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我很 滿意

蘇霓氣急,指尖碰着他臉時,哪還有心思顧其他,就想着怎麼說服了這男人。

可偏她也是做不出那些事,只是心裡焦急,便拽着他衣領不肯放,生怕自己這一鬆開,他便迫不及待跑了。

她都做到這地步,他跑什麼呢。

蘇霓腦子裡紛亂,一下子閃過無數個念頭,可到後來實在是記不清了,想着就這麼放他離開,心裡頭頓時有一萬個不願意。

抱着他的瞬間,便覺着心底情緒涌起,她只覺得心口泛起陣陣麻癢感覺,全身的力氣幾乎都沒了。

她咬緊了脣,莫名的有些委屈起來,心裡頭那些奇奇怪怪的思緒,在此時拔的更高。

因爲陸長銘,竟然不肯配合!

……

“你,什麼意思?”

她咬着脣,莫名委屈。

可陸長銘從頭到尾都緊緊抿着脣,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整張臉甚至還有些漲紅之色。

只是親了他一下,他還委屈了?

是羞窘難堪?

男人的鼻尖近在咫尺,身上的氣息也漸漸縈繞出來,他獨有的薄荷氣味在空氣中緩緩發酵……

她咬了他一口。

陸長銘吃疼,悶哼一聲,她總算能得償所願。

於是惡狠狠地湊過去,捧着男人的臉不給他退縮的機會。

陸長銘是全然不敢反抗的,他生怕自己力度沒個輕重將她推倒在地。

快六個月的身孕,他實在不敢胡來。

……

一道輕哼聲傳來,蘇霓揚起臉,小臉上閃過一抹得意之色。

陸長銘瞧見她這模樣,忽的反應過來,面上無奈之色越發明顯。

心想,他剛剛,真不該拒絕的那樣明顯。

可蘇霓發了狠,哪還有半分顧忌的意思,格外認真地盯着他總歸是不肯放手。

“陸長銘……”

她湊近他耳邊,吐氣如蘭。

“蘇霓,別……”

男人想阻止,可蘇霓不肯,兩人僵持,卻只覺得難受。

格外的難受。

他聲音不自覺變得喑啞,明明她還什麼都沒做,可身子卻已經僵硬。

幾乎再沒有言語能形容此時的感覺,明明想推拒,手指卻不自覺要扣緊。

嘶啞的話抵在喉嚨裡難以言說,他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刺中了心臟,只能梗着喉嚨裡的話語,沉聲道,“別這樣。”

那語氣,幾乎就是在哀求她了。

……

男人揚起眸,漆黑如墨色的眼直勾勾望進她眼底,那雙清亮的眼睛裡有一絲細緻到極點的倔強。

蘇霓本就是這樣倔強的人啊。

想到這,陸長銘只能嘆息,聲音低啞深沉,宛如被刺激到的獸。

她何必這樣呢,這樣作踐自己。

爲他這樣一個男人。

……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切便已結束。

陸長銘僵硬着不知如何反應,又或者是不敢。

蘇霓便沒了力氣,挽在腦後的發早已散開,整個垂落在他胸膛。

“真好。”

她忽的開口,聲音輕輕的,沒了力氣。

……

時很快收拾乾淨自己,蘇霓起身尋了鏡子整理頭髮。透過鏡子的反射,目光還會不經意往身後看去,正落在男人身上。

陸長銘沒說話,也不知是真受了委屈抑或是其他,那喘息聲仍不曾平息。

室內格外安靜,在寂靜的辦公室裡,這樣的壓抑和沉靜,莫名的讓人心生異樣情緒。

“怎麼樣。”

蘇霓悶悶地道,聲音被遮掩住大半之後,便只有細膩到極點的呼吸,“幹嘛不說話,看你挺舒服的。”

她重重呼出一口氣,抓緊了發挽起,又重新擦了擦臉,這才覺得清醒了不少。

男人一直沒有說話,深黑的眸隔着鏡子反射,始終靜靜凝望着面前的女人。

他眼裡只有她,薄脣張了張想說什麼,卻一句話說不出來。

她能爲他做到這地步,可他還能說些什麼。

那彷彿被吞掉了的話只能梗在喉嚨裡,澀涼的情緒越發濃郁,最終只化作細細地自嘲。

“陸先生。”

蘇霓已經擦拭乾淨,又整理好衣着,隨手扔給他幾張面巾紙,自己則迅速拿過筆,“唰唰”簽下名字。

“簽了,因爲剛剛,我很滿意。”

