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錢的份上,王洪亮最終還是報出了自己所在的小飯館的位置。
二十分鐘後,王洪亮從窗口看到吳駿從一輛大奔上下來,心情無比複雜。
兩個來月之前,這小子還是哪個爲了父親醫藥費走投無路要轉讓超市的窮小子。
這才過了沒多久,大奔都開上了,而自己呢?
搭了幾十萬進去,之前的家底兒敗光了,值錢的東西也都賣了,最後更是落得個妻離子散的下場。
自打遇到姓吳的這小子後,自己就開始走下坡路,走黴運,越走越低,而對方卻越混越好,飛黃騰達。
自己如今的狀況,姓吳的功不可沒,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姓吳的造成的。
王洪亮的目光死死地盯住吳駿停在門口的那輛大奔。
你姓吳的現在順風順水,混得人模狗樣,那就準備多出點兒血吧。
這會兒,王洪亮感覺40萬已經滿足不了自己了。
還帶了幫手?
王洪亮看到緊跟着下車的那個留着鬍子的中年大叔,看得又是一愣。
吳駿和吳小波進到飯店後,掃了一圈,發現了王洪亮的所在,徑直走了過去。
來到王洪亮桌前,不用他招呼,吳駿和吳小波一人拉了一張凳子坐下,對王洪亮形成夾擊之勢。
從坐位上就給他施加壓力,這是吳小波在車上給出的建議。
這一桌的奇葩組合,很快引得店內其他顧客紛紛側目。
吳駿面相顯嫩,清爽利落,這會兒鉅款傍身,渾身上下散發着無窮的魅力,妥妥的大帥比一個。
跟他同行的吳小波,走的是大叔路線,五官同樣很帥氣,西裝革履。
兩人的髮型,看上去也同樣精緻,一看就是出自名剪之手。
王洪亮穿着大背心,沙灘褲,大拖鞋三件套,穿着打扮上就被吳駿和吳小波甩出去八條街。
論長相,吳駿一個鼻子能打王洪亮的五官。
至於髮型,王洪亮還是原來的配方,還是原來的味道,頭上一根毛沒有,更談不上什麼髮型了。
這樣的三個人拼到一桌,看上去無比怪異。
被兩個大帥比夾擊,王洪亮也感覺渾身一陣不自在。
王洪亮冷哼一聲,說:“姓吳的,廢話少說,我沒閒工夫跟你扯皮,拿400萬出來,這事兒就過去了,少一個子兒,誰來都不好使。”
聽到王洪亮口中的天文數字,旁邊一桌正在對瓶吹啤酒的三個小年輕被嗆到了。
“我日,這幫人不是在拍小視頻吧?”
“媽呀,我還是第一次見在這種小飯館談這麼大業務的。”
“可能是幾個思密達,說得是韓元。”
三人連說帶笑,感覺無比新奇。
“呵呵……”吳駿和吳小波對視一眼,兩人也被王洪亮的天真無邪逗笑了。
王洪亮被吳駿和吳小波的眼神和笑聲,弄得一臉懵。
“你倆笑什麼?很好笑嗎!”王洪亮威脅說,“不想談,咱就接着鬧。”
吳駿沒理王洪亮的話茬,從兜裡掏出煙,點上一根兒,一副吃定他的神情。
王洪亮看到吳駿的表情後,有點兒心虛。
姓吳的這小子,看着挺正派,一肚子壞水,自己沒少在他手底下吃虧。
“王洪亮先生。”吳小波從自己的公文包裡,取出一張名片放在桌面上,一根手指戳着,將名片劃到王洪亮面前,“我是惠誠律師事務所的吳小波,這是我的名片。”
“律師?關你鳥事兒!”聽到吳小波的自我介紹,王洪亮一臉不耐煩。
“吳先生邀請我做許女士和胡女士的維權律師。”吳小波微笑說,“王先生,接下來一段時間,您最好別出遠門,以免錯過了法院的傳票。”
“我特麼嚇大的!”王洪亮一臉不耐煩道,“老子是良民,哪兒違法了,什麼許女士,我特麼不認識。”
“許秀蘭女士您認識吧?”吳小波笑起來的樣子看起來很和氣,但卻給人一種莫名的壓力。
聽到吳小波口中這個名字,王洪亮渾身一個激靈。
