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機峰位於羅天山的東側,山體呈圓柱形,山道蜿蜒,盤旋上升,到了頂峰就見一個巨大的池塘,池塘中有朵朵金蓮,好似繁星般點綴在水面上。
樑言帶着蒼月明來到了山頂,這次到得比較早,距離正午還有一段時間,池塘邊上只有數百人,其中有一半是羅天山的和尚。
“見過樑前輩!”
這些人看見樑言到來,紛紛過來行禮。
樑言微微點頭,隨後帶着蒼月明到了池塘邊上。
“第二輪考覈就在這裡舉辦。”
樑言眯着眼睛,看了看池塘中的金蓮,心思轉動,片刻後笑了起來。
“羅天山的幾位道友真是煞費苦心了,居然想出這麼一個考覈的方法。”
蒼月明聽後,立刻問道:“老師,你是看出什麼了嗎?”
“羅天宗挑選佛子,爲的是與‘普渡金輪’融合,所以這第二輪儘管是武鬥,側重點也不在你們的神通修爲,而在佛心。”
蒼月明似懂非懂:“卻不知玄機在哪?還請老師指點。”
“你看那些金蓮。”
樑言指了指漂浮在池塘表面的金蓮,笑道:“它們可不是普通的金蓮,能夠映照附近修士的心境,一旦有人心浮氣躁,或者出現慌亂,金蓮就會破碎。至於這池塘上空,有禁空禁制,除非有爲師這樣的修爲,否則難以在池水上方飛行。”
蒼月明聽後,微微一愣,似乎明白了什麼。
“難道說”
“這一輪考覈,估計會安排你們站在金蓮上鬥法,鬥法的同時,還要保持一顆平常心,否則便會掉入池塘,淘汰出局。”
“竟然有如此苛刻的規則!”蒼月明驚歎了一聲。
鬥法廝殺,本來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雖然這次只是考覈,不分生死,但也很難保持平常心啊。
畢竟鬥法就是爲了決勝負,既然如此就一定有勝負心,誰都不能避免。
“規矩是苛刻了一些,但也能理解。畢竟羅天山的尊者們是希望選出一救苦救難的佛子,繼承普渡金輪,去淨化大陸的血煞之氣。而不是選出一個只爲提升自己實力的急功近利之輩。”
“嗯。”
蒼月明點了點頭,漸漸理解了大苦尊者等人的想法。
樑言想了想,又道:“我猜,等會應該是場混戰,你且牢記‘不動真訣’,不要去主動攻擊別人,就算有人來找你,也要儘可能地避實就虛,千萬不能起嗔念。”
蒼月明拱手道:“多謝老師指點!”
“嗯。”
樑言微微點頭,倒背雙手,目光在神機峰的山頂掃視了一圈,忽然落在池邊的一塊石碑上。
只見那石碑表面刻了兩個蒼勁有力的赤紅大字:
“佛無”!
“咦?”
樑言有些驚訝。
這塊石碑看起來和神機峰格格不入,上面那兩個大字雖然筆走龍蛇,蒼勁有力,但卻透着一股煞氣,怎麼看都不像是佛門中人的手筆。
“這石碑”樑言眉頭微蹙。
“老師?你是在疑惑那塊石碑嗎?”蒼月明在旁問道。
“是啊,我怎麼覺得它與此地格格不入呢。”
“呵呵,老師有所不知,這與神機峰的一段歷史有關。”
蒼月明笑道:“我比老師早來半年,與羅天山的幾位道友相熟,因此瞭解一些半公開的秘密。”
“據說,這神機峰原本不叫‘神機峰’,而叫‘蓮花峰’。很多年前,羅天山出了一名驚才絕豔的修士,短短一千五百年便已修煉到亞聖巔峰,只差一步就能成聖。那時的他意氣風發,在蓮花峰峰頂與羅天山山主論道,兩人爭論了七天七夜,禪語機鋒,玄妙無窮!最終,兩人誰也不能說服誰,那名修士憤而離去,臨走前在山頂立了一塊石碑,寫下‘佛無’二字。而‘蓮花峰’也因此改名爲‘神機峰’,用以紀念這位天才與山主的神機對答。”
“原來如此。”
樑言緩緩點頭,沒想到此處還有這樣一段奇妙的歷史,令人驚歎。
正思忖間,忽聽腳步聲響起,卻是大苦尊者、伏虎尊者、玄葉尊者等人陸續登上了山頂。
