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峰之上。
紅雨葉站在池塘邊,看着池塘。
此時四朵蓮花綻放,中心位置人影若隱若現,是力量的意志,無法看清容貌。
而在他對面有三朵蓮花,第一第二空無一人。
第三朵則坐着江浩。
兩人的交談,身在池塘外的人可以聽的一清二楚。
此時的紅雨葉並未做什麼,只是聽着裡面的人交談。
江浩未曾多想,只是望着眼前人。
對於對方的問話,他也不曾隱瞞:“晚輩爲了歸墟而來。”
“單純的歸墟?”對方問道。
江浩思索了下道:“應該是爲了歸墟上的力量。”
“來我這裡的人有三位,第一位與第二位相差不多,來都是隨便看看。
“到你這裡就需要歸墟的力量。
“看來你遇到的事比較多。”身影笑着開口。
“是,遇到了不少的事。”江浩點頭。
“能先說說你自小到大大致經歷過什麼嗎?倒也不需要太細,能反應時代大致情況即可。”頓了下,那道身影又繼續開口:“你可以稱呼我爲奈何天。”
奈何天,江浩頗有些意外。
那麼就是天極皇主了。
“從小的經歷嗎?”江浩略作思考道:
“倒也沒有什麼出奇的,晚輩五歲開始修煉,十九方纔築基。”
“這速度有些慢了。”奈何天笑着說道。
“確實如此,晚輩天賦一般,能有今天修爲多是因爲運氣不錯。”江浩點頭認同道。
“繼續說說看,你不用擔心什麼,我不過一介死人,留下的意志在使用歸墟後便會消失,你的秘密在我這裡永遠會是秘密。”奈何天笑着開口道。
江浩思索了下,繼續開口道:“晚輩一直在宗門修煉,雖然遇到了一些事,但基本與修真界無關,第一次有關應該是天極厄運珠,那時候晚輩還年幼。”
“天極厄運珠?”奈何天有些意外,“這等兇物出世應該極爲兇險吧?”
“是的。”江浩點頭唏噓道:“那時候確實兇險,晚輩與之交手險些死在那位強者手中,所幸活了下來,珠子也安然無事。”
聞言,奈何天更意外:“什麼意思?你與一位強者交手,然後天極厄運珠的風險消失了?”
“對方要引動封印,晚輩勉強封住了。”江浩點頭道。
奈何天沉默了些許時間,道:“你繼續說。”
“後面也確實發生了不少事,天道築基出現,聖賢之心彰顯,一些隱藏的強者逐漸脫離封印。
“若是算影響整個天地,應該是天極靜默珠即將脫離封印。”江浩思索了片刻道:
“那時候比之前還要兇險,之後四大仙宗聯手,晚輩纔有機會封印天極靜默珠,也是受了重傷。”
奈何天眉頭微微皺起,他又是一陣沉默,然後道:“期間相隔久嗎?”
“挺久的。”江浩點頭。
“這倒是正常一些,無盡歲月總有人倒在路上,你活的夠久。”奈何天笑着說道。
“嗯,幾十年的時間,若是未修仙的晚輩,基本就是半生了。”江浩點頭說道。
聞言,奈何天臉色不曾有過變化,只是整個水池都頓了下,最後方纔開口:“你繼續說。”
“之後就沒有那麼誇張,就遇到了一件大事,天極夢境珠要出世,不過也是極爲危險,那時候要進入新世界大門。
“晚輩險些敗了。”江浩嘆了口氣:“真的是險勝,不然就要永遠留在新世界。
“至於理念,晚輩遠不如()
龍天,他想要開創新世界也談不上對錯。
“只是不符合晚輩的利益,不得不將他的新世界封印。”
話音落下,奈何天沉默不語。
許久之後,方纔開口:“所以你封印了三顆天極兇物?”
“是。”江浩點頭。
“現在三顆天極兇物都在你身上?”奈何天又問。
江浩搖頭,在奈何天剛剛要鬆口氣時,他方纔繼續道:
“因爲遇到了脅迫,晚輩將天極靜默珠捏爆用了。
“如今能夠控制住的只有兩顆。”
奈何天望着眼前之人,眉頭緊鎖。
他略微有些想問問眼前之人,問問他說的是什麼話。
遇到脅迫,捏碎天極兇物用了。
用了?
