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天道宮中一片雞飛狗跳,許許多多道人有的在天上飛,有的在地上跑,四處搜尋賊道人。道院鬧賊這件事被捅出來之後,青雲天其他各宮各院這才發現被偷的不止是道院,他們也都遭了賊人光顧。
只是那賊人着實奸猾,各宮各院的寶庫被洗劫竟然無人發現,直到這些道人身上的寶物被偷,這才引起注意。
甚至連道宮也遭了劫,許多老道人慌忙奔向道宮的寶庫,外面守着十幾個神境的道人,其他道人則打開封禁魚貫而入,查看是否少了寶貝兒。
林軒道主看着青雲派雞飛狗跳的景象,笑道:“秦教主,你家長跑到我道門,也是這般雞飛狗跳。每逢他來,我道門的師叔們便漫山遍野的搜尋他的蹤跡,還養了幾條神犬,專門爲了對付他。”
秦牧有些頭疼,無奈道:“從前瘸爺爺的修爲不高,你們還能拿下他,現在修成神境,又修煉了造化功,連自身的氣味也被隱藏起來,想要拿下他就難如登天了。”
兩人像是沒事人一樣,繼續向上攀登,似乎道院中周天星宿主神的弟子死亡與他們無關。
有些道士急匆匆向外天外飛去,從下轄的神國那裡請來幾條神犬神獒神鼠,又請來一些捕快,四處搜尋。
秦牧與林軒道主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不緊不慢上山,猹道人、龍麒麟和水麒麟跟在他們身後,有些道士讓他們停下,盤問一番又放了過去。
“藍御田沒事吧?”林軒道主問道。
“問題不大。”
秦牧雖然這般說,但腦門卻有炸開的趨勢,頭疼道:“御弟沒有從前的記憶,現在就是一張白紙,在上面可以畫出最美妙的圖畫,也可以胡亂塗鴉,畫得亂七八糟。我很擔心他染上小偷小摸的毛病。”
“小偷小摸,能惹出這麼大的動靜?”林軒道主笑道。
“瘸爺爺的規矩是,賊不走空。”
秦牧認認真真道:“他只要出手便要偷最好的東西,適才他把我們偷了一遍,偷到藍御田時發現藍御田身上沒什麼寶貝兒,於是就把藍御田偷走了。我不擔心御弟的安危,只擔心他學壞。”
“神偷應該帶着藍御田逃離青雲天了吧?”
“逃?不可能。瘸爺爺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他現在絕對在道宮中,改頭換面,跟着那些道人四處搜尋賊人的下落。”
兩人終於來到山頂的道宮外,道宮如臨大敵,許多道士進進出出,催動各種明鏡之類的寶物四下照耀,搜尋賊老道的下落。
一個少年道人從宮內匆匆走出,迎面見到秦牧與林軒道主,微微一怔,壓低嗓音道:“你們如何上山了?我剛纔向掌教說了你們來訪,只是現在道宮裡鬧了賊人,掌教無暇見你們。”
這道人正是玉宸。
秦牧微微一笑,朗聲道:“延康霸體秦牧,延康道門道主林軒,前來拜會青雲掌教、天庭使者!青雲掌教,爾等不過是道門分支,還不快來迎迓?”
他的聲音洪亮,從山下衝起,在青雲天道宮的上空炸開,聲音傳遍青雲道宮和二十四殿!
正在搜尋賊老道的衆多道人聽到這個聲音,不由自主的停下,紛紛向這邊看來,氣氛一時間變得無比壓抑。
玉宸道人臉色微變。
林軒道主則是眼觀鼻鼻觀心,波瀾不驚,似乎早已料到秦牧會這般說,悠然道:“秦教主乃是延康霸體,萬古無雙,教主將自己的名頭打出去,只怕道宮中想要殺你的人多如牛毛。”
秦牧笑道:“天下想殺我的人多了,但我依舊還活着。雖說我有霸體這個名頭,但霸體之名更多的是殺出來的,而不是被人吹捧出來的。你不應該擔心我,應該擔心自己,我稱青雲派爲道門分支,青雲派豈能容你?”
林軒道主揮了一下拂塵,哈哈大笑。
玉宸道人皺眉,低聲喝道:“你們兩個好沒有分寸!我也是念在同門之誼,這才讓你們上山。你們悄悄上山,掌教悄悄會見你們,給你們一些好處你們下山便是。現在你們扯出自己的名頭,天庭使者知道了,還能容得了你們?”
他話音剛落,道宮中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道:“玉宸子,請延康道門小友與秦霸體進來。”
玉宸道人無奈,只得躬身稱是,道:“你們隨我來。你們惹出禍事了,能否活着離開都很難說……”
秦牧笑道:“玉宸師兄,我們又不是上山要飯的窮親戚,悄悄進來討點吃的便被打法出門。天庭使者算得了什麼?天庭的秋冥皇子還不是被我殺了?師兄在鹿縣時眼界見識極高,令我佩服,怎麼回到道門反倒如此不堪了?”
