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等着,我這就讓人去準備。”芸秀說完,就徑直的走了出去,不過半刻鐘的時間,她就端着一個紅色的端盤走了進來,盤子上放着兩個小菜和一盤紅燒肉與一碗稀飯。
“姑娘,可以用膳了。”芸秀把盤子放在梨花木桌子上,說道。
夏依依看着桌子上的飯菜,眼裡瞬間綻放出如小狼犢一般的光芒。
她小心的護着手臂,急急忙忙的從牀上爬了下來,芸秀立馬湊了上去,攙着她的手道:“姑娘,你小心些,若是你再磕着碰着,奴婢二人可賠不起。”
夏依依笑道:“我命硬着呢,是打不死,踩不爛的頑強小強,只要你二人是真心實意的待我,我自然不會在王爺面前胡說了去。”
芸秀只是沉默,手腳倒是勤快的給夏依依布着菜,道:“姑娘,要不要奴婢給你餵飯?”
夏依依拿着筷子,道:“不了,我的右手還是好的,就不勞煩你了。”
夏依依是真的餓了,狼吞虎嚥了一番,這才心滿意足的拿着芸秀遞上來的帕子隨意的擦了擦嘴,道:“芸秀是吧,先前我們之間可能有些誤會,現在也冰釋前嫌了,你也不必把我防的跟防賊一樣,王爺與我是清清白白的,不會佔了你的位置去的。”
聞言,芸秀突然跪了下來,臉色有些不好看,一開口,聲音裡有些懇求:“姑娘,求你不要再說這樣子的話了,奴婢上有父母親要養,下還有一五歲的弟弟要照顧着,奴婢還不想死,求姑娘以後切不可再說這樣子的話了,要不然奴婢只有死路一條了啊。”
夏依依被芸秀的態度弄得一愣,不過無緣無故的她也不可能讓人因她的緣故而死吧。
夏依依道:“起來吧,你若是不喜,下次我不說就是了,沒有必要行這麼大的禮。”
芸秀鬆了口氣,道:“謝姑娘。”
“行了,別唧唧歪歪的,我呀就一鄉野丫頭,沒有見過什麼大世面,也沒有學過什麼禮義廉恥,動作粗魯,說話也沒有你們這些大戶人家的九轉十八彎,所以我喜歡跟爽直的人打交道,不費勁,懂?”
夏依依喝了粥,又吃了肉,肚子填飽了,她人也好說話了。
“我這人也好說話,你真心實意的對我,我自然會在王爺面前替你二人美言幾句,可我也討厭正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人,王爺既然派了你二人來,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在背後給我使絆子,要不然我弄死你二人。”
夏依依恩威並施:“我就一無父無母的孤兒,惹了我,雙腳的不怕穿鞋的,我有的是辦法整治你二人。”
芸秀斂眉低首,道:“是,姑娘,奴婢省得。”
夏依依點點頭,雖然她和她二人剛開始的時候有點不愉快,不過現在狐假虎威的感覺,她覺得還不賴。
她剛吃飽喝足,希香也款款的走了進來,朝她福了福身,道:“姑娘,洗澡水已經準備好了。”
“我消消食,一會再去。”夏依依說道。
“是。”希香乖巧的應道,也沒有催促夏依依,從她的態度中,她彷彿真的就把夏依依當成了正經主子來看了一樣。
等到肚子裡的積食消了不少,夏依依這纔到浴室坐在半人高的木桶裡泡了個舒服的熱水澡,她已有多日未洗澡了,被關在幾乎是暗無天日的柴房裡,除了吃飯和上廁所,她基本上就是被綁着的,比犯人還要悲慘,至少犯人還能在房間裡走動,所以她都覺得她的身上聞起來都是黴味。
夏依依一共洗了三遍,才覺得身上有了一點玫瑰的清香。
芸秀和希香二人替她擦乾了身上的水漬,又替她換上了乾淨的裙裳,陪着她回了她之前下榻的內室。
一名打扮嬌俏,年紀看上去也就十五六的小姑娘走了進來,對夏依依福了福身,道:“回姑娘,王爺已經明奴婢特意給你準備了一間房,還請你移駕到那邊房去。”
夏依依看着這間裝潢典雅,華貴中透着大氣的臥室道:“這裡不是挺好的嗎?爲什麼要換?”
芸秀回答:“姑娘,你有所不知,這是王爺暫住的臥居,於情於理,你都是不能在這住的。”
夏依依恍然大悟,怪不得這裝潢,這排場都這麼的高端上檔次啊,原來還是拓跋璟下榻的臥居啊。
拓跋璟害她吃了那麼多的苦,她憑什麼這麼容易的就便宜了他?