吳駿在一旁彈着菸灰,一句話也不說,看着吳小波盡情表演。
來的路上,該交代的他都已經交代給了吳小波,這會兒沒他什麼事兒了,坐着看戲就成。
“姓吳的,你什麼意思!”王洪亮從吳小波身上移開目光,怒視吳駿。
對於王洪亮的斥責,吳駿直接選擇無視,把他當成了透明人。
“王先生,接下來,我會作爲許女士的維權律師,幫她爭取本該屬於她的那套,也就是位於聯盟路小區的那處房產,”吳小波繼續說,“還有您對胡女士造成的人身傷害,以及對她正常生活的滋擾,我們也會對您提起訴訟,請您做好準備,提前找好辯護律師。”
吳小波接着又長篇大論,一條一條的給王洪亮數了十來條罪狀。
聽着吳小波口中一套一套的話,王洪亮越聽心越虛。
王洪亮雖然渾了點兒,但他不是法盲,對自己做的一些事兒什麼性質,他心裡清楚。
他就是欺負老實人不敢把事兒往大了鬧,所以才更加變本加厲。
許秀蘭老好人一個,自己欺負了她這麼多年,也不見她反抗。
胡豔梅更是出軌在先,在婚姻中屬於過錯方,本來她就心虛,再加上兩人之間還有孩子牽扯,她也不敢把事兒往大了鬧,鬧得街坊鄰居都知道自己那點兒事兒。
這會兒,遇到吳駿這麼個硬茬子,他是真敢把自己往死里弄啊。
當初自己和兩個小舅子都低三下氣地管他叫爺爺了,姓吳的這小子還是把自己三人丟進了拘留所,害得自己貼進去幾十萬。
這會兒他跟胡豔梅要的這40萬,就是因爲眼前姓吳的這小子產生的。
他把自己變得一無所有,妻離子散,竟然又打起了自己僅存的那套房產的主意,還想再次把自己丟進拘留所。
姓吳的,簡直就是吃人不吐骨頭渣的魔鬼!
而且,今時不同往日,姓吳的現在發達了,要錢有錢,要人有人,玩死自己一個窮光蛋分分鐘的事兒。
自己這會兒別說請律師了,足療按摩的錢都沒了。
“吳,吳老闆,咱有事好商量。”王洪亮認清形勢後立馬慫了,摸着腦門上急出的汗,向吳駿服軟。
吳駿吐了個菸圈,說:“有什麼事兒,跟我的律師商量吧。”
“咱,吳總,咱做人別太趕盡殺絕啊。”王洪亮都快哭了,“那400萬,不,那40萬我不要了還不行嗎?”
“以後我見着您家的人躲着走成不?”
“還有那個老……還有我媽,以後我改過自新,好好孝敬我媽,吳總,求您高擡貴手放小弟一馬啊。”
“你?”吳駿被王洪亮的厚臉皮驚呆了,晃了晃手指說,“你不配叫蘭姨媽。”
“您讓我叫啥我就叫啥,吳總,您叔叔和嬸子的事兒,我做得也不對,我知錯了,我真心的祝願她二位白頭到老。”
王洪亮苦着臉說:“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我跟您嬸子曾經夫妻一場的份上,看在我兒子的面子上,求您給條活路啊。”
吳駿今天過來的目的,只是決絕胡豔梅的麻煩。
至於聯盟路那處房產的歸屬,他問過許秀蘭好幾次,許秀蘭一直沒同意。
蘭姨這個人,哪兒都好,就是太善良過頭了。
對於跟前夫留下的這個繼子,她狠不下心,當事人不同意,吳駿也沒辦法。
胡豔梅那會兒也打電話給吳駿,看在孩子的份上,不想深究王洪亮的責任。
“看你今後的表現了,最後一次機會,再敢攪風攪雨,就沒這麼好商量了,下次直接等傳票吧。”吳駿見目的達成,把菸蒂在餐桌上的菸灰缸裡碾滅,起身招呼吳小波出門。
看着兩人出門,駕車離去,王洪亮這才顫抖着點了顆煙。
這會兒,他也不敢再奢望那40萬的事兒了,能把房子保住已經謝天謝地了。
吳駿把吳小波送回律師所後,撥通了二叔的電話,告訴他這邊的事情已經解決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