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播放着舒緩的音樂。
吳駿和馬思雨坐在後排小聲說着話。
慕容河見兩人沒有跟自己聊天的意思,也很識趣地沒有搭話,專心開車。
一個紅綠燈路口,紅燈亮起,慕容河緩緩踩下剎車,把車停在停止線前面。
這會兒已經快晚上十一點,慕容河從下午兩點多開到現在,說不累那是假的。
作爲一個有着十幾套房的拆遷戶,寓公,按說慕容河也不用這麼拼。
開網約車這點兒錢,還不夠他一個月收房租的零頭呢。
顯然慕容河不是那種混日子的人,要不然他也不會放着吃喝玩樂的好日子不過,跑出來開網約車。
幹一行愛一行,他這兒會兒已經把自己深深地帶入到網約車司機這個身份裡了,想着把這份工作幹好。
這也算是他對自己的一個小要求,給自己定下的一個目標。
人如果沒有目標的活着,和一條鹹魚有什麼區別?
人生不能失去目標,當一個目標達成後,要給自己尋找下一個目標。
慕容河目不轉睛地盯着紅綠燈上面正在不斷變小的紅色數字。
司機最討厭的估計就是等紅燈了,慕容河今天卻突然覺得這個紅燈紅的很喜慶。
慕容河從紅燈上面收回目光,微不可察地通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坐在後排的兩人。
這對年輕的男女,在慕容河看來,是那麼的般配,簡直就是天生一對。
他們之間輕柔的說話語氣,臉上那種對彼此毫無防備的神情,讓慕容河打心眼裡羨慕他們之間這種關係。
慕容河身材中等,長相普通,屬於那種放到人堆裡轉眼就找不到的類型。
他身上沒有能吸引人注意的地方。
讓慕容河感到有些尷尬的是,他給人印象最深的竟然是他的姓氏。
畢竟,慕容這個姓氏,在日常生活中還是很少見的。
以前沒錢的時候,慕容河總感覺沒有女人會喜歡自己這種類型的。
現在有錢了,他又總共感覺女人都是衝着自己的錢來的。
蹉跎了歲月,蹉跎了自我,眼看已經三十過了一半,馬上奔四的人了,慕容河甚至還沒有正式的談過一場戀愛。
擁有十幾套房的寓公,在橫店這邊兒也算鑽石王老五了。
前兩年給慕容河介紹相親對象的沒有一百個也有八十個,都快給他整出心理陰影了。
“怎麼突然的就想談個戀愛了呢?”恍惚間,慕容河心裡突然冒出這麼個想法。
綠燈亮了,慕容河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沒回過神。
“怎麼不走了師傅?”吳駿擡眼看向慕容河,一臉疑惑。
馬思雨也有些納悶地看着慕容河,紅變綠已經快十秒鐘了,車子還在原地沒挪窩呢。
也虧了這是在大晚上,後面沒有車。
“哦,哦,抱歉,抱歉,剛剛有些走神。”慕容河回過神後說了聲抱歉,手忙腳亂地啓動車子朝路口駛去,中間竟然還熄了一次火。
“這哥們兒是不是困了,疲勞駕駛?”吳駿看到慕容河一番神操作後,心裡吐槽一句。
不過,這會兒已經走了一多半的路程,再過一個路口拐彎就到家了,也不值當的再換人了。
“你說桃姐和你一樣,這麼多年了一直單身?”吳駿轉過身,和馬思雨繼續之前的話題,“難怪你倆那麼聊得來,這是找到另一個自己了啊。”
吳駿從馬思雨口中聽到這個消息後,很是驚訝。
陳桃雖然保養的還不錯,但吳駿判斷她的年齡應該和徐徵差不多。
馬上奔五的人了,竟然沒有談過戀愛,這要是再不抓緊點兒,夕陽紅都有些晚了。
“你這是盼着我一輩子嫁不出去呢!你……”馬思雨話說到一半,突然看到左前方衝過來一輛電動車。
電動車沒有減速的意思,慕容河應該是沒看到電動車,同樣沒有絲毫減速的意思。
“小心!快剎車!”馬思雨杏目一瞪,一臉焦急地朝慕容河喊了一句。
“吱吱吱~”
“嘭!”
由於太快倉促,慕容河雖然剎住了車,但還是撞上了疾馳而來的電動車。
吳駿和馬思雨對視一眼,心有靈犀地按開身上的安全帶,各自推開兩側的車門下車。
慕容河也緊跟着下車。
三人下車後,看到車前面倒着一輛黑色的電動車,電動車前面擋泥板已經撞的不成型。
距離電動車兩米多遠的地方,一個穿着綠色軍大衣的男人坐在地上,看到吳駿三人下車,用方言罵罵咧咧地罵着。
“我*,特麼的開車不長眼啊,想把老子送西天啊!”
“狗*的,老子怎麼這麼倒黴。”
“老子剛買的電動車啊!”
“哎呦喂,老子的腿疼死了,被你個孫子給撞折了!”
地上沒有血跡,傷者還能罵人,事情沒有想象的那麼嚴重。
吳駿和馬思雨對視一眼,替司機鬆口氣的同時又感覺今晚這事兒有點……
怎麼說呢。
傷者罵人的方言,吳駿和馬思雨都聽得懂,還會說。
深更半夜的一起交通事故,竟然還撞出個老鄉!
慕容河鬆了口氣的同時,趕忙上前關心道:“這位大哥,您傷到哪兒了?我先送您去醫院。”
“去啥子醫院,把老子送哪兒你跑了,老子上哪兒找你。”男人不耐煩地擺擺手說,“報警吧,讓警察來處理,俺信警察,不信你。”
“大哥您放心,我絕對不跑,出了事故報警是對的,但也別耽誤了就醫。”慕容河回身指着吳駿和馬思雨說,“這兩位可以做這起事件的目擊證人,記住車牌號,我絕對跑不了。”
男人齜牙咧嘴地倒抽着冷氣,堅持說:“俺不信你,你們仨是一夥兒的。”
看樣子男人的腿上確實受傷了,褲腿上已經滲出了血跡。
“大哥,你平山的啊?”吳駿指了指馬思雨,用方言和男人說道,“俺倆都是平山哩,不跟他一夥兒。”
“真哩!你倆是平山哩!”男人一臉驚訝地看着吳駿。
吳駿一口純正的平山話,瞬間打消了男人對他的懷疑。
平山話很小衆,出了平山,基本上沒人能聽得懂,更不會有人說這麼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