這東西居然有這般用法。
“長見識了。”奈何天感慨了一句。
“讓前輩見笑了。”江浩低頭說道。
“三顆天極兇物,還有一顆我不曾聽說過的,看來你漫長的人生中,充滿了坎坷。”奈何天說道。
“是。”江浩點頭感慨道:“近百年的時間,晚輩經歷了太多太多。”
奈何天點頭,只是突然一怔道:“多少年?”
“近百年。”江浩回答道。
奈何天眉頭皺了又皺。
一時間池水中,突然安靜了下來。
江浩不由得叫了聲“前輩”。
如此奈何天方纔開口道:“所以你這次來找我是因爲天極靜默珠?”
“是。”江浩點頭:“需要藉助前輩的刀封印天極靜默珠。”
“但是我留下的力量封印的時間並不長。”奈何天回答道。
“夠了。”江浩回答。
如此奈何天便不再說這些。
他換了個話題道:“你的修爲呢?”
“剛剛成就真仙。”江浩回答道。
奈何天又是一陣沉默道:“我身爲一道意志能夠看到的東西頗爲有限,但能夠看到你身上有一道大道核心的痕跡。”
“那不是晚輩的,是一位前輩的。”江浩略作思考,還是回答道。
“是嘛。”奈何天揮了下手,水池中有水涌動將他們覆蓋:“你似乎有些顧慮,如此便無人可以聽到我們交談。
“不用質疑,歸墟還在這裡,我的力量哪怕非尋常之人也無法無聲無息突破。”
江浩頗爲意外,這是在隔絕紅雨葉。
也就是對方知曉紅雨葉的存在,卻沒有邀請對方進來。
出於好奇,他開口問道:“前輩爲什麼只邀請晚輩一人進來?”
“因爲你與衆不同。”奈何天笑着道:“你覺得你是天才嗎?”
江浩回憶了下,不太確定道:“如果將好運算進去,勉強算吧。”
“我說的並不是正常的天才,而是每個時代獨有的人。”奈何天說道。
“那晚輩難以勝任。”江浩搖頭道:“晚輩能有今天的成就,幾乎源於運氣,與那些行走天地的天才無法比擬。
“他們有恆心,有毅力,有氣魄。
“大道在他們腳下,萬物無法阻攔他們的步伐。
“那樣的人才能是時代獨有的人。”
聽聞這些,奈何天笑了起來道:
“你是如何確定一個封印三顆天極兇物且敢捏碎天極兇物的人,沒有恆心,沒有毅力,沒有氣魄的?
“又如何確定大道不在他腳下,萬事萬物能阻攔他的步伐的?”
聞言,江浩一愣,沉默不語。
“你覺得什麼樣的人可以在時代留下濃厚的痕跡?”奈何天看着眼前之人道:“天道築基?大氣運者?聖賢之心?亦或者其他特殊體質?”
“不是嗎?”江浩問道。
“不是的。”奈何天頗爲感慨道:“天地間的一切都有一個尺度,百年成仙也好,兩百年成仙也罷,八百年成仙也無礙。
“你覺得他們差距很大嗎?”
“不大嗎?”江浩問道。
“大嗎?”奈何天笑着問道:
“一百年跟八百年也就七百年的差距。
“七百年算什麼?真仙之後,天仙之後,七百年不過彈指一揮。
“這樣的差距看似很大,但時間拉到五千年,一萬年呢?
“這樣的差距還大嗎?
“人族出生羸弱,平凡到隨便妖獸都能吞噬。
“龍族出生就靠近仙,甚至有仙靈存在。
“這樣的差距難道不是更大嗎?
“但最後結果呢?
“來這裡的人,哪一個不是人族?
“有龍族什麼位置?”
“不是因爲前輩是人族?”江浩問道。
“我何時說我是人族了?”奈何天反問道。
江浩沉默,對方確實沒有說過。
“真仙之前,不過是門檻,真仙之後纔是真正的修行。”奈何天平靜道:
“無盡機緣,能讓你飛躍而起的只有真仙之前。
“真仙之後,任何機緣都需要看給誰。
“不同人的人,一個天,一個地。
“當然,這種認知並不適合所有人,因爲大部分生靈,能成仙已是萬幸。
“但仙一定不少,真仙也有不少,可大部分只能停留在初期。
“再往上就真的不多了。”
“原來如此。”江浩有些明白了。
“天道築基也好,其他也罷,還未到彰顯自己的時候,而你已經脫穎而出。
…。。
“另外有些人強是剛剛開始,而有些人強是幾乎走到了盡頭。”奈何天說道。
江浩沉默了片刻,恭敬道:“讓前輩見笑了。”
奈何天微笑,隨後回到了之前的問題:
“你身上的大道印記如何得到的?”
