小如來瞪他一眼,魔猿撓頭。
那九首孔雀雖然吃掉九塊肉,卻消化不了,連連咳嗽,過了片刻,張口吐出一隻小孔雀,接着又吐出一隻小孔雀。
這九首孔雀連吐九口,將九隻孔雀從肚子裡吐了出來,卻見這九隻小孔雀滿地亂跑,跌跌拌拌,突然九隻小孔雀相繼融合,變成一隻九首孔雀,一屁股坐在地上,屁股上的羽毛張開如同一個五顏六色的大扇子。
那九首孔雀看到地上的小孔雀,不禁心神大震,頓時魔性退散,搖身化作鳥首人身的僧人,跏趺而坐,面帶佛光,微笑道:“如今才知衆生如我。如來師兄,謝了。”
“善哉。”
小如來攏上僧袍,道:“明師弟,山上枯坐無益於修行,你帶着令郎下山罷,入世修行一番。”
那九首孔雀起身,帶着小孔雀下山而去。
秦牧目送這對父子下山,晃了晃頭,露出不解之色。
小如來割肉,九首孔雀吃肉,爲何會吐出了一個小小九首孔雀?這個小小的九首孔雀爲何又是九首孔雀之子?
是用造化之術嗎?
還是說有着其他什麼法術神通?
虛生花與京燕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虛生花低聲道:“小雷音寺的功法與大雷音寺已經有了不同,多半是吸收了大墟中的某些奇功妙法。”
秦牧點頭,大雷音寺中沒有這等稀奇古怪的法術,而小雷音寺的僧人多是大墟中的異獸成精,天生便有不凡的本領。
有些強橫的異獸還在大墟中有奇遇,修煉了大墟的一些奇功妙法。他們拜入小雷音寺,將這些奇功妙法也帶了進來,因此也讓小雷音寺的功法變得比大雷音寺更加多樣和古怪。
“三位請坐,且看我們度化魔神,修成正果。”
金頂上,小如來請三人落座下來,四周的黃袍僧人紛紛落座,小如來取出一個金鉢,輕輕一晃,金鉢變得越來越大,鉢中是一座祭壇,祭壇上一尊魔神元神被困在那裡,正在嘶吼掙扎,將一道道佛光鎖鏈掙得錚錚作響。
那祭壇上的魔神血色無邊,似乎身處血色汪洋之中,無數冤魂纏繞在身邊。
四周,一位位黃袍僧人高誦佛法,佛音震盪,顯然準備將這尊魔神度化。
“憑你們這些茹毛飲血的畜生,也想煉化我?”
那尊魔神元神正是隗巫神,在佛音中毫髮無傷,不斷試圖掙脫佛光鎖鏈,笑道:“待我殺出去,將你們統統變成血食!”
秦牧臉色微變,連忙起身,高聲道:“如來,這尊魔神乃是鬼族,魂魄強大無比,是最爲強大的邪神,你們無法度化他!他是借你們之手,煉化他體內的魂蟲,擺脫黃金宮大尊的封印!”
衆僧不知所措,看向小如來,口中也停止誦唸。
祭壇上,隗巫神陡然擰過頭來,向秦牧看去,面目猙獰兇惡:“原來是秦教主。我那個報廢徒兒幾次想要拜死你,卻始終拜不死你。你又來壞我好事,真真是不自量力!”
小如來與一衆僧人臉色大變,急忙起身,卻見那祭壇中的隗巫神元神張口,吐出一隻只魂蟲,那些魂蟲吱吱怪叫,遇到佛光便徑自消融化作一道道青煙。
這些魂蟲一除,頓時隗巫神兇威滔天,恐怖的威嚴瀰漫,霎時間一座座山頭草木凋零,萬物枯蔽,山上許許多多修爲較低的妖僧哼也未哼一聲仰面便倒,死於非命!
小如來連忙收起金鉢,將祭壇倒扣下來,困住隗巫神。
小如來沉聲道:“魄英師弟,將這魔頭鎮壓在天封塔下!”
一個黃袍僧人上前,正要取走金鉢,突然金鉢中傳來隗巫神的笑聲:“你叫魄英?當我一拜!”
那黃袍僧人仰面便倒,魂飛魄散!
一時間,無人膽敢上前。
“呵呵呵,我感應到了我的生死簿就在附近,你們一定是得到了我的生死簿,將它藏了起來對不對?真是天助我也!”
金鉢中的隗巫神大笑,突然間一座佛塔震盪,粉碎,一卷經書從倒塌中的佛塔裡飛出,向金鉢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