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貌似是個女人發出來的,而且斷斷續續,好像非常痛苦。
“你想說什麼?救你女兒嗎?”我抓過話筒問。
揚聲器中的聲音依舊是斷斷續續的,而且越來聲音越小,最後徹底變成一片死寂……電話斷了,沒有女人的聲音,沒有沙沙聲,也沒有了哭聲。
我看了眼導播,導播衝着我連連搖頭。我示意嚴俊繼續隨機應變主持他的節目,隨後我便開門出來回到導播間。不過一直等到了一個小時的節目播完,那詭異的哭聲電話也沒有再次打進來,隨後的一整個晚上,嚴俊的手機中也安安靜靜的沒有再響過。
隔天晚上,我又一次來到電臺,然後在導播間裡聽嚴俊罵了一個小時的人。過程中導播間裡電話不斷,可是那有小孩哭的神秘電話卻並沒有出現。我想那電話應該是不會再打過來了。
次日上午,嚴俊到了樂易堂,還給我帶來5萬塊錢的勞務費。雖然我平時喜歡擡價要高,可是收人錢財予人消災的原則我一直都恪守着,那詭異電話的源頭我還沒有找到,這根不除,誰都不敢保證什麼時候那電話又會找上嚴俊。
不過嚴俊並沒這麼想,他覺得要不是我幫他,他的工作都快不保了,所以就算花錢買個暫時的太平他也樂意,最後硬是把錢塞給我,然後就跑了。
他是走了,但這事我還是要繼續查的。
之前那通電話裡,那女人明顯是在傳遞某種信息,感覺有點像是死亡訊息。雖然只是一通電話,但通過聲音我也可以在腦中想象出一幅畫面:一個女人的女兒受到了威脅,她爲了保護女兒與人進行搏鬥,最後卻被活活掐死了,在臨死之前她打電話求助,希望有人可以救她的女兒。
但爲什麼她會找上嚴俊呢?
或許她是嚴俊的忠實粉絲?
我越想就越是覺得這種可能性非常大,於是在下午的時候,我又跑去電臺找到了嚴俊,然後問了一下他在過去半年的時間裡,有沒有接到過打電話過來討論“家暴”話題的電話,尤其是最近一個月裡,有沒有其他不顯示號碼的來電。
電臺裡的人很願意幫忙,他們一起翻找之前的錄音,然後再根據時間對比電話記錄。
並沒有太長時間,電臺的人就幫我找出了十幾個符合要求的電話錄音,而在這些錄音當中,有一個我覺得是最可疑的。
來電話的是個不願透露姓名的女人,她說她幾年前錯信了一個男人還懷了孕,結果這個男人卻拋棄了她,她生完孩子之後嫁給了一個職業拳擊手,這個拳擊手經常喝醉,一喝醉回來就打她,最重要的是他還會拿孩子出氣。
嚴俊在節目中依舊保持了他一貫的風格,他沒有說任何好聽的話,就是對着這女人劈頭蓋臉一頓痛罵。說什麼當初跟人風花雪月的時候怎麼沒想想自己的退路,爲了那幾分鐘的快感就換來後半輩子的痛苦,還說憑什麼你的一次錯誤選擇就必須讓另一個男人替你埋單……等等,反正就是各種痛罵。
其他的錄音我也都聽過的,那些打電話進來的人在遭到嚴峻痛罵之後,多少會爲自己辯解幾句,可是這個女人卻沒有出一聲,她似乎就是爲了聽嚴俊罵自己纔打進了這通電話。
等嚴俊罵夠了,這女人又對嚴俊道了一聲謝,之後她便沒有再打來電話,而她這通電話打來的時間,距離嚴俊接到詭異哭聲電話的時間只差了7天。
7日回魂……我猜那女人多半是出事了,她希望嚴俊可以幫她,於是就打來電話。
嚴俊問我接下來要怎麼查,我告訴他我在警察那邊有熟人,可以拜託他們幫忙看看。嚴俊聽後表示如果找到那女人了,那女人也真出事的話,他能出錢就出錢,能出力就出力,總之就是想幫一點忙。
我覺得他這份心意真就不錯,所以我也答應了他,只要調查有進展了就立刻告訴他,而且不需要他再另付我任何費用。
離開電臺後我直接去警隊找九公主,九公主的心情貌似並不怎麼好,估計不是最近又有什麼大案子了,就是還在因爲前段時間被鬼劫持的事而煩躁。見我來了,她的臉上總算露出了點笑模樣,只是勉強了一點。
我把來意簡單一說,九公主立刻着手幫我問了一下,不過結果並沒有立刻就出來。我沒在警隊那裡妨礙她工作,直接回家等消息了。
隔天快中午的時候,九公主給我打了個電話。她說在26天前,市西永平街那邊發生過一個案子,一個兩歲半的小女孩被摔死在家裡,她的母親失蹤,負責調查案子的警察初步判斷是母親殺死女兒,然後畏罪潛逃,目前案子還在調查當中。
說完大概的情況後,九公主又告訴我失蹤的女人名叫李思嘉,24歲,是個單身母親,沒有固定的工作,具體的住址是永平街三道衚衕平安小區1號樓,西樓414號門。陣名妖技。
這些都說完了,九公主又問我是不是需要她過來幫忙。
我想了想,最後還是婉拒了一下。因爲我不確定給電臺打電話的女人是不是李思嘉,電話錄音裡那女人說自己結婚了,可根據九公主的說法,李思嘉貌似是是單身的,所以我決定還是自己先去看看,等確定需要警察出面我再聯絡九公主。
吃過午飯之後,我跑了一趟三道衚衕的平安小區。那是一片老式的筒子樓社區,樓是個凹字型的,樓梯在兩邊,每一層樓都有一條長長的樓道,住戶的房子都是一戶挨一戶的。
雖然九公主告訴我是414號門了,不過這種老樓根本看不出門牌號,我只能上到四樓,然後從最邊上的那戶人家開始數,數到第十四號門就敲門試試看。
很快屋裡就出來人應聲了,隨後房門一開--門被鏈鎖掛着,一個蠟黃臉的乾瘦老太太從裡面探出臉來問:“你找誰啊?”
