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能夠施展出天地印法,並非是霸體的作用,而是初祖的一句話,那句你和我一樣都是秦氏孤兒,這句話讓他感同身受,與初祖的心境共鳴。
他能夠體會到開皇時代覆滅,自己作爲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秦氏孤兒,想要孤身扛起這天地卻深感無力的感覺。
這種感覺是初祖的感覺,也是他的感覺。
不僅如此,初祖想扛起的是開皇時代,不讓開皇時代覆滅,而秦牧想要扛起的是而今的天下,是延康時代。
延康現在看起來很是安全,百姓安居樂業,然而秦牧卻深知危險在步步逼近,威脅在悄悄降臨,太皇天的魔族,延康境內的石像,虛假的天空,遙在西土的上蒼……
深知包括現在的赤明餘部,都是威脅!
延康時代只不過初初露出端倪,隨時可能會灰飛煙滅!
延康,這個剛剛誕生的新時代尚未崛起,便已經風雨飄搖,隨時可能天地傾覆,毀於一旦。
正是這種心境,讓他可以將初祖的天地印法的威力發揮出來。
印法的威能下,秦牧不僅僅像是一根定海神針,更像是支撐天地穩定的柱子,他心中想要做的,是將未來可能到來的劫難消弭無形,是不讓一個個時代覆滅的歷史重演!
他雖然有黯然神傷的心境,但卻沒有初祖人皇身上的那種頹廢與頹唐,同樣是天地印,他的印法中更藏有一種勃勃奮發,危境降臨愈發圖強進取的精神!
這是與初祖人皇的不同之處!
也是讓初祖人皇轉過身來,看到他這一印後不由得怔然的原因。
秦牧一招又一招施展他的天地印,初祖人皇的印法與秦牧從前所見的印法多有不同,他的印法都是雙手印法,任何一招都必須要用到雙手,一印爲天,一印爲地。
天印,掌中的掌紋是天上的雲氣,五指的指紋日月或者五曜星辰。
地印,掌中掌紋是江河山脈,指紋是湖泊大海。
天印震動,雲氣變化,五曜日月運轉,五指迸發出五曜五行或者日月的力量。
地印震動,江河奔流,山脈隆起陷落,每一指都像是蘊藏了一座海洋,威力無窮。
而天崩時,地裂時,威力便更加恐怖,地印中內藏地水風火,天印則是斗轉星移撞擊大地。
至於印法化作湮滅印法,威力又提升了許多倍,不過那已經是天傾三式中的神通了,輕易不能動用。
過了良久,秦牧收勢,他的四周天崩地裂的異象消失。
“你學會了,用的已經很好了。”
初祖人皇露出欣慰的笑容,道:“學以致用,我很期待我的印法在你手中發揚光大。”
秦牧還帶着憂鬱黯然卻又奮發進取的氣質,他被天地印影響,進入那種氣質一時片刻間難以走出來,需要平復一段時間才能消除天地印帶來的影響。
“咦,這印法有古怪!”
秦牧四處打量一番,只見御花園依舊完完整整,沒有少一花一木,而他剛纔施展天地印法明明威力驚天東地,就算是天空和大地都會被打得崩裂!
他原本以爲延豐帝的御花園會被自己的天地印拆得一乾二淨,沒想到御花園卻毫髮無傷,難道自己剛纔感覺到天地印內藏的恐怖力量只是一種幻覺?
“天地印的精神是匡扶天地,爲天地立不倒支柱,爲百姓立命,又豈會破壞天地?”
初祖人皇道:“這門印法的一切威力,只會落在敵人身上,不會破壞四周。”
秦牧略有些惋惜,道:“初祖,你這印法不夠剛猛,我練的時候感覺到宏偉力量,但是連皇帝的菜園子都打不破。”
初祖人皇氣結,指着他說不出話來,過了半晌,這才怒道:“我一鼓作氣打上赤明鎮天樓八百重,你沒看到我的印法威力?”
秦牧老老實實的搖頭,心虛道:“我只顧着研究造化神輪的符文,沒有去看,倒是班公措一直盯着。再說打敗赤溪也算不得什麼,你的境界比他高多了,打敗他是理所當然……”
初祖人皇頹然,垂頭喪氣道:“我打的不是他,是赤明鎮天樓,我若要打他,第一招他便死了。感情八百重樓白打了……”
秦牧連忙道:“初祖不必傷心,你這印法雖然不如我的劍法,但改一改還是很厲害的,保證可以打碎皇帝的菜園子。待會我修改一下,一定八面威風,威猛霸道!”
初祖有氣無力的往外走,揮了揮手:“你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吧,我……唉。”
他嘆了口氣,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走了很遠還是不放心秦牧亂改自己的印法,偷偷回頭看去,卻見秦牧依舊在試驗造化符文,心中不由鬆了口氣,還有些失落。
“他沒有繼續修煉我的印法,難道我的印法這麼不堪入目?”
過了幾日,朝廷與赤溪談攏條件,簽訂盟約,秦牧列出的清單被赤溪否定了幾條,但大部分都答應下來,不過要求延豐帝必須在赤明餘部的領地開設學宮學院,將延康的道法神通傳授給赤明餘部。
延豐帝答應下來,在南疆靠近大墟的地方劃出一大塊領地,讓赤明餘部可以在那裡棲息繁衍。
秦牧吩咐一定要弄到手的那口造化神輪,赤溪也答應下來。
秦牧心花怒放,當即便與赤溪一起趕往南海,將造化神輪拉回京城,唯恐赤溪反悔。
班公措見到赤溪答應了秦牧大半條件,海底神城中許多寶物都交給了延康國,不禁肉疼不已,道:“老師,這是結盟,不是稱臣,老師給延豐帝的好處太多了!神兵利器都有數十萬!尤其是造化神輪,更是重器中的重器,豈可許給延康?”