“樑道友今日來得早啊。”大苦尊者打了聲招呼,隨後呵呵笑道。
“不早了,我門下就這一個弟子入圍,當然要提前來看看場地。”樑言毫不避諱地說道。
“呵呵,佛法萬千,都講究一個‘緣’字,佛緣到了,自然便是你的。如若未到,那也不必強求。”
“大師所言極是。”樑言打了個哈哈,臉色卻是不置可否。
大苦尊者不再多言,宣了一聲佛號,便帶領三位師弟從他身旁走過。
伏虎尊者路過時,雙手合十,向他行了一禮。
樑言微微點頭。
四大尊者來到池塘後方的一塊空地上,席地而坐,閉目凝神。
很快,陸陸續續有人登上了神機峰,就連無心也帶着熊月兒、李希然等人到來。
到了正午時分,神機峰上已經是人山人海。
大苦尊者睜開雙眼,從入定中醒來。
“時辰已到,下面宣佈神機演法第二輪的規則:參賽者分爲兩組,一組是化劫境修士,入左池;一組是通玄真君,入右池。不限時間,不限手段,左右兩池之中,分別取最後留下的一人晉級。”
聽了第二輪的規則,在場衆人臉色各異,不少人低聲議論起來。
“看來,化劫境和通玄境修士是分開比試的.”
“如果按照這個規矩,豈不是隻有兩人能晉級。”
“沒錯的,最後剩下的化劫境修士和通玄境修士,可以同時晉級第三輪。”
圍觀衆人議論紛紛,而那些參賽的修士卻在暗暗觀察池塘,以及和自己同一組的競爭對手。
“好了,請各位進入池塘吧。”大苦尊者朗聲道。
參與第二輪考覈的共有三十人,這三十人中有化劫境修士十四人,剩下的十六人則是通玄真君。
兩祖修士很快就分開,陸續進入了池塘之中。
“果然有禁空禁制!”
蒼月明進入池塘的一瞬間,遁光立刻破碎,身體不受控制地向下栽落,好在有一朵金蓮及時飄來,穩穩接住了他。 其餘人也都一樣,分別站在一朵金蓮上,隨着十四位化劫境修士入場,池塘裡面再也沒有多餘的金蓮。
“貧僧宣佈,第二輪考覈,正式開始!”
隨着大苦尊者的一聲令下,池塘上方的氣氛瞬間變得肅殺起來。
參與考覈的十四位化劫修士,各自佔據了一塊區域,誰也沒有輕舉妄動。
這種壓抑的氣氛持續了片刻,忽聽一聲炸雷般的巨響,只見一名紫袍男子單手掐訣,頭頂現出一面古鏡,隨着鏡光閃爍,竟然飛出一股股漆黑如墨的旋風,往附近一名年輕女修捲去!
“哼!”
那女修見狀,立刻用手一指,面前泛起了淡藍色的靈光,隨後迅速凝聚,化爲一個布袋,向上沖天而起。
轟隆!
黑風涌來,咆哮不斷,眼看就要把那女修捲入其中,卻被一道淡藍色的霞光定住!
卻是那個布袋,懸在高空,射出道道霞光,將黑風定在原地,隨後袋口張開,猛地一吸,將漫天黑風都吸了進去。
“須彌袋?”
紫袍男修雙眼微眯,右手再次掐訣,體內靈力奔涌而出,化爲一條百丈長的鎖鏈,再次向那女修飛去。
可就在此時,身後響起了破空之聲。
紫袍男子心中一驚,正要施展神通防守,卻見一團青雲已經到了頭頂,向他兜頭罩下。
“啊!”
根本來不及反應,紫袍男子被青雲籠罩,發出一聲慘叫,隨後又見紅、藍兩道霞光從不同方向飛來,幾乎同時打在他的身上。
“砰!”的一聲脆響,男子腳下金蓮破碎,想要御空飛行,卻根本飛不起來,就這樣無奈地掉入了池塘之中。
“阿彌陀佛!”
玄葉尊者早就有所準備,此時擡手打出一道法訣,只見一團祥雲落下,將那名落水的紫袍男子拖了出來。
此人坐在岸邊,露出一絲苦笑之色,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是第一個被淘汰出局的。
可還不等他多想,很快又聽見了落水聲,卻是剛纔被他攻擊的那名女修,因爲把全部注意力都用來應對他的法術,被人從身後偷襲,同樣掉入了水中。
瞬間便有兩人淘汰出局!
