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7章 戰術

兩個時辰,過的極快。四阿哥做令官,並不需要去準備。康熙就留了他用午膳,用的就是圍場食材,鹿血豆腐與滑溜鹿肉片跟五香鹿腸等。

雖是葷腥,吃着卻比較清爽。等到膳桌撤下去,康熙提起了九阿哥道:“這回躲不了懶了,一天天的不務正業,就想着吃喝玩樂。”四阿哥聽這話,就曉得九貝勒府採買黑龍江將軍的貢餘之事,傳到了御前。

他就斟酌着說道:“今年是比較明顯,採買的東西,比往年都多,外頭沒搶到年餘的幾家還絮叨着九阿哥不尊老。”康熙聽了這話,想起了十七格格跟十九阿哥客居九貝勒府之事,道:“九阿哥想不到這些個,董鄂氏太仔細,都是自家人,也不是外客,太外道了。”四阿哥道:“十九阿哥還罷了,十七格格雖小,也是皇家的小姑奶奶,多照顧幾分也是應該的。”康熙聽了,心情不錯。

手足至親,就該多愛護纔是。年歲再小,也是皇子皇女,要是九阿哥夫婦真的託大,輕慢了幼弟幼妹,那他心裡還真是不痛快。

他挑人的眼光,還是不錯的。不單九福晉讓他放心,太子妃跟四福晉,也是能讓人放心的兒媳婦。

若是四阿哥之前沒有跟着巡南河,那他應該會讓四阿哥夫婦照顧十七格格與十九阿哥。

畢竟四阿哥夫婦更穩重些,九阿哥還不夠成熟,九福晉又素來唯夫命是從。

不過也只是小瑕疵罷了,有八福晉的悖逆與五福晉的不服順在前頭,董鄂氏的聽話就顯得可貴。

想到這裡,康熙就沒有吝嗇誇獎,道:“董鄂氏不錯,你福晉也不錯,這次你不在京,府裡卻井井有條,沒有出什麼亂子,兩個孩子也照顧的好。”四阿哥道:“烏拉氏不夠靈巧,不過到底是汗阿瑪選的人,大方寬厚,兒子有福氣。”康熙看着四阿哥道:“朕夸人,你也跟着誇,臉皮越發厚了,都不曉得謙虛兩句。”四阿哥道:“當着兄弟們的面,兒子肯定不這樣說,當着汗阿瑪的面,兒子就實話實說了。”

“哈哈哈……還是朕眼光好,給你們挑的福晉,都是色色出衆的……”康熙聽了,很是開懷。

因八福晉悖逆的緣故,外頭對皇子福晉的擇選,也有過風言風語。尤其是早早定下的一位太子妃跟兩位皇子福晉,並不是選秀後指婚,都是稚齡就確定了跟皇家的親事。

既是娃娃親,這性子人品就跟選秀時指婚不大一樣,看的不大真切。不過說來說去,外頭也挑不出太子妃跟四福晉的毛病。

兩人行事落落大方,可爲皇家兒媳典範。八福晉是安王府沒有教養好,才性子養歪了。

父子兩個悠閒說話,外頭的消息也陸續傳到行宮。三方人馬如何選人……如何分派……如何操練……都有消息傳過來。

聽聞保泰借了鹿苑的四頭鹿給將士們加餐,康熙挑了挑眉,跟四阿哥道:“八阿哥正管着奉宸苑,還以爲他能想到這個便利,倒是讓保泰先想到了。”四阿哥道:“公私分明,纔是長久之道。”康熙點點頭,正想着誇獎八阿哥兩句,又有消息傳過來。

南苑圍場的當班主事,親自去鑲黃旗大營,給八阿哥送去了六頭鹿,八阿哥收了。

康熙的神色淡了下來,跟四阿哥道:“瞧瞧,縣官不如現管,不用他開口,自有人孝敬在前頭。”四阿哥不好說八阿哥什麼,就道:“包衣奴才越發心大,不肯安分當差,這是找機會攀高枝兒。”康熙看着四阿哥道:“九阿哥管了內務府幾年,怎麼就沒有人想着攀九阿哥的高枝兒?是九阿哥身份不如八阿哥尊貴麼?”四阿哥:“……”他覺得心裡發涼。

八阿哥失了謹慎。在內務府當差,跟前朝不一樣。前朝官場上,舉手之勞這樣的小便利,不算什麼;可在內務府,一草一木都是皇父私產,就要格外分明纔不出大錯。

不過皇父這幾年越發挑剔了。這樣的小事兒,也能讓他不痛快。康熙冷哼道:“你倒是好哥哥!”到底是一起在景仁宮長大的,年歲又挨着,倒是比旁的兄弟更親近。

四阿哥羞愧道:“是兒子少了勸誡……”說到這裡,他猶豫了一下,道:“只是八阿哥如今大了,不是小時候,兒子即便是哥哥,有些話也不好多說。”康熙道:“說了也沒用,還是老實看着吧,你當你是好心提點,他卻不會領情,還會覺得你輕蔑他,八阿哥長歪了……”四阿哥:“……”他後悔沒有提前告辭了,就道:“汗阿瑪,兒子想下去換棉甲……”即便不上場,可既爲令官,也是披甲看着更正式。

