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月霎時愣在原地,眼睛撲閃撲閃地朝他看去,一時語塞。
而男人瞧着三個男孩的目光已顯露不善。
“你是什麼人?”
常閒見他抓着溫月不放,手掌緊握住她的,而聞言甚至沒有任何反抗的意思,只小心藏在他身後,很樂於躲藏起來的模樣。
一時不悅,少年氣焰便猛地漲了起來,“放開月月!”
“月月?”
徐晉南微微挑眉,手掌卻握的更用力了些,臉色陰沉着將那躲在自己身後的小女孩挖出來,放在面前,“認識的?”
“嗯。”溫月點點頭,抓着他的手不放,不知怎的還故意朝他身上靠了靠,聲音越來越低,“他就是常閒,另外兩位是同級,隔壁班的。”
二度聽到這個名字,徐晉南總算放了些注意力在這上面,便上下打量了他一陣,眼裡有些危險情緒。
“常淵的弟弟。”
“是。”
常閒總還算有些眼力,對着光仔細瞅了瞅徐晉南之後,總覺着哪裡不對,“你是……”
“我是誰不重要。不過聽說了你對月月那點心思。她還未成年,是需要監護人同意才能出入某些場所的。至於木園,並不對十八歲以下的人開放。”
“所以,你不要帶她下午,嗯?”
他眼神裡沒有半點情緒,瀰漫開的冰冷和危險氣息,讓三人下意識瑟縮了下。
常閒跟着退後一步,可怎麼想都覺得自己至少不能在喜歡的女孩面前落了氣勢,想了想終於揚起下巴,“你叫什麼名字,是月月的什麼人呢。怎麼敢隨便干涉她的交友情況,我們……我們是月月的同學,她有權利決定自己的朋友。”
“再說……”
徐晉南沒說話,只挑眉盯着他,徐緩的目光自他頭頂緩緩往下看,最終落在被他捏緊了的拳頭上。
輕笑,“再說?”
“我要追求月月!她已經畢業了,只要她答應,我就是他的男朋友,到時候你還能再幹涉我們嗎?就算是家長也不可以!”
何況據他所知,溫月並沒有真正的家長。
誰料話剛說完,那人卻低笑出聲,明明也沒長几歲,身上帶着的氣勢卻全然不同。
他的每一個細小動作,都彷彿帶着不容反抗的氣勢。
“被你說準了,我還真是月月的家……”
“男朋友!”
溫月忽的搶白,在他說出那個詞之後,大聲宣佈,嬌小的身影從旁邊邁過來,整個擋在他面前,揚起的脖頸修長,“他是我男朋友。”
“常閒,一直沒有告訴,因爲他年紀大了些我家裡人不同意。很抱歉之前沒有明確告訴你,但是現在也不晚不是麼?”
她說完,全然不顧呆滯的三個男孩,抓着徐晉南便走。
很快回到座位上,可還沒有坐下,手卻已經被甩開。
男人臉色很僵,鐵青着的面色讓人看了生懼,“你胡說什麼。”
“誰是你男朋友。”
溫月眨了眨眼,嘟着脣,“你啊。”
他微愕,臉色又冷了幾分,落在身側的雙手驟然緊握,只差沒有將她抓到面前狠狠教訓一番。旋即一陣深呼吸,好不容易按下衝動。
“胡說八道!”
溫月臉上的笑容也僵了僵,等了幾秒之後,脣角忽的一勾,“我開玩笑的嘛,不這麼說他會一直纏着我的。再說,你也不想我和他在一起不是麼?”
“他心性不定,看你的眼神裡全是亂七八糟的東西。沒想到常淵的弟弟連他一半都達不到。”
“嗯嗯對,他們啊都不成熟,也沒有上進心,除了長得好看之外沒啥可取的。以後我一定會睜大眼,這樣的男人我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的。”
“我呀……就喜歡徐晉南你這樣的。”
她歪着頭,整張臉上都染了笑意。
明明是解釋的話語,可當多了最後那句,便怎麼聽怎麼不對勁。
徐晉南臉色沉了沉,卻沒再接話,“總之,與人交往多注意對方品行,否則被人騙了都不知道。”
“是是是,您說的對。”
她眨巴着眼睛,眼珠子跟着轉啊轉的,在徐晉南切好的盤子裡,眼明手快地將牛排插了過來,還腆着臉湊過去,“吶。所以你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徐晉南動作驟停,切東西的手整個僵在原地。
“你說什麼?”
“我說……既然怕我被別人騙走啦,那你做我男朋友不就好了麼?”
話落,溫月敏感察覺到身邊的氣息不對,彷彿驟然被人扔到了冰窖裡,周身氣溫猛地降了下去。
她臉上的笑容也跟着僵硬,在男人冰冷的注視下,將手緩緩伸了回來……
“你知不知道自己說這話的意思!”
