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圍性精神催眠？”
季尋看到了啓迪，神情依舊半點沒有異色。
因爲他並不確定這咒術是衝着自己而來的。
他繼續像是剛纔一樣吶喊助威，然而心中卻飛速思考起來。
回想自己一路進來處處小心，應該是沒暴露什麼的。
餘光搜尋了一圈，也沒看到有注視到自己。
大概率不是自己暴露了。
“什麼情況？誰沒事兒朝着一羣賭客發什麼範圍精神催眠？”
季尋心中也納悶，但卻半點不慌。
之前小丑面具吸收了光暗十字架上那些神血之後，品階和屬性再次提升，對各種神秘系咒術的免疫也拔高了一個臺階。一般的神秘術式現在很難讓他中招。
反而，他想弄明白這咒術的源頭是哪兒。
精神催眠通常是通過影響目標的感知來達到的。
而最常見的途徑，就是視覺和聽覺。
季尋餘光就在四周一瞥，沒有發現什麼像是“懷錶”、“發光吊墜”之類視覺性催眠媒介。
難道是聲音？
季尋仔細分析起入耳那些嘈雜聲音，還是沒發現異常。
這就說明，要麼對方的咒術很高明，要麼就是藉助了什麼特殊手段。
豁免精神催眠啓迪還在不停地提示。
說明那個施術者就在這附近。
而觀察了之後，季尋終於發現了異常。
一個戴着鴨舌帽的小鬍子就在這期間換了好幾次位置。
季尋沒表露任何異常，心道：“找人？還是找什麼東西.”
他也很有興趣。
那個小鬍子似乎一直沒找到自己想找的，一直在人羣裡換位置。
演技很高明。
同是演員的季尋看着，這才知道爲什麼之前沒發現這傢伙有異常了。
沒多久，那小鬍子就走到了季尋身邊，趴在了欄杆上，像是很隨意地問道：“兄弟，你買的哪個贏啊？”
這話一出，季尋立刻就確認了，就是這傢伙！
因爲啓迪準確提示了一次指向性的咒術豁免：「你豁免了一次精神咒術‘真言術’的催眠」
厲害啊，僅僅是對話就能催眠人。
這傢伙什麼來頭？
大概率不是兄弟會的人。
季尋心中思緒飛轉，揚了揚手裡的投注票，也毫無破綻地回答道：“噢，我買的羅雄。畢竟賠率要高很多啊。兄弟你呢？”
“我也買的羅雄。”
然而小鬍子顯然以爲催眠已經生效，直接又問道：“伱是哪裡的人？”
啓迪不停出現。
這傢伙每一句話都是真言術加持，正常來說根本說不了謊。
季尋已然知道對方是在試探自己，“噢，我就是無罪城獵人啊。”
說着，他也不客氣，一把就摟上了對方的肩膀，一副自來熟的表情：“兄弟你哪裡的？看着像是上城來的？”
他也很好奇，這人到底是什麼底細。
季尋可是一個出色的魔術師，一般小偷會的技巧，他也精通。
這無罪城，別的不說，小偷可不少。
即便暴露了，自己一個無罪城本地人，會幾手盜竊術，也不奇怪吧？
他料定對方既然用催眠調查，顯然身份也見不得光。
總不能我樓樓肩膀，你就暴起殺人吧？
季尋說着，一雙手也很不客氣，悄然上下摸了過去。
咦.這胸肌，好像有點浮誇啊。
外衣倒是正常，內襯的材質柔滑得有點太過高端了吧？
他原本想摸一摸這傢伙身上到底有什麼特殊的東西，確認一下對方來歷。
但好像哪裡不對勁兒。
那小鬍子看着這自來熟的傢伙勾搭上了自己的肩膀的，還沒從那巧妙的手法裡察覺異常，眼底卻掠過一抹厭惡。
還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冒犯她！
聽着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她冷冷輕吐一聲：“撒手！”
「你豁免了一次精神咒術‘指令遵從’。」
季尋看着心中冷笑。
喲，這就受不了了？
季尋立刻判斷出了，這是一個男扮女裝的傢伙。
不是什麼專業特工，但演技很好，又缺少真正底層社會的生活閱歷，偏偏又覺得自己很聰明
難不成某個微服私訪的貴族小姐？
僞裝差點，但有這一手說話就能催眠的詭異咒術，也很難露出破綻的。
季尋搞不明白這傢伙的用意。
但他也知道這【指令術】是什麼意思，也像是全然沒察覺，鬆開了手。
那小鬍子自覺無趣，徑直離開了。
季尋也不知道她要找什麼，也沒敢跟上去。
既然是貴族小姐微服私訪，大概率還有暗中觀察的護衛。
只要不是衝着自己來的，季尋也沒去多擔心。
今晚看來是蹲不到「拳王」阿泰來角鬥場了。
但看到了他的一個弟子的戰鬥手段，也算有了些收穫。
季尋就繼續在觀看着比賽。
眼見着擂臺雙方要分出勝負，然而這時候，一羣明顯是黑幫成員傢伙沖沖從賭檔的各處跑了進來。
深色慌張，顯然是發生了什麼重大變故。
“該死的！陳老闆被暗殺了，動手的是洪樓的隊長「鬼臉」方成，人已經被抓住了，打斷腿了”
“這都敢在咱們兄弟會的場子裡動手了？召集兄弟，走，乾死他孃的洪樓那幫砸碎！”
“.”
