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過來,對質

申楠瞧見這些新聞的時候,剛喝下的茶水直接噴了出去。

他手裡拿着的片子頓時被浸溼,對面坐着的病人滿臉愕然,“申醫生?”

“沒事沒事,你問我石膏能不能拆了是吧?還不成,再一週吧。”

“小金,過來帶這位病人去打上石膏,我有事出去一趟。”

被換做小周的護士探頭進來,“申醫生,後面還有病人在排隊呢。”

申楠卻是不理會這些,一邊換衣服一邊往外走,腳步飛快,“讓他們去隔壁,掛號費找我退。”

“對了,你先給我說說,婦產科那邊的單醫生,是什麼個情況?”

小金雖然疑惑不解,但還是說明了情況。

至於申楠,則是在聽完小金的敘述之後,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搖搖頭給某人打了電話。

“喂?”

“是我。三兒,剛剛的新聞我可是看了啊。這跟我們計劃的不符啊。”

他昨晚可是費了不少心思纔想起的計劃,先要從醫院內部瓦解單澤奇的防禦,再通過幾樁疑難雜症讓他知難而退。

最好是將單澤奇趕回國外,那就完滿了。

現在可好,簡單粗暴地一樁醜聞。

“黑他的目的倒是達到了,可這下,他怕是更不會願意離開海城了。”

陸長銘僵了下。

那扣在桌面上不斷敲擊的手指忽的頓住,關節處青白的顏色越發明顯。

“你這麼做,豈不是適得其反……”

申楠苦口婆心。

這人平時腦子聰明,可一旦牽扯上感情,就開始懵。

他是費了多少力氣才勉強維持住現在的局面,這倒好,隨便一招抹黑,非但不能將蘇霓追回來,反而會將她推得越來越遠。

可陸長銘一貫的心氣高,再怎麼樣也不會承認自己就是爲了發泄。

於是重重的一聲“哼”,“我自有我的目的。”

“行,那你倒是說說你有什麼目的?”

陸長銘,“……”

他乾脆也不說話,默默就將電話掛斷了。

而後便盯着上頭的電話,準備撥出去。

可還沒來得及按撥號鍵,手機先一刻響起。

他挑眉,身子仰躺在椅子上,雙腳甚至還翹起來搭在桌面,心道這不就是效果麼。

“蘇霓,有事?”

“你在哪。”

電話那頭,蘇霓臉色越發的難看。

她剛剛只不過用小號發了一條澄清的評論,現在已經被人圍攻。

短短時間,評論區幾乎淪陷。

“陸宅?”

蘇霓起身,瞧了一眼外頭的天色,抓了圍巾就走。

她腳步很急,溫月放心不過跟在後頭。

而單澤奇則在十幾分鍾前去了手術室。

蘇霓聽見電話裡傳來男人低低沉沉的聲音,

“正好,我也有事要找你。蘇霓,要過來麼?”

“彆着急,我就在這等你。”

男人好整以暇地說話,對蘇霓這般着急來見自己,感到十分舒心。

他隨意拿起杯子,手指在那冰冷的瓷杯上摩挲了幾下。最後才端起來送到脣邊。

綴飲一口。

可電話那頭沒有聲音。

蘇霓正呆呆站在走廊上。

剛剛被推進手術室的女人已經又被送了出來。

那本該被直接送去拘留所的老人就站在一旁,面無表情盯着趙醫生。

她身側,還有一個瘦弱的男人。

蘇霓只聽見他哆哆嗦嗦地開口,“醫生,你剛剛說了什麼,再說一遍成不?”

“我媳婦什麼東西、沒了?”

趙醫生輕嘆,取下口罩,“子宮,宮外孕。病人應該是早就知道了,如果遵從醫囑手術,或許還能保留下來。但她選擇偷偷藥流……”

後果如何,大家都看見了。

那老人忽然冷笑,衝着醫生大喊,“要不是你們,她也不會變成這樣!”

“兒子我們走,既然子宮都沒了,咱們立刻去辦離婚!”

蘇霓一時聽得陣陣惡寒。

她實在不明白,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而對她的指控,先前在辦公室單澤奇就已經解釋過。

上一次來檢查,老人並沒有允許他看病歷。他只是有所懷疑。

而這次藥流出血,是病人到了他辦公室之後纔出現的。

他還是觀察到對方臉色不對才終覺不對……

蘇霓臉色慘白,連話也說不出來。

爲人母后,她對這些事情的感覺,似乎和以往大不一樣了。

單澤奇沒有阻攔她,而是任由她和溫月離開。

……

外面氣溫很低,格外蕭瑟的道路上,四處是陰沉沉的天色。

蘇霓坐在副駕駛座上,遠遠瞧着外頭。

過完年已經漸漸有行人在街上走動。

已經開業了的店鋪盡都張燈結綵,處處彰顯着節日氣息。

“我們直接過去嗎?”