“您好,對不起,我想問一下哪是414號門啊?”我問。
老太太頓時一皺眉,低聲問:“你是警察?”
“不是。”我連忙一擺手,“有個朋友遇到了一點事,跟414住着的女人好像有關。”
“哦。”老太天應了一聲,然後朝着右邊一努嘴,“這是420,再往那邊走陸家就是,她家門口放着個香爐,你過去就看見了。”
“香爐?誰給放的?”我聽後好奇地問。
“樓裡的人放的,有人說一到半夜就能聽到她家死了的那個小孩在屋裡哭,還喊媽媽,還有人說在樓道里看到那小孩到處跑。”
“那您親眼見過嗎?那小孩。”我看老太太挺健談的,就繼續問。
老太太把頭一搖,“我是沒見過什麼小孩,不過最近這幾天總有個女的大半夜過來,長長的頭髮,走路輕飄飄的,感覺挺嚇人。”
“該不會是李思嘉吧?”
“誰知道啊,聽說她把她家孩子都給殺了,我可不敢開門問。”老太太回答。
“那這女人一般都是幾點過來?”
“半夜大概11點多吧。我每天睡到11點就睡不着了,然後就願意到陽臺那抽一口煙,大前天晚上我抽菸的時候就看到那女的過來了,然後上的這個樓。我開了門縫,看見她從我家門口走過去了,好像是去了414。”老太太神神秘秘地說。
“那您報警了嗎?”我繼續問。
“沒,我也不確定是她是不是去了414,萬一不是,再落個報假警的罪名,不值當。”老太太回答說。
“說的也是這個道理。那就謝謝您了,我去她家看看。”
我向老太太道了句謝,老太太擺手一笑關上了門。然後我一邊數着門號一邊往右走,很快便來到了那個放着香爐的屋門口。
我朝左右看了下,確認周圍沒人之後,我便拿出萬用鑰匙打開了門鎖,閃身進到了屋裡。
很意外,這屋子裡並不冷,而且瀰漫着一股臭球鞋的餿臭味,還夾雜着酒氣。我記得電話錄音裡那女人提過,說她嫁給了一個酗酒的拳擊手,我進屋裡四處瞧了瞧,還真就在一個房間裡看到了掛起來的兩副拳擊手套,在客廳的底板上還零散地放着5、6個啤酒瓶。
我又去重點檢查了一下屋子裡的電話,那是一部網絡電話,打出去是不顯示號碼的。
這下所有的都對上了,李思嘉絕對就是我要找的那個女人,只不過這屋子裡並沒有哭聲,也看不不到什麼陰氣,我想這可能是跟時間有關,在這個時間段鬼還不夠活躍,等晚上再過來看,情況應該就不一樣了。
至於李思嘉女兒的死,還有她本人的失蹤,我想多半跟她那個家暴的“老公”有關。
根據之前那老太太的說法,從大前天開始,有個女人會在半夜11點過來,這個時間剛好跟那詭異電話停撥的時間相一致。我可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的巧合,不管這個回來的女人是人是鬼,我想只要我在今天晚上等到她,那所有的謎團也就全都解開了。
於是我維持着房間的原樣,然後退出去鎖好了門。接下來的時間我隨便找了個24小時營業的飲吧,在裡面消磨時間到了晚上10半,隨後我便再次返回1號樓西樓區4樓,並在樓道里等着那長髮女人現身。