季尋在遠處看了看那些人的說話的嘴型，大致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些人口中的陳老闆好像是這間賭檔的大金主，兄弟會的元老之一。
不算什麼高手，但地位很高。
現在被暗殺了。
不過這種事情最近半點不奇怪。
最近洪樓和兄弟會兩大幫派各自都在衝對方的場子，死傷也不小。
只是這似乎是死的第一個元老級的大人物。
“不過話說回來.洪樓的人派殺手，也不知道找個不那麼眼熟的外人來，非得是個小隊長？”
季尋想到了什麼，眉頭一挑。
你說暗殺不被人看到就算了，偏偏還被人抓到了現行。
這不明顯引戰行爲？
季尋可不覺得兩大黑幫能有現在這規模，全是一羣無腦打打殺殺的傻子。
但偏偏刺客被人抓了現行？
人贓並獲，這不打都說不過去了。
季尋想到這裡，腦子裡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萬一那方城不是自己這麼蠢想去殺，而是不得不來呢？
比如家人被威脅。
又比如.精神催眠？
想到這裡，季尋眼皮微微一抽。
呵.不會是之前那個小鬍子乾的吧？
雖然覺得強行聯繫起來有點牽強，但直覺告訴季尋，這解釋還挺合理。
如果真是這樣想。
接下來，那個「鬼臉」方成應該會被滅口了吧？
畢竟真要是精神秘術，清醒之後可就真相大白了。
不過兩個幫派打得再熱鬧都和自己無關。
而此刻，死亡格鬥結束了。
「猛虎」羅雄最終以渾厚的咒力拖死了對手，險勝。
季尋看到了這裡，眸子一轉，想到了之前的計劃。
無論如何，先拿到後幾呼吸法重口訣再說。
舊船賭檔。
二樓貴賓包房裡。
一具胸口插着匕首的屍體正倒在血泊裡。
這位就兄弟會元老之一，賭檔的金主陳老闆。
聞訊匆匆從總部密談回來的「拳王」阿泰臉色陰沉得像是要滴出水來。
雖說他早就不滿這些幫會倚老賣老的老東西了。
但事實是，沒有這些金主的人脈，那些大客戶也不會來賭檔消費。
何況格鬥場是他罩着的，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阿泰想着都渾身怒火。
他踢了一腳不遠處已經被打的不成人樣的刺客屍體，暴怒道：“還有，哪個蠢貨把「鬼臉」方成給打死了？老子還說把這傢伙押倒洪樓董九面前，看他們怎麼狡辯。這下好了，死無對證了！”
屋子裡還有七八個人，都是阿泰的心腹隊長，其中就包括剛從格鬥臺上下來的「猛虎」羅雄。
一衆幫衆聽着都縮着腦袋，沒人敢搭話。
剛纔爲了擒拿刺客，本就一頓胖揍。
抓住之後又激動，一個個都上去亂拳招呼。
誰知道莫名其妙就嚥氣了。
到底誰打死的，真不好說。
反正就是死了。
阿泰看着眼前一幫心腹，怒氣壓得眼皮都猛跳。
但看着屍體，他突然又想到了之前幫中幹部們商議針對洪樓的秘密計劃，眼中厲芒一閃，心中冷冷想到：正好沒理由，現在這事兒鬧這麼大，也別怪我兄弟會不守規矩了！
阿泰沒再糾結這刺殺：“這事兒有幫派的高層去交涉，你們先別管了。正好你們都在，明天晚上七點集合，我們要去幹一票大的。”
衆人紛紛迴應：“是。”
「猛虎」羅雄拖着疲憊的身軀走出了包間。
剛打贏了一場死亡角鬥原本心情好不錯，就被這刺殺給壞了興致。
他也是隊長，能打，講義氣。
在兄弟會裡也算個角色了，自己也都帶着一幫小弟，管着幾條街。
剛走到門口，幾個心腹就迎了上來。
“隊長，哎喲，剛纔那場格鬥賽可太精彩了。那十七連勝的「肉山」霍根可是上城奴隸商專門培養出來的角鬥士您這都把他給錘死了.”