康熙見他如此,就曉得嘴巴又成蚌殼,覺得沒有滋味兒,擺手道:“去吧,去吧,一會兒不用來行宮,直接去觀望亭候着。”觀望亭上,設了看臺。

等到正式圍獵,父子兩個會臨高眺望戰況。四阿哥躬身應了,退出行宮。

康熙看着門口,對樑九功,道:“瞧瞧,最是護短的人,還念着跟八阿哥長大的情分呢,也不想想八阿哥對兄弟們可有過厚道的時候?”樑九功道:“八爺素來人緣好,待人也溫煦。”康熙嫌棄道:“就是一張嘴罷了,早年哄得了九阿哥,如今能哄得了誰?”樑九功想了想,道:“奴才聽說,八爺每次來乾清宮,都會去上書房看十四爺跟平郡王,十四爺跟王爺待八阿哥也親近。”康熙的臉耷拉下來,道:“這是缺少馬前卒,想要跟當年哄九阿哥似的哄十四阿哥,真是越活越不識人了,真當十四阿哥跟九阿哥那樣傻?”樑九功閉上嘴,不再接話了。

皇上再不喜八阿哥,也輪不到他落井下石。不過皇上說的沒錯,十四阿哥可不是九阿哥那樣的實誠人,渾身上下都是心眼子。

這兄弟兩個對上,誰降服誰,誰坑了誰,還真說不好……*午初二刻,距離行圍開始,只剩下兩刻鐘。

各營將士都吃得差不多了,開始檢查馬匹跟弓箭。三方的營地,是抽籤定的。

保泰所掌的正黃旗抽到了正北的大紅門,雅爾江阿掌的正白旗抽到了東紅門,大阿哥所掌的鑲黃旗在兩營之間的雙橋門。

看到這個結果,三阿哥竟然並不意外。兩營夾擊。不過這回並不許縱合,就不用擔心二打一了。

大阿哥跟三阿哥與八阿哥道:“保泰弱,雅爾江阿既要守營,那我打正白旗;雅爾江阿那邊能出營的只有老十,多半越過咱們,打正黃旗;保泰那邊選擇咱們的餘地也不大,不過看到我去打正白旗,他們只能來打鑲黃旗。”如此一來,奪營戰就是鑲黃旗對正白旗,正白旗對正黃旗,正黃旗對鑲黃旗。

防守戰則是鑲黃旗對正黃旗,正白旗對鑲黃旗,正黃旗對正白旗。總共要打三場。

八阿哥道:“咱們營地在的中間,也有好處,不管奪營,還是防守,方便互爲援手,尤其是策應防守,可以將來攻的隊伍包抄。”三阿哥則道:“要是防守這裡勝的快,也能支持奪營隊伍,消息要靈通,需多留幾個傳令兵,省得錯過戰機。”戰場之上,沒有常勢。

大阿哥並不反對適當的時候合兵,道:“那到時候看看再說,三個門挨着,他們間隔起來也沒有那麼遠,若是咱們回防二打一,他們也能出營二對一,到了那個時候,小心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八阿哥立時道:“大哥擔心的對,三哥的守營隊伍不可輕出,倒是我的行圍隊伍,若是狩獵的差不多,可以抽調出一半人馬增援大哥。”大阿哥仔細想了想,道:“那樣是更穩當些,只是行圍這裡,也別疏忽,正白旗那邊行圍的應該是九阿哥,正黃旗那邊估計是保泰,你這裡勝算更大些,越是如此,越不可大意。”八阿哥也覺得如此,道:“大哥放心,我定全力以赴。”保泰跟九阿哥都是出了名的弱,要是自己輸給了他們,丟臉可就丟大了。

他沒有選擇的餘地,只能爭優勝,而且還要勝的漂亮。三阿哥喝着鹿肉湯,想着探子回報的消息,幸災樂禍道:“雅爾江阿傲慢,想不到憐下,九阿哥跟十阿哥也不是能操心的,三個營地,兩個營地有加餐,只有正白旗營地什麼都沒有,這大冷天的,少不得讓人抱怨,這士氣怕是提不起來。”大阿哥沒有說什麼,看了八阿哥一眼。

那些鹿是旁人孝敬給八阿哥,他不好說什麼。實際上他覺得並不大妥當。

這圍獵後吃鹿跟圍獵之前吃,還是不一樣。即便吃喝的是鑲黃旗,是皇父的人馬。

只是他也沒有攔着,否則倒像是小題大做似的。八阿哥眨了眨眼,想到了過年。

雖說自己只是內務府的管院大臣之一,可既是主官,就跟在六部行走不一樣。

娘娘的長春宮,如今日用不說是上上等的,也比早先要好。等到今年過年,八貝勒府也能收到不少年禮了……*正黃旗大營,七阿哥則是接到了新消息,九阿哥之前打發走的人,已經回到圍場。

十三阿哥好奇,道:“這是買乾糧去了?天這麼冷,不知道買什麼了……”少一時,派去盯着正白旗營地的探子就回來報信。

“九貝勒叫人買了醬肉、燒餅跟饅頭,都分了下去……”保泰懊惱道:“忘了這個了,快馬回城,大半個時辰就能一個來回!”十三阿哥道:“九哥不勇武,可要說後勤保障這一塊,肯定錯不了。”保泰道:“九阿哥憐下不說,還有銀子,說不得還有其他彩頭,咱們要不要也添點兒彩頭?”十三阿哥聽了皺眉。

七阿哥則是搖頭道:“不必畫蛇添足,半年的俸不少了。”上三旗是皇父的上三旗,只可恩出於上。

保泰是聽勸的,就點頭道:“好,好,時間差不多了,那咱們就開始吧!”遠遠地傳來整軍的鼓聲。

這是定時的。

“咚……咚……”等響一百下,就到了定好的時辰,行圍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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