“正好,我還沒有享受過王爺的臥居,我先住着,等你們王爺回來了我再搬就是了。”夏依依挎了挎身上的裙裳,故意般的說道。
那名丫鬟看向了芸秀,芸秀反而道:“就依姑娘說的去做,王爺剛纔有令,凡是姑娘的要求,都不得反駁了。”
“是。”那丫鬟明顯的鬆了口氣,“奴婢先行下去了。”說完,那丫鬟斂眉低首的退了下去,走路都沒帶一點聲音的,如一陣風般的飄走了。
夏依依有時候也挺佩服這些古人的,走路輕如風,纖腰細如柳,個個婀娜多姿,美豔動人,怪不得富戶人家的丫鬟大多都是盈盈纖腰的大美人,看着養眼啊。
“姑娘,奴婢二人爲你把頭髮弄乾吧,不然一會睡覺溼頭髮會使頭偏疼。”希香看了看夏依依半溼的頭髮,說道。
夏依依點點頭,坐到梳妝檯前,任由芸秀二人把她及腰的長髮盤了下來。
“姑娘,你的頭髮髮質挺好的,比京中很多花大把銀子保養的王妃公主的還要好,也難怪王爺對你如此的看重。”希香替她梳着長髮,不吝惜的讚美道,有別於之前想把夏依依弄死的態度。
夏依依只是笑笑。
這具身子如何,她最是清楚不過,她對這具身子最爲滿意的也就是這一頭長髮了,柔亮順滑,烏黑有質感,比之二十一世紀那些拍洗髮水廣告的明星加了特效的長髮還要柔順。
芸秀和希香二人替她把頭髮弄乾,又給她換了一身要就寢的睡衣,是一條薄如蟬翼,透過微弱的燭光都能看到那若隱若現的曼妙生姿。
夏依依對着不太清楚的銅鏡照了照,還算挺滿意的,她道:“時候也不早了,你們先下去睡覺吧,這兒不需要你們伺候了。”
“是,姑娘。”希香與芸秀退了下去。
夏依依和衣躺在了牀上,瞪着繡有金絲邊的簾帳,腦子也是亂轟轟的,她想的最多的是拓跋璟的態度,她與拓跋璟並不算深交,不,應該說連朋友也夠不上,只是她明銳的感受到拓跋璟對她態度的不同,忽冷忽熱,讓她一時之間也揣測不到拓跋璟真正的用意是什麼。
是這具身體的原身身上背了什麼秘密,不惜讓高高在上的九王爺紆尊降貴的對她示好,還是僅僅只是這位心思莫測的九王爺一時興起,把她當成了小貓咪,興致一來就隨便逗弄一下?
夏依依想的多,不過她現在最關心的還是夏淳的下落,她對夏淳雖無男女之情,不過作爲她穿越到古代第一個對她伸出援手的男人,她也不可能只顧着自己享樂,卻忘了因她才深陷囫圇的男人。
夏依依翻了個身。
覺得燭火的亮度讓她睡不着覺,所以她復翻身坐起,把罩在燈籠裡的燭火給熄了,摸黑回到了牀上。
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更能激發了人的臆測,夏依依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覺,直到半夜之後,她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等到夏依依真正睡過去之後,外面響起了細微的說話聲。
“她睡了嗎?”
“回王爺,輾轉了半夜,這會不鬧了,怕是已經睡了。”一女聲細聲的回答着,仔細聽,是芸秀的聲音。
“知道了,你們在外侯着,她要是有什麼需要的,你們儘管拿給她就是了。”拓跋璟說道,然後門扉被輕輕地推開,藉着月光,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從外面走了進來。
門扉被那道黑影順手關了上去。
那道黑影在夜色中如入無人之境一般的朝牀邊走去,然後一瞬不瞬的看着牀上正睡得香甜的女人。
夏依依在21世紀的時候也學過一些自保的武功,睡覺的時候已經困的睡得很沉,可是腦子裡還是保留着兩分的清醒,被人這麼看着,即使是在夜色中,她的敏感神經還是讓她自發的從深睡的狀態恢復了清明。
她操起了枕在頭下的枕頭,以順雷不及掩耳之勢朝來人扔去,然後快速的下牀,擡腿沒有節操的就直接攻擊了來人的下盤。
那人堪堪避過,一道略顯低沉的嗓音響起:“是本王。”
夏依依硬生生的停住了腳下的攻擊,沒好氣的說道:“王爺,你非但是狗,還是偷窺狂啊。”
拓跋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到了夏依依的面前,以手鉗制住了夏依依的下巴,聲音低沉道:“夏依霜,你就不能稍微的溫婉一點?”
夏依依順手把擱在牀頭上的衣服穿上,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
“王爺,我就這一性子,粗魯、不雅、琴棋書畫、針黹刺繡沒有一樣是會的,這溫婉這輩子怕是沒有了。”夏依依聳聳肩,乾脆撕開了之前在拓跋璟面前的小心翼翼,恢復了本性。
拓跋璟把燈點亮,燭火的亮光照清了兩人臉上的表情。
拓跋璟的目光集在了夏依依骨折的左手上,道:“手還疼嗎?”
夏依依小心的擡了擡受傷的左手,沒好氣的說道:“王爺要是把你的左手被我弄骨折,你就知道到底疼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