“是啊。隊長英武！”
“.”
一通彩虹屁，羅雄聽得也很受用。
何況每次死鬥，賭上的都是自己的所有積蓄，他也贏了很大一筆錢。
幾人出門上了車，一路離開了唐寧街。
羅雄罩着的街道是唐寧街往東五六條街區的臭水街。
這是平民街區，下水道總是堵塞，臭水橫流，就有了這名字。
不多時，蒸汽車停在了臭水街5號的一棟破樓前。
羅雄帶着一羣小弟走了進去。
臭水街少有行人，所以兄弟會很多見不得光的生意都據點都在這裡。
剛一進門，一個小弟就會彙報道。
“隊長，中間人那邊有人託話來，鐵十字商會那邊已經派人交贖金了，要想贖回咱們之前綁的那個管事.”
“喲，這錢這麼好拿？那再問他們要個兩百萬，就把人放回去吧。”
“是。可是老大，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就是那女管事長得還挺騷，幾個看守的兄弟沒忍住所以肉票精神出了點問題。可能不太好交差。”
“那就把錢收了，把屍體丟到洪樓的地盤上去。”
“好嘞.”
羅雄毫不在意。
綁票、撕票，這在兄弟會再正常不過。
最近幫派生意受影響太大，那些上城來的商會就成了黑幫眼中能交得起鉅額贖金的肥羊。
最近抓了不少，現在肉票很多都在這裡。
羅雄走向了地下室。
這裡有幾間房，關着幾個四五歲病懨懨的兒童。
羅雄看得眉頭一皺：“不是昨天就出貨了嗎？怎麼還有幾個？”
非法人口買賣也是最近黑市上很熱門的生意。
以前無罪城物資匱乏，孤兒丟街上都沒人要。
但最近上層的奴隸商人下來了，一個兒童能換一枚金幣。
這些在羅雄眼裡，簡直就撿錢。
這讓他們也賺了一筆塊錢。
小弟迴應道：“那邊收貨的醫生體檢說這幾個有病，給退回來了。”
“退回來了養着吃白飯啊？”
羅成一聽，冷漠道：“把眼睛挖了，丟給車站的乞丐頭老黃。上城來的濫好人賊他孃的多，應該還能掙幾天錢。”
小弟：“好嘞。”
燈光昏暗的街道上，一個人影悄然而至。
季尋跟着羅雄的車隊一路而來。
他觀察了一下環境，披着斗篷，消失在了黑暗中。
街頭巷尾都有一些紋身朋克皮衣的幫派成員烏煙瘴氣地在打牌，這種眼線在季尋眼裡形同虛設。
他一躍上牆。
避開了大門，一路從天台下去。
很快，他就循着味道，找到了一間屋子。
季尋直接推開了房門。
羅雄正在冥想恢復之前角鬥消耗的咒力。
聽着開門鎖，他還以爲是自家小弟，眉頭一皺。
剛他想發怒，卻目光猛然一凜，頓覺不妙。
作爲格鬥家的他反應也是極快，翻身而起就已經做出了戰鬥姿勢。
然而，門外那個身影更快！
“嗖”的一聲。
燈光在牆壁上照出了一頭高大狼頭的影子。
羅雄還沒反映過來，狼爪就將其脖子卡住，拍在了牆上。
本身體力就沒恢復，又在絕對的力量壓制下，這個格鬥高手甚至半點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季尋一拳轟出，直接將其腦袋轟入了牆壁裡。
沒打死，但也砸暈了過去。
季尋又注射了一支藥劑防止他醒來，然後扛着屍體，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原本季尋是想帶走這人就算了。
但路過一個房間，他看着那幾個眼睛空着血洞的幼童，又停了下來。
他歪着腦袋看了看，突然咧口笑了，又倒了回去。
而就是季尋前腳剛走，另外一撥人也趕到了臭水街。
如果季尋在這裡，大概還就能認出領頭那個之前在賭檔遇到的那個女扮男裝的小鬍子。
來一趟，自然是想問問那傳說中【暴食】秘法的消息的。
她原本想親自去看看的。
但臭水溝的味道實在惡臭難聞，她連腳都不想踏進半步，就派了屬下過去。
小鬍子就在街頭等着，手中把玩着那枚古代金幣。
但突然金幣一顫，她表情再次疑惑，嘀咕道：“奇怪了【命運金幣】是出問題了嗎？之前也跳，現在也跳.”