他厲聲呵斥,比起先前裝模作樣的教訓,此時目光冰冷陰森,纔是真動怒了。
可溫月也是膽子大的,掐掐手指迎着他的目光擡起頭,“我當然知道,都說我已經長大了,你要什麼時候才明白?現在的我,可以談戀愛可以找男人甚至可以跟人睡!”
“徐晉南我就是喜歡你,我就是想要你當我男朋友,要你……”
“可我是你舅舅!”
他寒聲制止,簡短的幾個字卻將溫月未盡的話盡都打斷,那張好看的面容上,此刻彷彿蒙了一層冰霜,整個人身上都帶着寒意。
冷風彷彿刺骨。
溫月張着嘴,有些愕然地蠕動了下,卻沒發出聲音。
“你膽大包天,你我行我素,可還非得做出這麼不知廉恥的事嗎?!我們倆是什麼關係,你清楚、我清楚,徐家上下多少人清楚?就是膽子再大,這種話也說不得!”
“可……可你說,要照顧我一輩子的。”
她眼眶通紅,從未被徐晉南這般嚴厲地訓斥過。
於是用力眨了眨,手背狠狠擦過去,“那,也是你說,等我成年,會答應我一個要求,不管任何。”
“還是你說……就算以後不結婚,也會一直一直陪在我身邊啊。”
“小時候哄你說的話,怎能作數!”
溫月整個僵在原地,泛紅的眼眶再也蓄不住淚,那些晶瑩便大顆大顆往下掉。
她捏緊掌心,覺得心口悶悶的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什麼叫,不作數啊?明明是你說過的話,怎麼能不作數!”
“這是倫理!”
徐晉南咬牙切齒,整個人都不對勁了。
這種原則性的問題,她到底在哭什麼哭?還跟着他鬧?沒有半點轉圜餘地的情況,她怎麼還好意思鬧?
“哪有倫理?老太爺把我接回來,讓我跟着你們一起叫他爺爺的時候怎麼不提倫理?我這種私生子連爸媽都不要的人……哪有倫理?!”
她咬着脣,怎麼都接受不了。心裡的委屈一下子涌上來,覺得再好看的裙子都彌補不了心臟上那道口子,而他的眼神又有如利刃,直直朝傷口處刺下去。
好疼。
她猛地起身,“砰”的一下碰着桌腳,大腿撞上堅硬的角,疼的鑽心。
旋即又反應過來,伸長手臂拿了自己的包,轉身就走。
男人陰沉着臉,跟着她起身,“你去哪?”
溫月不理,她眼前有些模糊,只覺得心疼的要碎掉了。
明明一早就說好的要在一起,說好要一直照顧她的啊。還讓她乖乖等三年。
可怎麼她等了三年,他說話又不算話了呢。
“先生,還沒有結賬。”
服務生忽然攔住他,徐晉南連刷卡的時間都沒有,在錢包裡翻了翻隨意拿了一沓出去,“不用找了。”
很快跟上。
可拿到嬌小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樓梯處。
她走的很快,徐晉南追上去時只能瞧見一道背影,當他追到二樓時,便連腳步聲都淹沒在一樓酒吧的喧鬧中。
周圍是震耳欲聾的樂聲,她目光所及之處盡都是穿着暴露的女人。
面前的舞池裡有男有女,還有的貼身纏在一起,隔着衣服做些難堪的動作。
溫月臉驀地通紅!
有人拎着酒杯走過來,顯然是醉了的連走路都搖搖擺擺的。
她朝旁邊避了避,可那人卻不知怎的,整個人都朝她身上跌去……
刺鼻的酒味朝她襲來,讓溫月下意識往後退。
可身後已是樓梯口,她正猶豫着要不要轉身跑,有人已經從上頭下來,寬厚的手臂接住她。
一陣天旋地轉,便將她攬在懷裡。
那個酒鬼,則猛地跌在地上,面朝下……
“走,回去!”
……
溫月知道他在生氣,手腕被他掐着甚至發疼了也沒有放。可她心裡也不舒坦啊,便也顧不上地方猛地掙扎起來。
“你放開我。”
“安份點!”
“我要在這呆着,我要喝酒!你放開!”
溫月脾氣上來,對他拳打腳踢,哪還有半點先前的淑女樣,活脫脫就是潑婦。
徐晉南本都忍了,可酒吧第一天開業人本就多,她一掙扎起來少不得會碰到其他人。
一時怒上心頭,忽的將她拽緊,整個人都禁錮在懷裡。
低頭吼,“能不能聽話點!”
溫月先是一愣,繼而猛地反應過來,一腳朝他膝蓋上踢過去,“不能不能!”
她叫嚷着不聽話,男人眼神一黯,放在她腰際的手用上力氣,忽的將她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