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鳳挽着二妞的胳膊,跟在汪李氏的身後進了屋子。
屋子裡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二鳳兩位姨媽、大舅舅、汪貴財和龍氏、還有龍年富、龍年財夫婦都提前過來幫忙。龍維根和吳氏則去了月兒家幫忙,吳氏可是一人倆角呀,既是月兒的姨媽,又是她和春生的媒人。
擇菜、洗菜、切菜、炸圓子、煲湯、清除角落裡的了衛生,每個人都在忙碌着,二鳳一一上前打了招呼。
二妞雖然也想問二鳳一些話兒,只是太忙,只得暫且擱下。
汪氏眉梢眼角全是笑容,跑前跑後的忙着,而春生更是精神煥發,一張憨厚的臉上笑容滿滿,染上兩酡紅暈。
“大嫂,大嫂,龍奶奶和三奶奶來了。”二鳳小嬸柳氏步履匆匆的走過來喊道。
汪丘一聽,立馬放下手裡的活兒,笑着應道:“喲,這樣快呢,走走,趕緊去迎迎。”
龍奶奶和三奶奶倆人是汪氏特意請來訂喜被和鋪喜牀的。
鄉間有風俗,不論是兒女娶親還是女兒嫁人,被褥都得請福壽雙全的婦人來訂。龍奶奶和三奶奶倆人是夫妻雙雙健在,四世同堂,有兒有女,孫子孫女兒齊全,在龍井村算是最有福氣之人。大多數人家辦喜事,都請她們倆位老人家來幫忙。
汪氏和柳氏迎了兩位奶奶進了屋子,先每人吃了一碗銀耳紅棗羹,然後帶他們去了春生的房間。
春生房間裡的傢俱全都漆成了硃紅色,加上大紅的喜帳,喜氣滿滿。
汪氏從櫃子裡抱出兩牀今年新做的雪白的被褥,拿出兩牀棉布被裡,兩牀大紅色錦緞被面,一牀繡着百子圖,一牀是鴛鴦戲水,還有一牀紅色的細棉布牀單。
龍奶奶輕輕摸了一下錦緞被面·看着三奶奶笑道:“他三嬸,咱們倆訂了這些年的被子,可還是第一次訂這緞子被面呢。這好東西就是好東西,你瞧瞧·這看着就像那豬肚子似的,又厚又軟。”
“可不是嘛,這樣貴重的東西,也只有紅雲嫂子家才配用。像我們這些人天天做活,手都像毛慄殼一樣,這樣好的東西不出兩天就被弄毛了。聽說春生哥兒也在鎮上讀書呢,將來紅雲家可是要出兩個有學問的人呢。上次聽我家老頭子回來說·鳳丫頭的那酒樓又大又氣派,他這一輩子也沒見過那樣好的房子。鳳丫頭太能幹了,做那樣大酒樓的掌櫃,可真是了不得啊,是咱們村的也的頭一個能人吶。其實呀,紅雲嫂子這才真叫福氣呢。”三奶奶一臉羨慕的歪樓了。
龍奶奶和柳氏在一旁附和着:“是喲,誰說不是呢,紅雲嫂子這叫先苦後甜·如今這日子可是比那蜜還要甜吶。”
汪氏聽了衆人的一番話,也是感慨萬千,不禁紅了眼睛·抹了抹眼睛道:“呵呵,哪有兩位奶奶說得那樣好,其實都是過日子,一樣的。也蒙大家照應着,不然,哪有今日。”
龍奶奶笑着道:“這是你的福份呢,他三嬸子,咱們倆開始吧。”
“噯,好。”三奶奶笑着應了。
龍奶奶和三奶奶先將兩牀被子用紅色的棉線給訂好,然後倆位精神矍鑠的老人拿起紅色的牀單利索的一抖·鋪在了掛着紅色喜帳的大牀兩位老人的嘴裡還說着吉利話:“鋪牀鋪到頭,新人幸福到白頭……”
接下來就是套枕頭,每個枕頭裡面都塞進了紅棗、蓮子、桂圓和花生,寓意着‘早生貴子,。龍奶奶和三奶奶倆人邊套也邊說着吉利話,什麼‘福祿雙全,天久地久·早生貴子…···,,聽得汪氏和汪李氏眉開眼笑,其他特意過來圍觀的婦人們也都抿嘴直樂,說着俏皮話。
“好,恭喜春生哥兒早生貴子,紅雲嫂子早日做奶奶啊,呵呵。”龍奶奶和三奶奶終於完成了這項光榮而又神聖的任務,轉而向汪氏道着喜。
汪氏張嘴樂着,將兩個厚厚的紅包塞進了倆位老人的手心裡,連聲着道:“有勞兩位奶奶啦,春生可要沾您們的福氣啦,呵呵。”
紅包入手沉甸甸,龍奶奶和三奶奶不用看,也知道這是她們所收過最重的鋪牀喜錢了,當下兩人笑眯眯的又說了許多吉利話。
送走了龍奶奶和三奶奶,汪氏又開始去忙其他的。
這一天的活兒,就是做一些準備工作,去村子裡挨家挨戶再邀請一下明日前去參加喜宴,借桌椅碗筷,借回來後再清洗,將明天要用的轎子馬車準備好,裝飾新房等等。