“嗯,他在等着我們。”

蘇霓垂下眸,秀眉輕蹙起一道淺淺的溝壑,沒有再往下說。

“陸大少在家裡頭?”

“霓霓,咱們現在過去幹什麼呀。”

她這纔將視線從窗外收回來,撫下那有些心神不寧的感覺,緩緩揚起眸,吐出幾個字,“興師問罪。”

事實上。

兩人到的時候,管家已經在外頭迎着了。

只等將車一停穩,便迎着風雪將她們領進門。

“大少奶奶,少爺等着呢。”

“溫小姐,您也裡邊請。”

管家打着傘,遮去蘇霓頭頂那幾乎看不見的雪花。

而在他身後,立着一道頎長的身軀。

男人身上穿着單薄的針織毛衣,下半身寬鬆的灰色褲子被風吹得簌簌作響。

腳下的棉拖鞋上沾了些許雨絲,上頭的小熊低着頭,有些沒精神。

蘇霓透過傘檐,黑色傘面偶爾揚起的時候,便能瞧見男人那清雋的面容,那斜斜佇立着,與外頭風雨彷彿融爲一體的模樣。

“來的很快。”

剛走到屋檐,耳邊便聽見男人的聲音。

蘇霓點點頭,對管家道了聲謝,自己則攏緊大衣站在他身側。

揚起下巴,眼眸清亮。

“我找你有事,你應該知道。”

蘇霓先開的口,不知爲何總覺得今天宅子裡的氣息怪怪的。

她除了管家誰也沒瞧見,甚至管家,也沒跟她提及老太太。

而那站在她身邊的男人,卻只用一雙幽深的眸瞧着她,裡頭深邃分明的眸裡似有一絲戲謔。連那脣角,也緩緩往上揚起着。

蘇霓滿臉愕然。

手掌不經意握緊。

她實在無法想象,就在剛剛纔設計了污衊了別人,怎麼現在還笑得出來?

於是深吸一口氣,猛地揚起頭。

“今天……”

“正好我也有事找你。”

男人似乎知道她要說什麼,眼底的戲謔很快轉成嘲諷,繼而終於站直了身體,緩緩垂下眸,靠近她。

他黑黢黢的眸就這麼鎖在她臉上。

蘇霓也不知他在看什麼。

可那雙眼睛裡藏着的東西格外複雜,有那麼一刻,竟讓她感到一絲驚懼。

想退,但身後就是管家。

而面前,男人帶着一絲煙味的氣息已然竄到她身體裡。

彷彿無處不在似的……

“怎麼還在外頭站着?”

溫月心疼自己的車,非要停到車庫裡去,這纔打着傘跑過來。

瞧見蘇霓還站在寒風裡,又忍不住唸叨起來,“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什麼情況,怎麼也不顧着身子。”

她一邊說一邊推着蘇霓往裡走,全然不在乎陸長銘已經陰沉下去的臉色。

“我得說你多少次,今天的事你不是沒看見。我現在想想都害怕,生一個孩子怎麼是那麼恐怖的事……”

“別說了。”

蘇霓抓着她的手,後者立刻住了嘴。

她偷偷往身後看了一眼,果然瞧見陸長銘若有所思的神色。

可下一刻,他的臉色又恢復了正常,只揚起手指着一旁。

兩人順着他的方向看去。

莫雅薇站在那。

溫月當時就皺起了眉,略有輕蔑地揚起臉,“怎麼,陸大少爺才離婚多久啊。這就開始金屋藏嬌了。”

“哦不,這不該叫金屋藏嬌。該叫大大方方迎進門纔對。”

溫月一貫的毒舌。

她如今就是不耐煩陸長銘,有了機會總喜歡擠兌他。

至於後者心情如何,卻不是她需要考慮的了。

而陸長銘的解決方式也十分簡單,是徑直從她身側越過的,“晉南最近是不是很忙,或許我應該詢問他的意見,需不需要我替他管教媳婦?”

“我、我纔不是他媳婦!”

溫月一下子語塞,用力嗆聲。

可不知爲何,聽起來那麼沒有說服力。

好在,蘇霓總還算是理智的。

瞧見莫雅薇那一副悽楚可憐的模樣,便覺得不對。

便捏着拳頭,緩緩朝男人望去。

“你剛剛說找我,是有什麼事?”

“沒事就……”

不能找你麼。

陸長銘脫口而出的便是這話。

可到了嘴邊,又生生吞嚥回去。

他對上那雙冷冰冰的眼睛,一手用力甩開,冷哼,“最近見過陸原麼,他因爲你做了什麼事知道麼?”

“陸原?”

蘇霓又是一陣驚愕,她已經許久沒有見過他了。

想了想,便蹙着秀眉答,“昨天通過一次電話,他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是真聯繫了的。

連理也不理會他,卻和別的男人聯繫頻繁。

陸長銘不知怎的,全身不自在起來。

他也不顧其他,徑直朝一樓角落房間走去。

猛地推開。

“還愣着做什麼,過來。”

嗯?

“過來,對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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