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和天道,並非是無所不能無孔不入,這世上也有玄都的光芒照耀不到的地方,也有天道所不能及的地方。
天公照不到的地方是他的腳下。
他在玄都中便是一尊類似於秦牧的神藏領域一般的四面神,無論從任何地方攻擊他,都只是攻擊他的正面。
攻擊他便是攻擊天道,會遭到天公最爲猛烈的還擊!
玄都是天公的誕生地,在那裡,他的實力將會提升到極致,他的實力絕對不遜於當年的太初天帝巔峰時期!
即便是天尊面對這樣的攻勢,也難保不會受傷甚至死亡。
然而天公照不到他的腳底,玄都是最明亮的地方,天公也是世上最明亮的古神,但是世間最黑暗的地方也是因此而生。
這個地方便是他腳底的天陰界。
天道也同樣無法達到這裡,以至於這裡變成了靈魂黑沙的聚集地,這裡天道不存,靈魂黑沙聚集變成殍鬼,吞噬一切,永遠也無法餵飽。
幽都的大道同樣也無法到達這裡,土伯管天下的遊魂,但面對靈魂黑沙土伯也無能爲力。
天陰娘娘便是這裡誕生的神聖。
天陰娘娘看着天陰界中自己以道點化的萬千生靈,又看了看祖神王,她的實力根本不足以與祖神王抗爭。
爲了天公強行與祖神王開戰,只會被祖神王擊殺,甚至連天陰界的生靈都會死傷乾淨!
她儘管走出了自己的道路,不再是從前單純無知的古神,然而誠如秦牧所說,她的道法神通是爲了創造生命,而非殺戮,而非戰鬥。
過了片刻,天陰娘娘退縮下來,守護天陰界的生靈,道:“神王動手時,切莫傷及無辜。”
祖神王微微一笑,取出自己以祖庭的神金神料煉製而成的天道之寶,組合成一件天道至寶,道:“娘娘放心,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也並非是殘忍好殺之人,不會讓你天陰界的生命死絕。不過我的神通爆發出來,卻也難保會波及到天陰界,娘娘盡全力守護他們便好。倘若天陰界的生靈真的死絕了,娘娘便再造一個世界重新演化衆生罷。”
天陰娘娘揚了揚眉毛,卻忍住怒氣沒有翻臉。
祖神王仰頭看着天公的腳底板,微笑道:“知父莫若子,天公是我父親,我最爲偉大的父神。但是他太光明偉岸了,認爲善和惡都是這世界運行的道理,無需干涉。他不會爲半神着想,也不會爲他的兒女着想。他的兒女的死活,兒女的榮耀,都與他無關。然而他又太虛僞了。”
他冷笑一聲,淡淡道:“天道是真的無私,但是天道孕生了他,他有了自己的意識便不可能做到無私。倘若天公真的無私,爲何又要生我?”
他臉上的譏諷之色更濃,像是對天陰娘娘說,又像是自言自語,悠悠道:“他也貪戀美色,也貪戀權勢,他也有着自己的慾望。尋常時期,天道壓制了他的慾望,讓他維持着光明偉岸的形象,但天道總有漏洞。”
他譏笑道:“在剷除造物主一族的戰鬥中,他尋到了這個漏洞,於是分魂轉世了,因此纔有了我。在那一戰中,天帝太初抓住了他的把柄,讓他不得不對天帝臣服,嘿嘿,我都看在眼裡。我比其他人更清楚我父神心中的慾望,因爲我就是他的慾望所誕生的兒子。”
他說出令天陰娘娘也深感恐懼的話:“當他成爲我們十天尊中的一員,自忖可以瞞過天下人的時候,惟獨我認出了他。我怎麼會認不出他呢?我就是他的慾望所誕生的孩子啊,我看着他成爲鴻天尊,依舊是那麼超然,那麼淡然從容,但是他在掌控天帝太初肉身的時候,我能感受到他的野心和慾望在膨脹,在越來越大。”
他盯着天公的腳底板,仰望玄都中的一切,那裡,鴻天尊正在趕往玄都,去殺天公。
“我一直在等一個機會啊父神。”
祖神王哈哈大笑,笑聲中卻沒有多少愉悅,只有冰冷:“我等的這個機會,就是你自己露出真正的破綻。這個破綻,只有你自己才能暴露出來!”
“一直以來,我都是十天尊中最爲魯莽的那個,比火天尊還要魯莽,還要粗魯,還要沒有心機。你知道我是在裝,但你以爲我是裝給其他天尊看,只是你不知道的是,我率性而爲,何須裝給他們看?”
“我是在裝給你看啊!”
“我等待你主動暴露死穴的時機,我等待這個機會等了太久了,也裝了太久了!現在,我終於等到了這個機會!”
……
玄都。
天庭大軍穩步推進,鴻天尊、琅軒神皇、嬙天妃、石奇羅、火天尊等人雖然被月天尊、幽天尊和閬涴神王不斷騷擾,但這三人根本不敢與他們正面交鋒,往往都是一觸即走,不做停留,因此沒有給他們造成太大的麻煩。
倒是嬙天妃讓諸位天尊大感頭疼。
斬神臺上兩口血煞斬神刀的威力越來越強,吞噬天煞,橫掃玄都中的一切煞氣,讓諸位天尊心中暗暗警覺。
嬙天妃太帝的身份,幾乎是十天尊中公開的秘密,這也要有賴於秦牧的作祟,秦牧雖然沒有明面上宣揚嬙天妃就是太帝,但因爲秦牧的關係,嬙天妃與太帝屢屢遭到重創,每次嬙天妃都是與太帝一起受傷。
十天尊之間雖是盟友,但也相互鉗制相互監視,在對方身邊安插自己的眼線,甚至派出弟子潛伏到對方的麾下成爲對方的弟子,真可謂無所不用其極。
嬙天妃幾次受傷也沒有瞞過他們,別說受傷,就算是嬙天妃晚上吃了什麼,說了什麼話,見了什麼人,他們都一清二楚。
而今十天尊的身份大半都已經透明,又加入了石奇羅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屎棍子,再加上秦牧這個攪屎棍子,嬙天妃藏了幾十萬年的身份不被攪出來纔怪。
“若是被他煉成這兩口神刀……”
火天尊瞥了瞥站在斬神臺上的嬙天妃,眼角跳了跳。
他看到的斬神臺,共有二十四道階梯。
琅軒神皇的目光也落在嬙天妃身上,他所看到的斬神臺,有二十八道階梯,心道:“若是嬙天妃在討伐天公之戰中戰死,卻也壯烈,祖神王文采斐然,討伐天公的檄文便是出自他之手,倒可以讓他寫一篇悼念嬙天妃的文章……古怪,祖神王一向都是衝殺在殺他父親的第一線,爲何不見他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