之前在賭檔跳了一次，她四處查看了，沒有什麼異常。
當時她還覺得是自己忽略了什麼。
但現在也跳，這就很奇怪了。
然而沒待多想，那穿着黑色斗篷的屬下已經回來了。
小鬍子拿着，問道：“人呢？”
那人道：“被人捷足先登了。”
小鬍子瞬間眉頭一皺：“？？？”
黑斗篷連忙解釋道：“小姐，屬下剛到那個兄弟會據點的時候，發現樓裡的黑幫成員已經都人殺光了。現場打鬥的痕跡不明顯。屬下推測，出手的至少是個二階近戰系卡師。死亡時間應該是二十分鐘前。”
小鬍子詫異道：“都殺光了?”
黑斗篷：“嗯。樓裡的幫派成員一個沒留。倒是還有幾個瞎眼的小孩，和幾個婦女人質。不過沒找到羅雄的屍體。”
小鬍子聽到這話，晶眸一轉，呢喃道：“來晚了了一步啊”
羅雄這種幫派成員的性命沒什麼價值，但卻被綁走了。
直覺告訴她，對方抱着和自己一樣的目的。
都是衝着那【暴食】秘法去的。
不過想着也問題不大，畢竟，還有一個泰格。
等明天兄弟會的人打劫行動完後之後，還可以在那傢伙身上花點功夫。
另一邊，季尋已經帶着昏迷中的羅雄來到一個廢棄的地下室裡。
將其捆綁好之後，季尋又給這傢伙注射了一支藥劑。
羅雄從昏迷中醒來，看清了了四周和眼前的人，瘋狂掙扎。
季尋看着他清醒，也沒廢話，直接拿出了幾支軍用【審訊藥劑】來。
這是之前在猛獸軍團收刮到的好東西，原本是用來對付意志力堅強的戰俘間諜的。
這在黑市裡，有個低配版的藥劑，叫“聽話水”。
現在用來套取呼吸法的後續口訣，再合適不過。
黑幫成員都有一股子狠厲氣。
特別是敢上生死擂臺的。
羅雄以爲自己是被敵對幫派給抓住了，也沒抱着能活着回去的希望。
混幫派的，這一天遲早都要來。
但他想着自己之前虛弱狀態被偷襲，一臉不服氣，爆喝道：“有種放開老子，敢不敢和我打一場！”
這種理由，正常人是不會答應的。
然而他沒想，對面那個正在準備針管試劑的傢伙，聽到這話彷彿來了很大的興致。
季尋擡頭咧口一笑:“好！等我問出我想要的，一定滿足你這個願望。”
羅雄沒來得及多說，藥劑注入手臂，意識就漸漸潰散開來。
一個小時後。
季尋看着口吐白沫已經昏死過去的羅雄，癟了癟嘴。
審訊藥劑確實好用。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只有後續六重口訣啊.”
季尋眯着眼，看着眼前自己抄錄下來的審訊的呼吸法口訣。
和預料的差不多，這傢伙練到十二重口訣，就已經算是無罪城裡一流的氣功師了。
而據他交代，果然那殘篇呼吸法只有泰格知道。
這呼吸法還有後續，但也不多了。
好像泰格本身也只是拿到的一個殘篇。
季尋不免想到一個問題：“那泰格的殘篇，又是從哪裡得來的呢？”
這個問題顯然只能去問那個泰格本人了。
據羅雄這個弟子所述，哪怕是泰格的情人、家人，甚至任何人，都不知道那秘法的來歷。
而且，剛纔審訊的過程中，他還發現了一個一個更有趣的情報。
明天晚上七點，阿泰這幫人還有一個大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