事情雖然多而繁瑣,幸好人多,半下午的時候,基本上都準備停當了。
明日是臘八,有吃臘八粥的習俗,二鳳將準備好的紅棗、桂圓、花生、綠豆等物加糯米,放寢口特意搭在後院裡的大鍋裡熬了起來。
閃電、黃金和銀光它們被關在了一間閒置不用的房間內,二鳳早就趁機將它們放進了空間裡,只是一時不好與它們親熱就是。
而怪人不想在人前露面,依然暫時回了蝙蝠洞,二鳳未見到他遞頭髮後的模樣。
“毛伢,今晚你和你哥睡,替他壓壓牀。”晚上睡覺時,汪李氏特意笑着吩咐道。
“家婆,什麼是壓牀?”毛伢疑惑的問道。
汪李氏笑眯眯的摸着他的頭說道:“呵呵,壓牀呀,就是你睡了你哥和你嫂子的新牀,明年他們會給你添個白白胖胖的大侄子,到時可是要喊你叔叔喲。最好呀,你今晚能在他們的牀上來泡尿,那會更好喲。”
其他人聽了都大聲笑了起來,春生和毛伢倆人則紅了臉。
春生是聽到生胖子後所聯想的其他,當下羞紅了臉,卻又揣着激動的心期待着明天。
而毛伢則是因爲汪李氏說得尿牀,雖然他偶爾也會尿一次,但這種事是丟人的事情,哪能當着人面被說出來,紅了臉嗔道:“家婆,我纔不來尿呢,你讓哥哥自己來吧。”
“哈貽ˉ!”大家笑得更歡了。
春則輕拍了一下毛伢的後腦勺,紅着臉罵道:“臭小子,胡說什麼呢。”
汪氏抿嘴笑着道:“毛伢,讓你壓個牀,哪裡來這樣多話。你大滿哥想壓牀,娘還不讓他壓呢,呵呵。”
汪氏指着笑得最歡的汪大滿說道。
衆人又是一陣開心的笑聲,毛伢這才一副不甘不願的樣子進了春生的房間。
然後其他人都回家去休息,明天去迎親的人第二日再起早趕過來。
汪氏將家裡的親戚和三位大廚安排好了住處,熱鬧了一天的屋子終於安靜了下來。
第二天寅時,二鳳一家人就早早的起來了,其實像汪氏、春生他們昨夜因爲心情的激動和興奮,根本就沒睡着。
家裡頓時忙碌了起來,做飯的做飯,喊人的去喊人。二鳳和花兒則將熬好的八寶粥,來得客人每人都分了一碗。
春生穿上大紅的喜袍,面帶羞色的出了房間。
“喲,哥,可真好看吶。”二鳳笑着說道。
春生憨厚的摸着腦袋,傻乎乎的笑了,只是臉更紅了。
“趕緊吃飯吧。”汪老漢出來招呼着。
去迎親和擡轎子的小夥子們全都坐上了桌,毛伢依舊前去壓轎,吃過飯,燃了爆竹,迎親的對伍就出了了。
只是,這支迎親隊伍在鄉下算是比較罕見的,兩輛四人擡喜轎,後面還跟着四輛馬車。惹得一路圍觀之人唏噓不已,都在打聽這到底是哪家的兒子娶親,怎麼有如此大的排場。
鄉間鮮少見到馬車,好些的有牛車就算不錯了,何況還是四輛馬車,又多子一輛轎子,怎能不讓鄉人側目驚歎。
當人們聽說是二鳳家時,有人就說起了八卦來:“哦,原來是他們家呀,聽說呀,他們家的姑娘特別能幹,在鎮上的酒樓裡做大掌櫃吶。”
“哦,難怪呢,做大掌櫃的,能掙不少銀子哦,這點兒錢對他們來說講,算得了什麼。”有人恍然道。
旁邊有對二鳳家知根知底的人,立馬壓低了一點兒聲音八卦道:“你們恐怕還不曉得吧,這新郎的爹可是娶了一房妾室的,只是這妾室卻壓正室一頭。新郎的娘可是受了妾室的不少氣,最後,你們猜測怎麼着?”
“怎麼着了?”其他人的被提起了興趣來,立馬眼睛放光問道。
“那妾室在嫁給新郎爹之前,竟然已經懷了身子,可憐那新郎的爹什麼都不知道,白白替人養大了孩子不說,最後那孩子······”
八卦在繼續着,又多了一羣人知道了龍年發的過往。
送走了迎親的隊伍,汪李氏在來得客人當中挑了兩個小男孩子,讓他們在春生的新牀上又滾了幾下,圖個好彩頭。
辰時正,龍年發提着禮物,和月山鎮上幾位同二鳳關係不錯的掌櫃們一起來到了二鳳家,其中自然少不了悅客來的劉管事。
龍年發看着熱鬧的屋裡院外,百感交集,悔不當初,不然,今天這樣的場面,自己可以容光煥發的迎客送客,接受兒子媳婦的跪拜。可如今,自己只能以一個陌生人的身份來旁觀,這種心情的感覺,只有他自己知道。
龍年發向屋裡走去時,汪貴財走在他身後,不經意的對汪老漢說了一句:“老舅,您瞧前面那位老闆,從後面瞧還真像年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