“晚輩死在了天極靜默珠之下。”江浩回答道。
“這個核心是用來複活你的?但是我看並非如此。”奈何天說道。
“是,大道核心無法復活晚輩,只是塑造了晚輩的肉身。”江浩回答道。
“哦?”奈何天有些好奇道:“那你是如何活過來的?”
“因爲一些機緣,但機緣已經消耗了。”江浩含糊道。
“如果沒有這個大道核心你這個機緣會讓你活過來嗎?”奈何天又問。
“可以,依然能夠白骨生血肉,甚至可以更誇張。”江浩回答道。
“你一早就知道嗎?”奈何天問。
江浩搖頭:“晚輩不知,那一刻晚輩已經做好了徹底泯滅的想法了。”
他知道自己會活過來,但在天極靜默珠內,哪怕復活也是一個死。
所以並沒有抱有生的希望。
對於九轉替死他完全不理解。
“如此看來這個大道核心浪費了。”奈何天可惜道。
江浩沉默。
見此,奈何天有了興致:“沒有浪費嗎?”
江浩又是沉默。
奈何天笑着道:“無礙,你儘管說,無人知曉我們的交談。”
“晚輩也不知道。”江浩低眉道。
“是嗎?”奈何天有些笑着道:“給你大道核心的那個人,是什麼樣的人?”
“強者喜怒無常,晚輩修爲淺薄無法知曉她是什麼樣的人。”江浩回答道。
“喜怒無常?”奈何天好笑道:“她長大之後變成這樣了?”
聞言,江浩驚訝:“前輩認識?”
“我在這裡無數年,認識一些世俗的天才,不是很正常的事?
“我這裡不是什麼絕密秘境,能進來的人很多。
“只是進入水池的人不多而已。”奈何天笑着說道。
斟酌了下,奈何天開口道:“你畏懼她?”
江浩並未開口。
如此,奈何天面帶笑容道:
“你是怎麼認識她的?”
在這句話落下瞬間,外面原本面無表情的紅雨葉,眉頭突然皺起。
但很快又恢復正常。
而袖中的手微微抓緊,表示並沒有看起來那般平靜。
蓮花上的江浩沉默了片刻道:“因爲意外吧。”
“大概是什麼情況呢?”奈何天頗有些興致。
“晚輩十九歲那年,遇到了那位前輩,對方狀態不好,如此認識的。”江浩簡單回答道。
“十九歲?”奈何天頗爲意外道:
“那時候的你築基嗎?”
“煉氣。”江浩回答道。
“煉氣?”奈何天搖頭道:“那這個意外真是太意外了。”
“不是意外嗎?”江浩問道。
…。。
這件事他從未想過。
“是意外。”奈何天思索了下道:“只是這個意外太意外了,你們修爲差距太大,按理說是兩條不相交的線。
“但這個意外卻偏偏讓你們相交遇到了。
“或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又或許你身上有什麼東西將其牽引了過來。
“你可以試着問問她當時情況。”
江浩搖頭,不敢問。
情況有些特殊。
“你是怎麼看待她的?”奈何天問道。
“修爲強大,需要敬畏的前輩。”江浩回答道。
“就這樣嗎?”
“差不多吧。”
“她幫了你不少吧?”
“是。”
“你擔心什麼?”
“晚輩並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但經驗告訴晚輩,天底下沒有無緣無故的好,很多時候承受多少好處,就要支付多少代價。”
聞言,奈何天哈哈大笑:“明白了,她從未真誠的告知過你內心的想法,不過你內心似乎有很多看法。”
“其實晚輩做過一個夢,夢裡的人說過一些話,或許情況並沒有想的那麼危險。”江浩並沒有直觀的回答。
“假設她未來不會做任何令你危險的事,而她遇到了危險,你會出手幫她嗎?
“當然,前提是你比她強。”奈何天望着江浩問道。
江浩低眉,心緒恍惚:“晚輩不是一個樂觀的,也不是一個知行合一的人。
“我曾告訴自己要放下很多,活下去即可,可最後又戀戀不捨,爲此走出了一步從未想過的路。
“那時晚輩方纔明白,凡人終究是凡人,無法斷情絕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