話落,那份文件便被扔到他身上,白紙黑字,自此以後,他和陸氏再沒有關係。

而蘇霓,在扔出文件的那一刻便已經轉過身,隨手將頭髮束起,默然離開。

……

“砰”的一聲,辦公室再度陷入岑寂。

他身體依舊凌亂,被甩在腿上的文件稍能遮住狼狽,可落在外頭的痕跡總歸是掩不住,而蘇霓,似乎並沒有要隱瞞的意思。

離開時,她臉上還泛着紅暈,凌亂的發,沒有任何掩飾,但凡眼尖一些的人,定能在第一時間辨認出她剛剛的經歷。

反觀陸長銘,被遺落在辦公室,沒人收拾他身體,更不會在意他被人要了之後的情緒。

真真像是,被用了又甩掉的人。

於是撿起掉在地上的毛毯,覆在面前。

空氣裡安安靜靜的,有些奇怪的思緒在腦海裡縈繞,剛剛的一切都揮之不去。

許久以後,他環顧整個辦公室,只能重重嘆息。他默默離開,脣畔自嘲的笑容卻始終不曾散去。

無怪乎她說,“我挺滿意的。”

……

下午四點三十分,離開陸氏不過二十分鐘,蘇霓便接到了電話。

陸氏的律師辦事效率總是超出常人,又或者該說陸長銘實在太心急。約莫是在她簽字的下一刻便已經叫了人處理。

很快已經走完流程。

電話裡律師的聲音刻板又直接,隱約還有有些笑意在。

“恭喜您蘇小姐,從今天起您將成爲陸氏的第一大股東,持有陸氏集團合共半分之四十一點九的股份。”

“知道了。”

她沒有心思說這些,旁人或許會因爲這樣的事情很開心,對她而言,卻是足夠悲傷的事件。

一旦接受了股權,便意味着她就此失去了和陸長銘的聯繫,意味着她和陸太太的身份沒了瓜葛。

意味着她……徹徹底底從他生命裡離開。

可這,卻是她無從逃避的結果。

……

第二天。

蘇霓開了記者招待會,正式宣佈入主陸氏。

股權變更本不算大事,可無數人都明白,從這一天起,陸氏集團,或許就不再姓“陸”了。

發佈會現場,蘇霓穿着定製的孕婦裝,黑白色系的衣物讓她看起來足夠幹練,因爲孕期的好好調理,此刻即使只化了淡妝,可氣色依舊很好。

鏡頭下的她,明豔不可方物。

男人就在電視機前,目不轉睛盯着屏幕,只穿着一身運動t恤的身軀看起來比平日裡要單薄一些,額上佈滿的汗珠正在提醒旁人,他剛剛纔做完復建。

“左手恢復很不錯,現在可以和正常人一樣行動,只是靈活度稍微欠缺了一些。”

“趙醫生說你腹部的傷口已經癒合,切掉的脾臟和腸子不能再回來,日後多注意保暖和病毒預防問題不大。”

他頓了頓,發現陸長銘看的認真,“可頭部血塊對神經的壓迫依然存在,目前的情況沒人有把握取出來……”

陸長銘點點頭,“我知道。”

新聞發佈會已經進行了一半,蘇霓回答了幾個預先安排好的問題。

譬如她是如何得到陸氏的股權,譬如她和陸長銘的關係。譬如她對陸氏未來發展的安排。

一切都有條有理。

女兒坐在鏡頭前面,那張本就精緻的臉在略施脂粉之後,看起來更要清爽乾淨。身上得體的衣物和髮型,越襯着端莊。

她一貫這樣冷靜,在許多鏡頭下也不會露怯。

“既然您和陸先生已經離婚,他爲何會把自己的股份都轉讓給你。是爲了留給你們的女兒?”

蘇霓但笑不語,一雙清冷的眸緊緊盯着鏡頭不動,紅脣輕啓,“這你得去問他,畢竟我們是已經離婚的關係。”

“各位記者,如果還有其他問題,歡迎向我的助理提問,他正好也是我前夫擔任陸氏總裁時的助理,想必能滿足各位的需求。”

忽然被指到名字,周弋還一臉納悶。

他眨眨眼,訕訕的笑開。

而此時記者已經朝他圍過來,蘇霓卻趁着縫隙大大方方地離開現場。

“周助理,請問您知道兩人離婚的內情嗎?”

“陸先生既是願意轉移股權,爲何還會離婚?”

他嘴角抽動了下,頭上開始冒汗。

到這一刻周弋才忽然明白過來,蘇霓這不是爲了偷懶,分明就是赤果果地報復。

報復他知情不報,報復他和陸長銘“暗通款曲”以及……藕斷絲連?

……

“陸先生,吃完午餐我們下午再加半個小時如何?如果你的身體能承受,可以再加一組……”

男人輕“嗯”了一聲,只是細細地挑開眉眼,啞聲應。

“明天開始我們換一種藥,之前的藥劑使用太多現在已經沒有太大效果,如果仍覺得會頭痛,明天一定要換。另外,我們嘗試下新的方式……”

“復健是有用的。”

陸長銘緩緩揚起眼,言語裡泛着一絲幾不可察的冷意,“都好呵,但凡有幫助,什麼法子都可以。”

“這樣,我能活到九月七日嗎?”

九月七日,是蘇霓的預產期。第九次修改。

第九次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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