玉宸道人大皺眉頭,引領着他們向道宮內走去,搖頭道:“你們不知天高地厚。”
兩人微微一笑,在衆目睽睽之下走入道宮。
道宮內,大殿極爲寬敞,方圓百丈,然而古怪的是上方沒有穹頂,這座道宮露天,上面有陽光照射下來。
秦牧細細看去,只見道宮正是因爲沒有穹頂,天上的日月星辰的光芒都可以照下,而且這裡的空間似乎有古怪,等到太陽過去之後,月亮的光線便會投到這裡,讓道宮永遠處在光明之中。
而天空中的人造星辰星河,光芒經過了聚集之後,從這裡看去也比其他地方大許多,甚至僅憑肉眼無需催動任何神通,便可以看到那些星辰上面的紋理和宮殿。
羣星璀璨多彩,很是奇妙。
此刻,道宮的正殿裡已經有幾十位老道人坐在蒲團上,漂浮在空中,各有祥瑞之氣環繞在他們周圍。
這些老道形容高古,不知活了多少年頭,長眉長髮雪白,枯坐在那裡,昏花老眼張開,神情肅穆。
雖說眼睛昏花,但是他們的眼眸中時不時迸發出點點駭人的光芒,顯然修爲深不可測。
還有些道人較爲年輕,年輕是相對而言,這些道人的年紀只怕也不小,個個頭髮花白,身上的道袍也被洗得發白,有些道袍破破爛爛,腳上的草鞋也被穿破了,鑽出幾個腳趾頭。
秦牧四下看了一眼,注意到幾個衣着最光鮮的人。
其中一個頭戴黃色道冠身系紫綬,手裡一柄拂塵,腰佩道劍的中年男子,應該便是青雲天的掌教。
另幾個應該是天庭來客,很是年輕,多是少年少女,眉目清秀,正在好奇的看着走進來的秦牧和林軒道主。
奇怪的是,青雲掌教並非是坐在高位上,而是坐在下一階,地位要比那幾個少年少女低一些。
那幾個少年少女也並非是坐在最高位上,最高位上的是道祖的神像,應該是木雕,年代很是久遠。
那雕像高約十丈左右,是個邋遢道人,背上插着一柄拂塵,手中託着一個奇特的羅盤,躬着身軀,羅盤向前探出,邋遢道人的目光則落在羅盤上。
木雕惟妙惟肖,很是生動。
“果然是他。”
秦牧露出笑容,這個邋遢道人就是他在瑤池盛會中遇到的那個道人,與年輕時的大梵天王佛一起赴會。
當時道人什麼都不幹,天天研究術數,而大梵天則化緣靈丹,靠他化緣的靈丹養活這兩人,而且大梵天還有脾氣,多給一些靈丹的話便會堅決不收,說壞他修行。
“下界的道門,是當年道門的棄徒所建,在開皇時代曾經相助開皇,做了謀逆之事,其實有罪。”
青雲掌教座位很高,居高臨下看向林軒和猹道人,解釋延康道門的來歷,不疾不徐道:“而我青雲天又叫青雲派,則是道祖所傳的嫡系,素來居於此地。當年逆賊開皇造反作亂,青雲天隱居在元界諸天,奉命封印延康天穹。以天庭的律法,延康道門是要被滅絕的,是我向天庭請命,留下了你們。林小友,你適才說我青雲天是你道門的分支,而今知道原委了吧?”
旁邊的一位老道士冷笑道:“林小友,還不參拜掌教?”
林軒道主向青雲掌教稽首見禮,道:“師兄。”
衆道士皺眉,紛紛喝道:“混賬!爲何不跪?”
林軒見禮,行的禮數是平輩之禮,按照規矩,應該是小輩向長輩見的跪拜大禮,三跪九叩!
秦牧笑道:“同出道門,既是同門。見同門行跪拜大禮,你們又不是道祖,當得起嗎?”
“我身上有道祖所傳的三寶,拂塵,道履,道冠,代表着道祖,自然當得起林小友的跪拜。”
青雲掌教目光雪亮,向秦牧看來,道:“延康的天聖教主,也被稱作霸體秦牧。林小友是同門,我也認這個師弟,他可以不拜。你爲何不拜我?”
秦牧啞然失笑,道:“我這一拜,別說你當不起,就算是道祖親自來了也當不起。我拜你,會折你壽的。”
青雲掌教揮了揮拂塵,悠然道:“延康,小國也。我青雲天下轄二十四神國,任何一個神國都不比延康小。你是小國的一個小門派的教主,我可以當你一拜。”
他微微一笑,道:“我身後的,便是天庭使者,代表天庭而來,象徵天帝權威,也當得起你一拜。秦霸體,你可以跪下參拜了。”
他身後那幾個天庭少年少女坐在寶座上,饒有興趣的看着秦牧。
秦牧哈哈大笑,搖頭道:“既然掌教一定要我拜,那麼我當先拜道祖。天庭的小鬼們,退下,不要擋着道祖!”
青雲掌教皺眉,從寶座上離開。
天庭的那幾個男女輕笑一聲,也紛紛離開座位。
秦牧上前,仰頭看着那邋遢道人的木像,笑道:“老道士,牧前來見你了。你的徒子徒孫讓我來拜你。那麼我便下拜了!”
他剛剛撩起衣襬,突然那道祖木像轟隆一聲巨響,四分五裂!
道宮中,所有老道士嚇了一跳,只見那道祖木像裂開之後,突然燃起道火,很快燒成灰燼!
秦牧哈哈大笑,沒有拜下去,轉身朝向青雲掌教,朗聲道:“老道士,你的徒子徒孫讓我拜你的道冠、道履和拂塵,拜這三寶便是拜你。那麼你當我一拜!”
他作勢要拜下,青雲掌教頭頂的道冠突然啪的一聲炸開,手中的拂塵突然燃燒,腳下的道履頃刻間便化作草木灰燼!
秦牧直起腰身,看着手足無措的青雲掌教,似笑非笑道:“掌教,你現在知道了,你當不起我一拜,道祖也當不起我一拜。收起你的威風吧。”
青雲掌教頭髮散亂,丟掉燒成灰燼的拂塵,光着腳站在那裡手足無措。
其他老道士心中駭然,也不知所措:“霸體真的這麼厲害?連道祖也不敢受他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