蒼月明默默看着這一幕,心中忖道:“老師說得果然沒錯,這一關並非爭勇鬥狠,而是看誰能護住腳下金蓮。攻擊別人的同時,自己也會露出破綻,隨時都可能掉進池塘之中。”
想到這裡,他變得更加謹慎,操控腳下金蓮,暗暗與附近的幾人拉開了距離。
這裡說是池塘,其實不亞於湖泊,足足有上千裡方圓,而且池水之中蘊含玄妙,能夠吸收衆人鬥法時產生的力量餘波,不至於讓這些法術傷害到觀戰的衆人。
“哼,就先從你開始吧!”
忽聽一聲冷哼,卻是“南玄七英”之中的泰嶽主動出手。
此人名號“后土神君”,是軒轅城的新秀,據說他以後土之力淬鍊肉身,體魄十分強悍!
話音剛落,就見這泰嶽伸出蒲扇大的巴掌,向一名身材矮小的黃衣男子打去。
后土之力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掌印,彷彿山嶽崩塌,從天而降,盡數壓在那人的頭頂。
“砰!”
一聲悶響傳來,那名黃衣男子手段齊出,將本命法寶都祭在頭頂,還是沒能化解這一掌,被打飛了數百丈。
而他腳下的金蓮感應到了他內心的慌亂,很快就破碎,化爲點點金光,消散在湖面。
“啊!”
黃衣男子發出一聲驚呼,身不由己地掉入了水中。
又淘汰一人!
泰嶽起了個頭,梵音逸、葉玄、花彩蝶和陸淵也都陸續出手。
他們極有默契地沒有互相攻擊,而是把目標鎖定在其它參賽者身上,因爲“南玄七英”都有偌大的名頭,實力不會太差,與其招惹強敵,不如先把弱者淘汰掉,也防止有人渾水摸魚。
只聽接二連三的落水聲,陸續有人被淘汰出局,半個時辰之後,左邊池塘就只剩下梵音逸、葉玄、花彩蝶、泰嶽、陸淵、蒼月明這六人還站在金蓮上。
六人各自佔據一角,彼此提防,暗暗打量。
“呵呵,我等終究是有一戰,何必婆婆媽媽?”
泰嶽大笑一聲,目光看向了不遠處的幽影神君。
“陸淵,我早就看你不爽了!記得三天前說過的話嗎?來,戰個痛快!”
“哼,也好,就讓你這蠻大牛知道陸某的手段!”
陸淵毫不示弱,向前踏出一步,兩人的氣息針鋒相對,一股肅殺之氣瀰漫在池塘上空。
“蒼道友,聽說你劍法神乎其神,小女子也想領教領教。”
一個輕柔的聲音從左側傳來。
蒼月明轉身看去,只見是“琉璃仙子”花彩蝶。
“白玉城中無弱手,難得有此機會,請道友賜教!”蒼月明臉色平靜道。
“小心了!”
花彩蝶微微一笑,用手一指,面前出現了數百團彩色霞光,如柳絮般飛舞,轉眼就到了蒼月明的面前。
只見每一團霞光之中,都有一隻色彩斑斕的蝴蝶,翩翩飛舞,看起來人畜無害。
但蒼月明卻是知道厲害,此乃《琉璃神光訣》中的“百蝶飛”神通,倘若被蝴蝶落在身上,轉眼就能破開防禦,侵入五臟六腑,令體內氣血消散,再也沒有能力與之抗衡。
“好一招‘百蝶飛’!”
蒼月明微微一笑,足下靈力運轉,操控金蓮在水面滑行,瞬息之間便後退了百丈,遠遠避開那些詭異的蝴蝶。
“呵呵,想逃可不行啊。”
花彩蝶巧笑嫣然,用手指輕輕一勾。
蒼月明忽然感覺身後傳來法術波動,神識一掃,只見水面波紋盪漾,片刻後浮出一朵鮮花,七彩顏色,美輪美奐。
“不好!”
察覺不妙,蒼月明立刻掐了個法訣,周身劍氣環繞,形成一股龍捲風暴。
幾乎在同一時間,身後的那朵鮮花怒放,從花蕾中射出一道七彩霞光,在半空中一分爲七,彷彿七條絲線,纏繞在蒼月明的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