赤溪冷笑,道:“這個秦教主就是個鄉下小子,沒有見過世面。皇帝也沒有見過世面!你也是如此。”
班公措不解,道:“請老師賜教。”
“神兵利器,都是赤明時代鍛造出來的,當年的天庭是何等富有?區區數十萬神兵,還不放在眼裡,只不過是天宮中的一座寶庫的庫存而已。”
赤溪淡然道:“至於造化神輪,這口神輪的確是費了我赤明神朝很大的力氣纔打造出來,想要再打造一口都不可能,沒有了圖紙,也沒有了那麼多的能工巧匠。然而這口神輪始終只是一個解封的鑰匙!我赤明神朝的子民都已經解封,留着這口神輪也是無用,反倒割佔了一大塊領土!赤明神朝在祖地有一塊立足之地纔是最主要的,可以步步蠶食,擴大領地!學會了延康的道法神通,延康還能抵抗得了我赤明神朝的神魔不成?”
班公措眼睛一亮,撫掌稱讚不已。
赤溪微笑道:“站的高度不同,看到的東西便不同。徒兒,你從前站的高度只相當於站在雞圈上,認爲土裡刨蟲都是好的,然而對於天上的雄鷹來說,土裡刨蟲只是雞兒所爲。”
班公措拜倒,由衷道:“老師教訓的是。可笑秦教主還自以爲得計,洋洋自得!”
赤溪笑道:“那是他的眼界見識不高,所以看不到遠處。不過延豐帝是延康時代的大帝,沒想到也是鼠目寸光,僅此而已,令我不齒。這等帝皇,不配統治這片土地。走,隨我去見延豐帝,我有事尋他。”
師徒二人入宮求見,雁知圭慌忙迎來,道:“陛下在御花園,看秦大人試寶。兩位請隨我來。”
赤溪隨着他來到御花園,遠遠便見巨大的造化神輪聳立在一座假山上,四周有一面面高牆遮擋,嚴禁外人進入。
待來到其中,卻見這裡竟有三五尊神祇,應該是文官,與延豐帝等人立在造化神輪的四周,初祖人皇也在其中。
旁邊,還有皇后娘娘帶着靈毓秀等公主和小皇子,有十幾位宮女伺候着。
至於造化神輪中,秦牧取出一大堆運算靈兵,組成一個巨型的運算工具,不斷演算,不知在搗鼓什麼。
“陛下。”
赤溪上前見禮,道:“既然已經結盟,那麼我便要離開延康,去見神子。這次是外臣與陛下籤訂盟約,但神子那邊還需要知會一聲,還請陛下派出使臣,前往赤明懸空界,去見神子。”
“這是應該的。”
延豐帝笑道:“等到秦愛卿試驗過造化神輪,朕會派幾位使者與赤溪道友一起前往懸空界。赤溪道友稍後片刻。”
赤溪稱是,含笑站在一旁,靜靜地看着秦牧在輪中運算。
班公措露出笑容,悠然自得,心道:“聽聞延豐帝是個昏庸無道的傢伙,動不動便要殺頭,待會延豐帝發現用很大代價得來的造化神輪沒用,一定會砍了這廝的腦袋!”
造化神輪中,秦牧演算良久,突然收了運算靈兵,笑道:“有十足把握了!”
赤溪笑道:“秦小友,你若是想催動我赤明時代的神輪,不防請教我,我可以傳授給你。”
秦牧搖頭,嘗試點亮神輪上的啓動符文,搖頭道:“你不懂。請教你也沒用。”
赤溪絲毫不生氣,笑道:“啓動符文不是那個,秦小友,你算錯了。”
“沒錯。”
秦牧漂浮在輪中,只見造化神輪上一個個符文相繼亮起,符文如同流水不斷變化,接着大輪套小輪,一道道神輪不斷旋轉,與赤溪催動時不同,這些神輪竟然是在逆轉!
嗡嗡嗡!
造化神輪旋轉速度越來越快,一道道符文光芒映照四面八方,飛速照耀在這個大院子中的所有人身上!
突然,噼裡啪啦的聲音傳來,赤溪急忙看去,只見延豐帝等人的肉身在飛速變化,延豐帝威武不凡,但是此刻竟然長出了一個魚腦袋!
而延豐帝旁邊的神祇,有的腦袋變成了樹冠,有的腦袋變成了水母,連皇后娘娘也變成了一頭巨大的海獸!
赤溪錯愕,急忙看向班公措,班公措已經趴在地上,變成了一隻大海蛇,正在蠕動身子!
赤溪急忙摸了摸自己的頭,驚叫一聲,自己的腦袋也變成了三隻巨大的魚頭!
不僅如此,他的元神也跟着變化,自己從前幾十萬年苦修而來的法力,全然無法動用!
赤溪驚慌失措,眼睜睜看着自己的雙腿便成了魚尾,在場衆人除了神輪中央的秦牧之外,便只有初祖沒有被造化神輪同化,但肉身也在嘭嘭的變化,時而長出魚鱗,時而長出魚鰓!
顯然,這口造化神輪即便是初祖人皇也難以完全擋住其威能!
這並非是能夠給其他人造成莫大傷害的神通,而是一種奇異的造化之力,初祖人皇是因爲也學過造化之術,所以能夠抵擋。
“糟了!”
赤溪突然醒悟過來:“難怪姓秦這廝一定要造化神輪!這廝看上了我的斬神玄刀時,我便應該知道這混蛋的眼光像是經年老賊一般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